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屋顶的第一天，厉不修信心满满地扛着一堆五颜六色的魔界建材回来了。
“仙友！你看这个！”他兴冲冲地举起一块荧光粉的瓦片，“魔界最新款，夜晚会发光，还能自动播放《仙界新闻联播》！”
云瑟瑟盯着那块仿佛得了瘟疫的瓦片，缓缓后退半步：“……不要。”
“那这个呢？”厉不修又掏出一块深紫色的琉璃瓦，上面刻满了中二符文，“‘暗夜魔龙守护阵’，防火防盗防天雷！”
云瑟瑟：“……”
她默默转头，看向自己原本素雅简洁的竹屋，现在屋顶破了个大洞，墙角堆着荧光瓦片，而厉不修正站在废墟里，头顶还冒着被雷劈过的青烟。
怎么办，她真的很想反悔。
话痨剑飘在一旁，剑身嗡嗡震动，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声：“哈哈哈哈！你这审美比魔界的岩浆还烫眼睛！”
厉不修不服：“你懂什么？这是艺术！”
“艺术？”话痨剑猛地飞到云瑟瑟身边，“主人，你评评理！”
云瑟瑟：“……”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厉不修就抢先道：“仙友，你来说！这瓦片好不好看？”
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云瑟瑟头皮发麻，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我、我觉得……”
“大点声！”话痨剑催促。
“太、太闪了……”她终于憋出一句。
厉不修如遭雷击：“什么？！”
话痨剑得意洋洋地在空中转了个圈：“看吧！连社恐都受不了你的审美！”
厉不修垂头丧气地蹲下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那怎么办……仙界又没有卖瓦片的……”
云瑟瑟看着他蔫头耷脑的样子，莫名有点心软。
“其实……”她小声说，“后山有竹林……可以砍来用……”
厉不修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夜空里的小星星：“仙友！你愿意带我砍竹子？”
云瑟瑟：“……”
不是，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收回刚刚那句话，或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可惜，厉不修已经一跃而起，抄起话痨剑就往外冲：“走！我们现在就去！”
云瑟瑟：“等、等等——”
话痨剑：“喂！放开我！我自己会飞！”
……
十分钟后，两人一剑到达后山竹林。
云瑟瑟蹲在三米开外，紧张地看着厉不修挥剑砍竹子。
“嘿——哈！”
厉不修摆了个夸张的pose，一剑劈下——
竹子纹丝不动。
话痨剑好心提醒他：“你砍歪了。”
厉不修大喝一声：“……再来！”
“嘿——哈！”
这次砍中了，但剑卡在竹节里拔不出来。
话痨剑无语地看了一眼厉无修，而后又望向云瑟瑟，眼神幽怨得很。
云瑟瑟忍不住捂脸。
就在这时，那颗金色蘑菇不知何时滚到了她脚边，小声嘀咕：“看不下去了……”
云瑟瑟低头：“？”
蘑菇晃了晃身子，突然发出噗的一声，喷出一簇金色孢子。孢子飘到厉不修的剑上，剑刃瞬间泛起一层微光。
厉不修一愣：“咦？”
他试着挥了挥剑——
“唰！”
整片竹林齐刷刷倒下，切口平整得像被尺子量过。
厉不修：“！！！”
话痨剑：“！！！”
云瑟瑟：“……？！”
蘑菇得意地抖了抖：“怎么样？”
厉不修猛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云瑟瑟：“仙友！你的蘑菇太厉害了吧！”
云瑟瑟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是我的蘑菇……”
“从今天起，它就是我们的队宠了！”厉不修一把捧起蘑菇，郑重宣布。
蘑菇：“……谁要当队宠啊！”
这时，话痨剑飞过来，剑尖对准蘑菇：“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蘑菇：“关你屁事。”
话痨剑：“哟呵，说话还挺横？”
眼看一剑一菇就要打起来，云瑟瑟赶紧上前：“别、别吵……”
厉不修却若有所思：“仙友，你之前说这蘑菇会说话……它还有什么能力？”
云瑟瑟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蘑菇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求我了？”
厉不修眼睛一亮：“你会修房子吗？”
蘑菇：“……”
它沉默了三秒，再次“噗”地又喷出一簇孢子。
下一秒，倒下的竹子自动飞起，在空中拼接组合，眨眼间变成了一堆整齐的竹瓦、竹梁，甚至还有两扇雕花竹窗。
厉不修目瞪口呆：“这、这是……”
蘑菇懒洋洋道：“复制术。我能复制接触过的东西——包括技术。”
云瑟瑟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之前复制了……我的记忆？”
蘑菇：“咳，那是意外。”
话痨剑立刻调转剑头：“什么？！你偷看主人记忆？！”
眼看又要吵起来，厉不修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先修房子！”
他抱起竹瓦就往回跑，话痨剑和蘑菇骂骂咧咧地跟上。
云瑟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感觉……以后的日子会比今日更闹腾。
……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
当厉不修兴高采烈地宣布“我们要给房子加个炫酷的屋顶装饰”时，云瑟瑟就知道大事不妙。
“仙友！你看这个设计图！”厉不修展开一张鬼画符般的图纸，“在屋顶装一条盘旋的魔龙，龙眼用夜明珠，到了晚上会发光！”
云瑟瑟：“……”
话痨剑立在半空，急得跳脚：“你清醒一点！这是仙界！不是魔界主题乐园！”
蘑菇一脸平静：“我拒绝参与这种丢人的工程。”
厉不修充耳不闻，还在滔滔不绝：“龙嘴里可以喷水，做成小型瀑布，然后我们在下面种点莲花……”
云瑟瑟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抢过图纸撕得粉碎。
空气瞬间凝固。
厉不修呆住：“仙友？”
云瑟瑟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不、不要魔龙。”
“那要什么？”
“要……普通的。”
厉不修眨了眨眼，竟温柔地笑了：“好，听你的。”
他转身对蘑菇和话痨剑一挥手：“开工！按仙友的喜好来！”
蘑菇：“早该这样。”
话痨剑：“就是！”
云瑟瑟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好奇怪，这会儿好像觉得……也没那么糟糕？
……
傍晚时分，修缮一新的竹屋终于完工。
素雅的青竹瓦，简洁的雕花窗，屋檐下挂着两盏小小的风铃，微风拂过，叮咚作响。
云瑟瑟站在屋前，眼睛亮亮的。
“喜欢吗？”厉不修问。
她轻轻点头：“……嗯。”
话痨剑飘过来：“主人，这可是我盯着他做的，一点魔界元素都没加！”
蘑菇紧跟而至：“要不是我盯着，他差点在梁上刻‘厉不修到此一游’。”
厉不修：“……你们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云瑟瑟听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映出一抹浅浅的红晕。
厉不修不知不觉看呆了。
话痨剑猛地撞了他一下：“收敛点！口水流出来了！”
厉不修手忙脚乱地擦嘴：“胡说什么！我哪有！”
云瑟瑟红着脸躲进屋里，“砰”地关上了门。
蘑菇慢悠悠地滚到厉不修脚边，凉凉道：“任重道远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