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绮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怒声质问:“你就为了钓我出来,就让张洲竹带走了生香?”
冯斯疾的俊脸近在眼前,却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遥远之感。
夜色漆沉地压下来,让他可憎的面目都变了形。
“是又怎样?”
他咬紧腮帮同样愤怒地反问:“你应该知道京都朝廷不是在你手里就是在张洲竹手里,我离开这么多年,能用的人不多,你为何还要再跑出去给我惹麻烦?”
他伸手按在李绮的后脑,将她的脸压向自己,压得近到可以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她瞳孔里倒映出的一景一物,方才停下。
冯斯疾青筋暴跳地盯着她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因为愤怒而变得那么狰狞,面目全非,一点儿都不像他。
他眼睛里浮出浓浓的厌恶和恨意,紧握缰绳的手猛地松开,抬去死捂住她的眼睛。
“你离开后,第一个去找了谁。是不是云山闵?”他咬牙一字一字道:“你不会以为就他那样的能护得住你吧?”
马儿训练有素,即便主人没有拉住缰绳,它也没有胡乱奔跑。
冯斯疾瞅着瞅着,不明地阴笑了一声,“我迟早把你驯得跟身下的这匹马一样。”
眼前被他捂成漆黑一片,李绮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觉他这一声笑声太过阴寒,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被铐住的双手,死力抓住他的衣襟,喉头滚动想要说点儿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马儿用了一一柱香的时间跑到藏金阁,冯斯疾眼见夜下渐渐浮现出藏金阁高高的轮廓,终于移开盖住李绮眼睛的手。
窥见光色的瞬间,李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舒服地眨了眨。
见眼前风影拂过,冯斯疾翻身下马,立在马匹身旁,朝她张开双臂,将她抱下马背。
她瞅着他的神色,平静无异,连眉头都没有曲折过一点儿。可是在他怀中,耳朵就贴着他的胸膛,能听见他节奏紊乱速度极快的心跳声,这证明他至少愤怒到了血脉逆流气血翻涌,才能有这样凌乱不堪的快速心跳。
她心头惴惴不安,心跳也跟着快起来,耳畔仿佛又回荡起他要将她驯得跟那马儿一样的话,那是什么样?
她的视线不禁落在被拴在墙根的那匹马上,通体雪白,毛发顺滑,四肢矫健,这么看着与其他的马没什么特别。
砰的一声,他踢开了十一层的门,李绮猛地回神,瞧见青兰和柳暗花明慌慌张张地行礼,她被他抱进屋里,身后传来不知哪个丫鬟的锁门声。
这一道落锁的啪嗒声,彻底把李绮心里的恐惧推到了极点。
她惊恐地睁大眼,看见这间封闭的屋子,看见那羞耻的窗台、床榻和屏风后的汤池,过往羞耻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你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害怕,是不是太迟了。”
冯斯疾不留情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双臂像是枷锁,牢牢将她困在怀里,抱着她走过书桌,绕过屏风,来到汤池边。
“你去找云山闵的时候,怎么不怕?”冯斯疾用力一抛,将她丢进灌满热水的汤池里。
‘哗啦’一声,李绮跌入水里,温热的水争先恐后地裹住全身,打开每一个毛孔,她本能的一个激灵,喉咙里呛了几口水。
她扑腾着想要浮出水面,但双手都被他的镣铐锁住,扑腾不出来,反而沉得更深。
混乱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矫健笔直的腿,紧跟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过来,抓住她的衣襟,猛地将她提出水面。
李绮用力吸了一大口气,猛烈地咳嗽出呛进喉咙里的水,抬起双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这才看见立在身前的冯斯疾不着一物,一条条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胸膛往下流淌,贲发的肌肉自带魄人的力量。
李绮一愣,未及反应,冯斯疾的魔爪伸向她,撕拉几下扯碎了她身上的短打。
”穿的什么东西?”
