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靠四号仔发了财,大D的行事风格就刻意模仿周天龙,
比如来酒楼吃饭,也会包下整个扬地,以免受到打扰。
“D老大,您要的野生单头鲍今天没有了,换成新鲜的双头鲍可以吗?”酒楼经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 想吃新鲜单头鲍的想法没能实现。
鲍鱼的单头、双头、三头指的是重量,单头鲍每只超过一斤,双头鲍两只加起来一斤,
三头鲍三只加起来一斤,以此类推,几头鲍就是几只的总重量达到一斤。
计量鲍鱼重量的“斤”,既不是市斤也不是公斤,而是六百零四克的司马斤。
这种计量方式叫司马称、港称,规范名称是“司马平制标识”。
最早在港岛,金银等贵金属交易时使用这种计量方式,
如今虽然已退出那些行业,但在鲍鱼行业仍在使用,这是因为港岛的消费习惯。
由于鲍鱼交易量很大,这个标准在世界范围内也通用,就像原油交易按桶计量一样。
鲍鱼生长速度很慢,人工养殖单头鲍需要六到八年,
野生单头鲍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更难长大,花费的时间也就更长。
“什么双头鲍,没有货就想办法,别找借口!”大D不耐烦地说道。
他正准备参加和联胜坐馆的选举,一心想在竞争中占据唯一的优势,最听不得“双”字,只想要“唯一”这样的说法。
“行了,你下去吧,没有货就去旁边的酒楼买,别让D哥不高兴!”D嫂在一旁帮腔道。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经理连忙答应,退了出去。
“老公,不就是一只鲍鱼嘛,别烦心了,开心点!”
“这个经理一点干劲都没有,回头跟酒楼老板说,把他开除了!”大D抱怨道。
…… 让人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我回头让人跟酒楼老板说!”D嫂安慰道。
大D在外虽然十分嚣张,但在老婆面前脾气还算不错,在老婆的劝说下,怒气消了一些。
虽说这家酒楼既不是和联胜的产业,也不属于大D,但在荃湾,没有商户敢违背他的意愿。
如果留下经理会得罪大D,或者让经理走人以避免得罪他,酒楼老板肯定会选择后者。
大D和D嫂说话时,长毛开车来到了这家鲍翅酒楼。
在楼下看到大D的车,长毛开口问道:“老大现在在楼上吗?”
“在,老大和大嫂都在!”司机回答道。
听到司机肯定的答复,长毛直接上到了大D所在的包厢。
“老大,金钱龙回港岛了!”
听到这话,大D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地说:
“他回港岛很正常,和联胜的根基在港岛,难道还能一直住在濠江不成?”
“但金钱龙那边放出话来,说要参与坐馆的竞选!”长毛补充道。
这话一说,大D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之前他就担心周天龙会违规参加竞选,真到了这一天,他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他靠四号仔赚了不少钱,可和现在的周天龙相比,差距不仅没缩小,反而更大了。
单说周天龙有濠江赌城这个筹码,他就比不上。
“啪!”
大D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怒地吼道:“他妈的,金钱龙想干什么!
和联胜坐馆不能连任是老规矩,社团有近百年的历史,
一直都是这么执行的,他想破坏规矩!”
“我承认他有能力,实力也很强,我也服他,可他凭什么打破规矩,
照他这样,这个位置就成了他私人的了,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他敢这么做,我绝不答应!”
说着,大D把面前的桌子掀翻了。
大D如今金钱和江湖地位都不缺,如果只是想有钱花、够威风,现在的状况已经能满足他了。
但坐馆这个位置成了他的执念,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其实不重要,
就算坐上了也指挥不动周天龙,可他就是想要那种站在顶端的感觉,
要是坐不上,他死也不会甘心。
大D拿起椅子在包厢里胡乱砸着,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恶狠狠地说:
“我大D不到十八岁就出来闯荡,当上小混混的那天,就发誓要当坐馆龙头。
这些年为社团付出的已经够多了,这次不管谁阻拦,我都要去争一争,不然死也不会瞑目!”
“长毛!”
大D看向长毛,命令道:“你把话放出去,就说我也要参选和联胜坐馆,这个位置我大D势在必得!”
