缅甸，掸邦。
白鹭在这边基本得不到他们那边的消息，即使得到了对他们来说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用。他坐在床上，双腿交叠，计划着接下来他需要做的所有事情。
可是他计划着计划着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原本他没在意，可紧接着他房间的门就被踹开了。白鹭抬头看清来人之后，好似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计划放回了桌子上，这一段过程不算长，白鹭整个人也没有什么异样。
秃鹫朝桌子上放着的本子抬了抬下巴，问道：“那是什么？”白鹭的手还没有离开自己的本子，听到后举起本子把内页那边给他看了看，并说道：“闲着没事儿写写画画而已。”秃鹫走进看了，确实是画的画，还画得挺好看的，算是个风景写生，但却不知道是哪儿的风景。看完了之后，秃鹫抬眸看着白鹭冰冷的脸，问：“你还会画画？”
白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是他当时跟陈尹森学的，画人画风景都能画的不错。
秃鹫绕过白鹭坐到了他的床上，虽然说白鹭真的很讨厌别人坐他的床，但是看在现在情形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也就忍了。秃鹫对着白鹭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白鹭听后摇了摇头。一般他都不愿意说话，不仅Z，秃鹫都已经习惯了，大不了拿他当哑巴就完了。
秃鹫给了白鹭两张纸，白鹭接过看了看。上面是满满两篇的对他的举报信，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反正肯定是Z下面的人，举报的就是他串通别人，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是白鹭看完了之后，整体下来就一份感觉，这个人的字体为什么能写的这么难看？
“Z让我过来问问你，这是真的吗？”秃鹫的声音听起来就十分地不耐烦，看得出来肯定是Z让他来问的。
这些事情白鹭确实做过，但是他现在在想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想钱想疯了的人，一种就是这人是Z专门让他看着自己的，按照他们如今的关系来看的话，很有可能是第二种可能。不过这也很正常，不过光凭一个举报信肯定是不行的，Z这个人对任何人的警惕性都很高，但是又非常注重那些愿意替他卖命的，所以依现在，Z还不能把自己除掉。
白鹭冷笑一声：“我认为，不管我说真的还是假的，你们最后都会相信这是假的。”所以不管我说什么，都根本没有意义。白鹭心道，但是没有说出来。
秃鹫抬眸朝自己带来的那些人使了个眼色。随即那些人其中的一个就直接朝着白鹭的膝弯踢去，白鹭整个人如秃鹫所愿地跪到了地上，单膝跪到了地上。
他一手支撑在地上，一直低着头，完全没给秃鹫一个脸色。
白鹭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刚来的时候不知道被秃鹫下面的人打了多少次，每次都是一声不吭什么话都没说，也同样没有给秃鹫一个脸色，坏脸色好脸色都没有。身上的疤痕数不胜数，他有很多伤，基本上都是容易在身上留下伤疤的。
其实从他想要当卧底的那一刻开始，就会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了。没把他打残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好的了，他的这条命，从出生起就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秃鹫打他，他不敢反抗，到了缅甸，按照平常人的思想，也是知道事实的人来想，在这里，你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他有一个动作演不好就很容易暴露。或许对卧底来说，特别是缉毒卧底，暴露就等于一个字——“死”。
他那么傲然的人，却必须要为了利益“被迫”屈下脊梁。
此时，秃鹫给他们打了个手势，轻声道：“打。”
话音刚落，白鹭就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人踢了一脚，他上半身全都趴在了地上。紧接着，迎来的就是拳头。白鹭如今已经麻木了，不管是什么程度的攻击，又或者是什么程度上的疼痛，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好像只剩一个躯壳，他现在什么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白鹭闭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黑暗。而在这时，他没有任何触感了。
只能听到有个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住手！通通都住手！”
白鹭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整个人，都很麻木。这时，他听到了秃鹫的声音：“风珰！你还没长记性吗！”白鹭知道了，刚才那个女声是风珰的。
风珰挡在白鹭身前，对他吼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风珰话音未落，白鹭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却有些踉跄。秃鹫下面的那些人直接把白鹭的上半身全都按在了地上。风珰看后刚想要对他们动手的时候，白鹭却对风珰说道：“你不用管。”可是风珰根本不听白鹭说的，刚想张嘴对他说话，白鹭却对她吼道：“滚！”
“可……”
“我跟你说，给我滚！”白鹭的声音压得很低，听着完全不像是平时的他。
以前风珰根本没有看到白鹭这个样子，现在突然这么一看还有些不习惯，或者说，惊吓。风珰先是愣了愣，然后被秃鹫下面的人给带走了。