他嫌弃地扔开,碎裂的布帛无力地漂浮在水面。
她变得和他一样不着一物,坦诚的面对面。
灌了水的脑子终于转动起来,李绮转身就想爬出汤池,肩膀却被人重重一抓,整个人被他狠狠扯了回去。
她的后脑撞在冯斯疾坚硬的胸膛上,痛得她眼冒金星,可紧随而来的是更剧烈的痛楚。
没有任何征兆的,他从身后狠狠挤占她。
她痛得眼泪星子滚出眼角,戴着镣铐的手挥向身后,试图打他,却被他一口咬住手指。
十指连心,她疼得呼出声来,可很快就被汤池哗啦的水声淹没。
“你就是在这里打晕了柳暗花明,在这里换了柳暗的衣裳,而后跑出去的吧?”他恶魔般萦绕在耳边,李绮疼得已经无法思考了,脑子里嗡嗡嗡的,根本不确定他在说什么。
她眼里耳里嘴里鼻子里全是水,呛得她不停咳嗽,呜咽,哭泣。
她受不了,难受得往前爬,试图爬出这让她恐惧的汤池,可没爬出几步,就被他攥住腰扯了回去。
“你有胆子跑,现在怎么没胆子收场?”冯斯疾冷声说:“我今日就要折磨到你恐惧这个汤池为止。”
李绮被折磨得浑身发软,这还是他头一次在这件事上让她这么痛苦,她难受得浑身发软,不停往水底下沉。
冯斯疾的掌心贴住她的腰,将她捞起来,掐住她的后颈,防止她脑袋垂下水里被溺死。
“你怕吗?得知你跑了的时候,我也是你现在这种心情。”
她浮浮沉沉,无法回应。
汤池里的水荡漾出一圈圈波纹,哗啦啦的水声混着她的哭声,求饶声,乱成一团,响彻回荡在封闭的房间里。
天边的月渐渐被乌云隐匿,风从屋檐下吹过,发出呜呜的风声。
夜渐深,又渐渐转明,天边泛起一片淡蓝色的白时,冯斯疾才终于抱着李绮离开汤池。
她早已不省人事,面颊和身躯都泛着不正常的粉,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颊,遮住她好看的眉眼。
冯斯疾将她放在榻上,轻轻把她的身子翻向床榻里侧,随后拿起绞头发的捆巾,坐在床沿边上轻柔地为她绞头发。
等绞干时,天光大亮,一束春阳落在她的眼睛上,她不舒服地揉揉眼,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嘤咛。
冯斯疾放轻动作,起身去将窗幔拉拢,挡住那束刺眼的阳光。
屋内变得昏暗,她这才安分,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冯斯疾折身走到多宝柜前,翻出一个玉白的小瓷瓶,回来床边,轻轻翻开被褥,用指尖沾取透明的药膏,往她腰间的青紫掐痕抹去。
药膏晕开淡淡的冰凉之感,清浅的药香味萦绕在床榻间。
冯斯疾涂完,重新为她整理好被褥,放下床幔,才去收拾混乱的汤池。
汤池恢复如初,他轻步走出屋子,守在门外的柳暗忙低下头去,生怕他发难县主顶替了自己的事。
但他只是看着不知何处的虚空,问:“宰相府有消息吗?”
柳暗小声说:“青兰姐姐已经出去打听了,现下还未归。”
花明的声音更小,支支吾吾道:“昨夜平安村的人送来了礼,说是一个叫云山闵的人给县主过生辰的。董将军也送了。大人,要处理掉吗?”
冯斯疾抿唇说不必,交代柳暗花明进屋去守好,若是李绮醒来有什么吩咐也好照应,随后便下了木梯。
柳暗花明推开门,小心翼翼走进屋里,一进门便嗅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二人对视一眼,未经人事都不知这是什么味儿,只担心县主醒来觉着不好闻要发难,便匆匆去点起宁心静气的檀香。
有了香薰,李绮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醒来时,已经是日落西沉。
她浑身酸痛,艰难地往外翻身,可身上仿若重压千钧,沉得翻不过去。
一只手挑起床幔,被她顶包的柳暗映入眼帘
柳暗或许是训练有素,刻板得没什么表情,只扶着她的腰身,帮助她翻了过来,低声问:“县主要用饭吗?”
李绮滚了滚干涩的喉头,哑声问:“冯案使呢?”
“大人出去办事了,说今夜会回来陪您用饭。您要等他吗?”
李绮脑子进水了才会等他,看见他就倒胃口:“不等,我现在就要用饭。”
柳暗回头示意花明去摆饭,自己伺候李绮起身穿衣。
李绮见她手脚麻利,也不多话,尽心尽责照顾自己,就有些愧疚,轻声问:“昨日的事,他没怎么你吧?”
柳暗为她挽发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大人夜里回来发现县主不见了,只是问了几句便快马出去了。”
李绮微怔,瞅着她的脸:“夜里才发现的?”
