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以下念到名字的人第问心考核视为未通过，请随弟子下山去吧。”
敬事堂长老照着名册，把被划去的名字一个个念了出来。
“高桦允，赵棠......黄仁，丁蝶心......”
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是无法正视心魔，没能通过问心镜。
这些人有的双目赤红捂着脖子大口喘气，有的抱着脑袋喃喃自语。
天剑宗弟子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一手一个，拎着就往山下走去。
求仙问道，若是连自己的内心和过去都无法直面，那只能说明这些人还未做好修道的准备。
然而被淘汰的人里，还有一部分人是击溃了心魔，顺利通过了问心考核的。
”为什么！这不公平！我明明通过了问心镜！凭什么不让过通过考核！”
场上有人不服，面目扭曲冲高台大喊。
“呵。”不知哪里传来一声不屑的轻笑。
“高桦允，好赌，输光家中钱财后，逼母为娼，后测出灵骨踏入仙途，怕被人发现是娼妓之子，用白绫将生母活活勒死。我说的可对？”
敬事堂长老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菩萨模样，只是声音泛着冷意。
高桦允不可置信地抬头。他怎么会知道！
是问心镜。
长老可以看到问心镜里发生的事。想到问心中那个女人含着血泪的质问，高桦允浑身发抖。
完了。全完了。
这下算是彻底与天剑宗无缘了。不止天剑宗，没有哪个正道仙门会收下这种人。
高桦允顶着众人如有实质的厌恶，脸色灰白地瘫软在地，任由天剑宗的弟子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拖下山去。
其他被划去名字的人见状也不敢再吱声了，只能自认倒霉，准备收拾收拾再去其他宗门碰碰运气。
“长老，你是不是少念了个名字，我怎么看着还有个人未通关问心镜呢？”黄仁咬牙切齿道。
在知道自己被淘汰时，黄仁只觉是运道不好。但当他环顾四周，发现南秋并未通过问心镜却也没被淘汰时，便觉得天道不公了。
南秋还没从问心中出来，淘汰名单却已公布，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一想到南秋连问心镜都解决不了，却能越过规则留下；而自己解决了心魔却还要被淘汰，黄仁便感觉浑身难受，恨意难平。
敬事堂长老听到黄仁的话，还未做出回应，便看到南秋安然无恙地从镜中回神。
长老暗自松了一口气。示意弟子赶快将这些被淘汰的人带走。
黄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天剑宗弟子施了禁言咒生拉硬拽带下了山。
而这边，南秋面舔了舔略显干燥的嘴唇，收回了身上浮动着的灵气。
其他人早早就出来了，只有他解决完那一大堆心魔最晚出来。
南秋心里不爽到了极点，怀疑天剑宗不满自己这种靠塞钱走后门的人，从而偷偷提高了考核的难度，想让他知难而退。
灵脉都收了，在这为难他一个小辈。
南秋心中冷笑。
真是一群老不死的。
.........
试剑场上，敬事堂长老很贴心地给了众人一炷香的休息时间。
一炷香后，开启最后一项考核。
实际上，问心通过就意味着已经成为天剑宗的弟子了，而问行，则是用来让长老甚至掌门挑选心仪弟子设置的考验。
问行二字重点在这个“问”上。
长老提出问题，弟子自由回答。
答案不唯一，也没有标准。
若回答能得到某位长老的青睐，便有机会成为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反之如果没有长老选中，便只能退而其次成为内门弟子。
“咳。”
敬事堂长老轻咳一声，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第一个问题由柳业烈提出： “如果你最心爱的宝剑损坏了该怎么办？”
台下不过思索一二，便争先恐后地回答。
谁都害怕自己的答案被他人抢先说出。
“找炼器宗维修。”
太过铺张浪费，柳业烈摇头。
“买一把新的！”
真是不动脑子，柳业烈亦不满意。
“找一个丹修或器修谈恋爱。”
“哦？何出此言啊？”这个回答太过别出心裁，引起了柳业烈的兴趣。
“因为丹修都很有钱，这样就有钱找炼器宗修剑了。如果是器修的话，以后都可以免费维修了。”
很明显，这人对剑修目前没钱的困境颇为了解，并对此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薛爻。柳业烈记下了她的名字。
“再去抢一把剑来。”一个弟子插缝道。
柳业烈眼前一亮，这个回答颇对他的胃口，而且这个“再”字，就用的很巧妙。
宁缺虞。柳业烈将这个名字也一同记下。
......