大D一心想在和联胜的坐馆选举中胜出,可周天龙实力不凡,
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于是就借着掀桌子、大声咒骂来发泄心里的烦躁。
之后,他让手下的兄弟都出去。
小姨子(D嫂)倒凉茶时,大D正为这事烦心,D嫂劝他别慌张,
还指出和联胜的坐馆是由叔父辈投票决定的,
这让大D找到了摆脱困境的办法,重新镇定下来。
离开酒楼后,他联系了串爆叔,想请对方吃饭拉票。
串爆清楚他的用意,也明白和联胜的选举不只是选负责人,
也是给退下来的叔父们谋取好处的机会。
大D接着又联系了其他叔父,打算全力争取选票。
大D对着长毛等手下喊道:“你们先出去!”
弟兄们离开后,D嫂从包厢的备餐台上倒了一杯凉茶,端给大D,说:
“先喝口凉茶,消消气、静一静!”
大D没好气地回应:“静什么静,碰上了周天龙这事儿,哪静得下来!”
D嫂看着大D,认真地说:“老公!其实就算是和周天龙争,我们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大D一脸疑惑:“嗯?”
D嫂的话成功吸引了大D的注意,他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D嫂解释道:“和联胜选坐馆,是由叔父辈们投票来决定的!”
就这一句话,让大D一下子反应过来。
之前听说周天龙要参与竞选,大D满脑子都是周天龙如今的实力,根本没往选票这件事上想。
经D嫂这么一提醒,他立刻明白了破局的关键就在这里。
大D抱着D嫂亲了一下,说:“老婆,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从包厢离开时,大D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满脸笑容、镇定的模样。
出了酒楼上车后,大D就给和联胜的串爆叔打了电话。
大D问:“是串爆叔吗,我是大D啊。”
串爆正在家里看报纸,摘下老花镜,清了清嗓子,回答:“哦,大D啊,有什么事吗!”
大D说:“不知道串爆叔今晚有没有空,我想在‘零二零’请您吃顿饭。”
串爆一听,就知道大D的打算了。
和联胜每两年一次的坐馆选举,一方面是选出能带领社团发展的人,
另一方面,也是给那些退了位的叔父辈们谋取福利的方式。
虽说能被称为叔父辈的,大多是从堂主级别退下来的,
但并不是每个叔父辈退了之后都能生活富足。
比如九龙城寨大埔黑那一脉的叔父辈大佬权,以前大埔黑做走私、卖违禁品这些生意时,
大佬权在大陆帮忙联络协调,能分到不少好处。
但现在大埔黑的主要精力转移到了濠江的赌厅,
走私冻货的生意还在做,可违禁品方面的买卖,全让给大D了。
以前做违禁品生意时,每个月分到的钱,比现在多得多,
之前大佬权一个月下来,到手至少也有五万八万。
但现在做冻货走私,利润没那么高,而且这生意也不用他费什么心思,
大埔黑给他的钱,说是分红,其实就是养老金。
串爆这一脉的鱼头标,虽然也在濠江开赌厅,但鱼头标之前退出了四号生意后,
就没怎么参与,靠其他途径赚钱,所以鱼头标做什么生意,对他影响不大。
不过既然大D主动找上门来给机会,串爆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问:“好,今晚几点,在哪里吃饭?”
大D回答:“今晚八点,在湾仔有骨气,咱们不见不散!”
挂了串爆的电话,大D又给在大陆的和联胜叔父大佬权打了电话。
大D说:“叔叔,我是大D啊,不知道您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顿饭!”
串爆能明白的道理,大佬权自然也懂。
比起串爆,最近经济状况不太好的大佬权,明显更愿意答应。
只是这老家伙比较谨慎,答应之前,先问:“今晚你打算请哪些人?”
大D回答:“有您,串爆叔,还有龙根叔!”
听到这个回答,大佬权稍微放心了些。
和联胜的叔父辈中,上一届出过一些事,死了好几个,
他就算要选边站,也会选人多的一方,这样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别人一起承担。
大佬权说:“好,时间和地点呢?”
大D回答:“今晚八点,在湾仔有骨气!”
和大佬权通完话,大D给最后一个邀请的龙根打了电话。
大D说:“龙根叔,我是大D啊,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吃顿饭……”
大D选择这三个人,是因为现在和联胜的叔父辈里,这三位的话语权更大,实力也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