柳暗不知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那便奇怪了,张洲竹是在白日将生香带走的。
李绮去吃馄饨的时候,天才蒙蒙黑。
冯斯疾又骗她了,他根本没有将生香作饵,不过是猜得到自己会去宰相府,瞎猫碰上死耗子。
李绮正想着,花明端着饭菜进了屋,整齐地摆在饭桌上。
柳暗扶着李绮坐在桌边,为她布菜
李绮空了好几顿,这会儿饿得浑身发虚,认真扒着饭。
扒了没几口,屋门被推开,冯斯疾逆光立在门框旁,悠悠地看过来。
李绮口中的狮子头瞬间就不香了。
冯斯疾示意柳暗花明退下,关好门,来到李绮身边坐下。
他给自己盛了饭,斯斯文文地吃起来,李绮见他不语,自己也没什么可跟他说的,便也跟着沉默。
冯斯疾跟李绮在云洲养的一只小花猫一样,吃得特别少,不过几口就停了筷。
他给李绮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生辰要到了?说起来认识这么久,我都不知你生辰为几。”
李绮随口说:“立春。”
冯斯疾在心里默默算了算,“那也没几日了。”
“我从不过生辰的。”
冯斯疾不再说话,只默默看着她用饭。
或许是从小未被当作贵女教养,她用饭从来没有大多数名名门贵女的优雅慢嚼,而是一股脑全部塞在嘴里,再慢慢一起咀嚼。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腮帮子就会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
叩门声突然响起,门外响起青兰求见的声音。
冯斯疾道一声进,门扉便被打开,两人同时望过去,见青兰拿着一封信走来,停在冯斯疾面前,双手举起信封递过来,“大人,是宰相府的信。”
听见宰相府,李绮反应比冯斯疾更快,一把丢开碗筷,率先抢夺过青兰手里的信封。
青兰为难地看了眼冯斯疾。
冯斯疾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青兰默默退下,顺便带上了门。
人走后,冯斯疾挪动凳子,挨近李绮,凑过头去看。
只见暗黄色的信封上,写着四个大字:县主亲启。
这是生香的笔迹。
李绮撕开红色的封条,将信拿出来展平。
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鬼画符一般,不像字,更像是某种符号。
冯斯疾皱眉看了半晌,实在认不出这是什么,问:“这写的什么?”
李绮神情专注地看信,没有搭理他。
冯斯疾见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料想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拉过她的手,稍稍使力攥在掌心,试图以这种方式让她定心:“她说了什么?”
李绮抬眼,看着冯斯疾的脸,忽然犹豫。
说了什么?
生香写的苗字歪歪扭扭,笔劲歪斜,像一个一个软体小虫。
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被张洲竹控制在池塘的凉亭中,面对一条张开血口的大鱼,发着抖地写完。
张洲竹从她笔下抽走信纸,展开在眼前扫了一眼,随即皱紧眉头:“你这写的什么?”
生香咬唇,红眼说:“你让我写什么,我写的就是什么。”
张洲竹探究的目光锁定在她脸上,盯了她好半晌,忽而气得笑出声,笑了声,也不跟她争论什么,只抓起跟前的茶壶猛地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吓了生香一跳,她缩到太师椅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张洲竹跨过遍地的碎瓷片和茶渍,抓起生香的衣襟将她提到凉亭的栏杆边。
生香惊恐地睁眼看他把自己提去了哪里,一打开眼皮,就看见他养的那条大鱼就匍匐在脚下,张着血盆大口对准她。
她隐约还能嗅到大鱼口中的血腥气,吓得尖叫。
张洲竹在她身后威胁道:“我让你约李绮和冯斯疾去乱葬岗见面,你倒是约了,可多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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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什么?你敢告诉他们董明容在我手里?你信不信我随时可以把你推下去喂鱼!”
生香痛苦地皱眉,眼泪簌簌滚过腮边,尖声道:“你让我写的我已经写了,你如果逼我,你就把我推下去喂鱼好了,我死都不会写!”
“你真是好一个贞洁烈奴,这么忠心?连死也要给他们透漏点消息,你是不是忘了你一开始是个两姓奴?”
张洲竹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脸转回来,盯着她泪眼朦胧的眼睛说:“你不写,我也自有办法让他们来乱葬岗见我。但你别逼我,如果真到了我亲自动手的那一步,我会杀了你。
“冯斯疾做好人当好官习惯了,他再恨李绮也不会轻易下死手。但我和他不同,你也知道我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我想的时候可以珍视你,哪天我不想了,可以随时弄死你。”
生香闭着眼睛哭了好半晌,才慢慢睁开眼,看着他发抖:“如果我写了,娘娘能活吗?”
“她是我对付李绮和冯斯疾最后的把柄,我当然不会杀她。但我也绝对不允许你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否则李绮若是与冯斯疾联起手来,从他手中救走董明容,那么他最后一张底牌都没了。
“我告诉你我的全部计划,你写信,一开始就说好的,现在为什么要写那些多余的、我不准你写的?”