白鹭的上半身被死死地压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风珰从她面前被秃鹫下面的人带出了门。
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地很冷。冷到他心里了。
风珰走了后秃鹫给那些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松手。那一刻，是白鹭活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秃鹫走到了白鹭面前，对他问道：“我现在就是有一点不明白，你是怎么，让我女儿那么对你死心塌地？”这回，秃鹫说的是华文。
白鹭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白鹭的左眼角处已经有些湿了。白鹭哑声道：“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秃鹫就抓住了白鹭的领子，照他脸上打了一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白鹭，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这难道不是她自己的事情吗！”白鹭咬牙说道。
就当秃鹫要动手的时候，Z的声音为之传来：“秃鹫。”
秃鹫扫了Z一眼，随后放开了白鹭的领子。白鹭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他只能感觉到秃鹫和秃鹫下面的那些人全都往出走了，剩下的……好像也就感觉不到什么了。
Z缓慢走到了白鹭面前，踢了踢他的小腿，冷声道：“起来。”
白鹭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肩上，做出了一个对自己保护的动作，整个人有些虚弱，听到Z对他说的话他也没有立即就从地上起来。
Z看到白鹭如今这么虚弱，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蹲下身拿刀背拍了拍白鹭的脸颊，对他说：“白鹭，你在我下面这么长时间了，也应该知道我的性子了，那么……”
这时，白鹭突然抓住了Z握着匕首的手。Z看到后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或做什么。白鹭抓着Z的手，把本来在自己脸颊上的匕首，移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中指抵住了匕首的刀背，把匕首在Z的手里转了一个面，刀刃就离自己的脖子不足一厘米。
Z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你敢。”白鹭冷道，“可是，你不敢现在就杀我。在你眼里，我既是个听话的物品，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我对你还有用，关键的时候能当个挡箭牌，闲暇的时候还能找个东西任你蹂||躏，我现在，起码对你还是有些用处的。所以，你不敢现在就杀我。”
“世界上像你这样的人很多，我为什么要留着你？”
“那你就现在杀了我，把我抛尸到任何地方，毕竟是在缅北，不会有人发现。但是，你也知道，我会是你一个听话的，物品。”
“呵。”Z松开了白鹭放在匕首上面的手，然后把匕首收了回去，说，“你是我见到过最听话的人。但是，你这样的人，放下自己的尊严，来做我的一件物品，你自己会甘心吗？”
白鹭眼神迷茫，但是他的脑袋还是在运作的。他自己也知道，Z根本不会完全信任他，并且现在怀疑已经加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道：“给我钱，我要钱。”
如果他真的能把这个谎撒下去，那么对那些怀疑他的人来说，是有大概40％的可能会相信。
京平。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许榭珏刚刚提出了那么几个问题，其实每个问题在提出来之后，它都有了一个答案。
许榭珏说完之后过了一分钟左右，景骁终思索过后说道：“既然受益人是三中的暗网用户，最终受益的也是他们，这就能证明，视频里面的人，不是董岐。是这个理儿吧？”
唐砺蒲喝了口水，对他肯定道：“相信自己的理论。”
“那也就是说，视频里面的人，很有可能是‘组织里的人’！”果芮推测道。
紧接着，是整个会议室迎来的寂静。
“可是董岐确实也跑了啊。”小薛有些烦躁地把他的车钥匙丢在了桌子上，“这能证明什么？证明董岐和那些所谓的‘组织里的人’有关系？还是……丁远，其实也是所谓的‘组织里的人’，或者，董岐和丁远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
小薛虽然是个弄技术的，但是他的本职归根结底还是个警察，基本的脑袋还是有的。
如果说真的是他说的这样，那么基本就可以查到丁远到底是谁杀的了。
“年轻人们，咱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关心关心人命吗？”林黎出去倒了杯水，回来就对他们说了这件事情。
“黎黎啊，咱们不是在想办法吗？”唐砺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许榭珏紧接着对他们说：“还有，他为什么只要一千克海||洛||因，他们的野心……真的只有这么大吗？”许榭珏说完，景骁终的目光就转移到了许榭珏的身上，眼神就从许榭珏身上移不开了。但他并不是沉迷于许榭珏的面貌，而是在看着许榭珏想着一件事情。
他刚才说……野心？
什么野心？一千克海||洛||因就是他们的野心？如果他们有野心，为什么要选择来他们这里要一千克海||洛||因？
野心？野心……
一个人的野心是连自己的想象不到的，吸毒者的野心更是。一千克海||洛||因，能够满足这么一个“组织”的人？
景骁终突然想到：“他们或许……不是一个组织。”
说完，唐砺蒲就对景骁终问道：“不是一个组织？”景骁终对唐砺蒲说：“三中的那些小混混很有可能不是组织里的人。他们很有可能是冒充组织里的那些人，但其实真正的‘组织’，他们或许都不知道，他们很有可能是被组织里的那些人利用了。那么真正的组织，就是隐藏在暗网最深处的人，或许就是他们的核心。”
“等等！”果芮在景骁终说完后突然说道，“那……何盈盈和李樱他们两个的证词是怎么回事？”
果芮话音未落，许榭珏就直接说道：“那就证明她们两个在说谎，咱们被这群小孩儿耍了。”许榭珏说完把笔随意扔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然后从会议室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纸，转过身猛地把这张纸拍到了桌子上，对他们说：“这是何盈盈屋内的《乌合之众》第十六页第七行下面放着的折叠成长九厘米宽七厘米的一张纸。是她对于这本书的读后感。”
景骁终听完许榭珏说的数字之后，赶紧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验算了起来。
不出意外，他们两个想的是一样的。
“读后感，是对于这本书的读后感，那么这本书，它名‘乌合之众’。我有一种猜测，就算李樱说的证词是正确的，那么何盈盈说的，起码现在，是能证明何盈盈说的都是谎话。”许榭珏边指着这张纸，边拿出了那本《乌合之众》，翻到了第十六页，把那张纸对折，用尺子量了，长九厘米，宽三厘米，把这张对折好了的纸放到了第十六页从第一行数第七行的下面，把这本书合上了，纸张夹在书里面根本不会显露到外面，继续说，“她很有可能提早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丁远的死会在七月十六日报案。而且，《乌合之众》有很多个版本，它很多本书的封面包括书页的长和宽都是不同的，她特意选择了这本书，并且，还能完全吻合这张对折了的纸。而这张纸的长和宽，对应的就是她和丁远两个人初识的那一天。这一切，都有可能表明了，她原本就知道丁远会出事。”
“等会儿，珏珏，照你这么说，何盈盈不会是他们的老大吧？扮猪吃老虎？”小薛在许榭珏说完之后对他问道。
小薛说完，还在验算的景骁终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扔下笔对他说：“不是，何盈盈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当他们老大啊！你是不是还想说何盈盈其实就是凶手啊？”
“不是，那是什么啊？”小薛这人吧，智商在线的时候是真的在线，不在线的时候是真的不在线，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技术这一类。
“这能证明什么？证明，这起案子，我们都被那些所谓的，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给忽悠了。丁远、何盈盈、李樱和卫慎，他们四个，耍了一出根本不存在的戏码。”景骁终说完冷笑了声，继续说道，“具体的呢，我也不多说了，让许榭珏再给你们讲吧。我要算算式了。”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算没有算完的算式继续算了。
唐砺蒲插空问了一句：“你要算什么？”许榭珏替景骁终说：“算概率和三中那些学生的数量，以及那个视频里的人是谁。”
景骁终继续补道：“还有很多呢。算出来，一个小时也就快到了；算不出来，魏檀死，三中乱，我开刃，案不破，到时候我一人受处分，你们继续办案就成。”
说完拿起笔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许榭珏听后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又快速收回，对景骁终轻声道：“辛苦了。”景骁终笑了笑，并没有对许榭珏说什么。
“你还没吸过毒吧。”Z把一包海||洛||因递到了白鹭的面前。
白鹭也只是瞟了一眼，问道：“怎么吸？”
“随意。只要你吸了，我就相信你。”Z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十分阴森。
白鹭试图想要站起来，可是Z却对他说：“起不来就别起了。”白鹭这回并没有跟自己较劲，而是有些颓废干脆继续躺在了地上。
他仰视着Z，看着那张阴森的脸，眨了眨眼睛。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接过Z手中的那包海||洛||因，打开后看到的就是白色的粉末。他永远忘不掉这些粉末是如何毁掉很多圆满的家庭的，所以他对毒品，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怨恨。
可是……
白鹭把白色粉末凑到鼻子下面，用另一只手挡住自己的鼻子，猛地一吸，紧接着，是好似好几年没吸毒突然一吸还不太习惯的神情，接着把手拿开，给Z看了看。
Z看着白鹭的样子笑了笑，对他问道：“不像是没吸过的样子。”白鹭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毫无感情道：“好多年没吸了。”
“那你怎么说你没吸过毒？”Z捏着白鹭的下巴让他强迫抬起头来对他问道。
“我被送去过戒毒所，当年把钱都为了买毒品败光了，正好被条子抓找了。我逃了出来，改名换姓。”白鹭的表情很从容。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Z再问。
“温仁。”白鹭一字一句道。
来说一下最后一个片段的意义。
大家估计也都知道了Z在让白鹭“试d”。对于缉毒卧底来说，他们不怕死，最怕的就是让他试d。毒品经过很多条线到了毒枭手里，这其中的“试d”就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具体的不多说，大家自行了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3章 53.七一六·高中生轻生案 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