生香不说话。
张洲竹没什么耐心,烦躁道:“你到底写不写?如若你说不,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这心狠地把她往池塘下推了一寸,脚下的大鱼兴奋地昂起头来,往这边游动了几寸。
但没有主人的允许,它耐心地等待在水下,不敢轻举妄动。
生香能从它眼睛里读出饥饿的渴望,她认命地闭了闭眼,既然要死,就死得更有价值。
比如,想法子一定要让县主知道娘娘已经被张洲竹发现的消息。
生香倦声道:“我写。”
张洲竹满意地松开她的头发,把她提溜回凉亭内,亲自给她布好笔墨纸笔,盯着她写。
写完了,只有短短两句话,张洲竹确定没问题后,让清松送了出去。
张洲竹见她哭得不停,拿出帕子亲自为她擦泪、洗脸、梳通被他扯乱的发。
收拾完她,他又亲自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的捡起放在托盘里,就像捡起他和生香一片一片的过往。
他昏死在乱葬岗的时候,意识很涣散,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风吹草动。
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阎王,走上了黄泉路,却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轻拍他的脸。
那双温暖的手将他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极度疲惫之余,他迷蒙睁开眼,看见一张莹白稚嫩的脸庞,没发出任何声音,便再没了知觉。
他再醒来时,是在一间简朴干净的房屋里。
屋子里窗亮几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箱。
大开的窗户边,开着一树极其灿烂的桃花,花瓣随着微风簌簌落下,飘在坐在窗户旁的生香肩上,发上和眉上。
她还很小,坐在长凳上,脚都沾不了地,两条腿悬在空中来回晃着。
她察觉他醒了,转过脸来对他笑出一口白牙:“大哥醒了?我去叫我阿娘。”
她跳下长凳,嘟嘟嘟跑了出去。
后来才知道她只有十二岁,他觉得她就是个孩子,没什么多余的念想,若硬要说的话,那就是等自己有了能力,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那会儿生香的爹娘也还没有建出香来客栈,一家三口住在深山里,靠打猎为生。
生香姓木,木家二老对他都极好,送他念书,供他考试,有时忙碌了,就把生香交给他带领。
几年后他为了科举离开,再回来找他们已经不见人影。
本来也只是过客,张洲竹没有去找的执念,一心辅佐帝王,收拾侯府,不停往上爬。
新帝登基,蠢笨无脑发起跟南燕一战,云洲失守,他这个宰相背负瞎辅佐的骂名。
他追杀冯翊君到了香来客栈,才见到他们。
张洲竹也想留活口,可当时云洲失守,四处风声鹤唳,留下一个,他的风险就大一分。
最终他只留下了看起来最构不成威胁的木生香。
可惜木生香不听话,她日日与他作对,他烦了,将她丢进宫中牵制皇后张宛。
却不想,她与云洲来的那个叫李恪的人来往密切,联手起来架空了他在京都的权。
他为了收回失去的权,与李绮周旋,却越旋越深。
如今冯斯疾想要翻案,木生香是最关键的人,除了她,还有张宛跟何章敬都可作证。
早年他收拾侯府对张宛下手太狠,如今张宛有机会,必然是不会轻易松口。
何章敬的双腿被自己放大鱼咬坏,自然也会趁此报复。
他这次穷途末路,必死无疑。
但他要死,李绮和冯斯疾也绝不能活。
乱葬岗,他要让这从头到尾都在跟他作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在乱葬岗,绝对不会救你。”生香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洲竹回过神来,盯着她眼睛看了半晌,才冷笑着说:“你已经救了,覆水难收。不过你放心,等我这次解决了李绮二人,从此只跟你好好在一起。”
生香憎恶地对着他的脸呸了一声:“没人要跟你在一起,你还不如去死了痛快。”
张洲竹一怔,抬手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冷冷看了她一眼,端着那装满了碎瓷片的托盘离开。
生香垂眸,疲惫地瘫软在太师椅里,双目无神地看着散乱在面前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斜斜,笔锋毫无章法,不是她平日的字迹。
或者可以说,那字迹每歪扭的一笔,都映射出她的挣扎。
李绮看着手里这封信,面对冯斯疾的疑问,诚实地说:“她让我们三日后去乱葬岗见她。”
说完,她将信纸揉成一团,质疑地咬紧牙根:“但我觉得不止这么简单,她的字太乱了。”
冯斯疾掰开她的手指,抠出信团,丢进桌边的火盆里烧成灰烬。
“到时我去,你就留在这儿。”
“不行!”李绮激动地站起身:“这件事牵扯到生香的安危,我绝对不会让步的。你若执意困住我,我就从这儿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