各弟子七嘴八舌答完，只剩南秋还在一旁若有所思。
“南秋，如果你最喜爱的剑损坏了，你会怎么做？”柳业烈语气轻柔地问道。
南秋抿着嘴，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会找出是谁弄坏的我的剑，然后杀了他。”
南秋眨了眨眼睛，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最凶残的话。
“谁弄坏了我的剑我就要谁的命。”
南秋言语之嚣张，内容之大胆，让围观众人感觉他的回答似乎并不符合问题的研究方向，但细细一品好像又说得过去。
这个回答让柳业烈不知如何回复了，他嘴角抽了抽，强行夸赞道：“哈哈，有个性。剑修就应该这样，把剑看作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柳业烈虽然很想吃上灵脉这碗软饭，但觉得自己的道德底线和容忍程度还是有待降低，于是抱剑闭上了嘴。
而接下来南秋对于其他问题的回答，也让长老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加入宗门，你能为宗门带来什么？”提问的是敬事堂长老。
“两条灵脉。”南秋笑得很自然。
敬事堂长老却快要笑不出来了，他听到下面有弟子在窃窃私语。
“天呐，两条灵脉！”
“这是来上山精准扶贫的吧。”
“两条灵脉，这不是来拜师的吧，这简直是来建设宗门的啊。”
敬事堂长老也没想到南秋会直接在这里点明这件事。他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让下一位长老来提问。
木源长老问了个比较主观的加分题： “你为什么想拜入天剑宗？”
“因为惹了事，家里让我来天剑宗避难来着。”
加分题变成了扣分题。
太耿直了，耿直得让人不禁怀疑南秋简直是故意要让长老们下不来台的。
然而长老看向南秋，对方又是一副乖乖的样子在那冲自己点头微笑。
......
最后一个问题。
胡子花白，仙风道骨的玉林真人站了出来， “如果误食了九幽玄冥果该怎么办？”
九幽玄冥果有毒，且自带魔气，甚至还与多种药材相克。
这个问题想考察的其实是弟子们的常识和问题处理能力。
听着众弟子五花八门的解决方案，玉林真人颇为满意的点头。
不错不错，其中还有些他都没想到的答案，真是后生可畏啊。
“吃万毒丹。”这时一个在玉林真人听来有些刺耳的回答出现了。
“这位小友，请联系实际回答。”
玉林真人神情不悦。这是哪个后生如此口出狂言。
万毒丹听起来像是毒药，但其名中的“万毒”二字其实意味着万毒可解。此丹极其珍贵。在拍卖行一颗便能作为压轴的宝物，卖出上亿的价格。
玉林真人修炼至今，只在自己师祖手里见过一颗。
“就是吃万毒丹啊。”
南秋有些不解，但还是坚持自己的回答。中毒了就吃万毒丹解毒啊，这有什么不切实际的。
他还是看在这是最后一题的份上，难得正儿八经回答问题。
“请联系实际回答！谁用万毒丹来解玄冥果的毒！万毒丹如此珍贵你小子倒是大言不惭，竟敢说要拿万毒丹来解一个区区玄冥果的毒。如果不想回答可以闭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玉林真人有些恼怒，他本就对南秋不喜，现下更是觉得南家这小子是故意拿他当消遣。
南秋也很生气，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还要被这老头刁难。
这是天剑宗，不是南家，不要随意冲人发脾气。南秋自来到仙剑宗就暗暗警告自己。
但是。
“凶我干什么，我说的是哪里不对了？万毒丹难道不能解玄冥果的毒吗？我就是要用万毒丹解怎么了，不就是万毒丹吗，我多了去了！”南秋火气也时上来了，伸手就是一瓶万毒丹拍在桌子上。
“够不够！”南秋从储物戒再掏出一瓶砸在桌上。
“啪”的一声，又是一瓶。
“够不够？”
又一瓶万毒丹被拍在桌上。
......
最后整整八瓶万毒丹歪七竖八地倒在桌子上。
是的，南家很怕南秋乱吃东西死在外面，所以外面重金难求的万毒丹，南家一次性为他准备了八瓶。
随着一瓶又一瓶的万毒丹砸在桌上，玉林真人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像是要一口气喘不上来了。
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下过脸了。
“好、你很好。”玉林真人咬着牙，老脸涨的通红。
其他长老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有些过了。
这个南秋，未免有些太野性难驯，目中无人了。
于是在挑选弟子的环节，几位长老都十分默契地绕开了南秋，想要给他一个难堪。
其他弟子都被陆续挑选走了。
最后场上只剩南秋一人孤零零站着。
敬事堂长老是个老好人性格，此时觉得这样对南秋一个小辈也不太好，便想着出声解围。
只是刚往前走几步，还未开口就被拦下。
罢了。
南秋面色如常地直视前方，仿佛被所有长老有意略过的人不是他一样。然而垂下的右手紧紧攥着身上的衣服。
昂贵的绸缎被揪出了皱巴巴的纹路。
八位长老无一人说话，仿佛在等着南秋主动低头。
气氛越来越僵硬，而南秋的眼眶微微泛红，但眼泪却倔强地一滴未落。
敬事堂长老看得有些心软。是了，再怎么娇纵，这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他们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和一个孩子较什么劲。
敬事堂长老摇摇头，准备开口将南秋收入门下。
这时一道声音解开了凝滞的空气。
“嗯？考完了？”一直专心织毛衣的千玑剑尊一抬头发现考核都结束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试剑场，又看见空荡荡的南秋，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人选走。
“南秋，你可愿做我的亲传弟子？”
不止南秋惊讶地抬起头，就连其他几位长老也不可思议地看了过来。
要知道，自从五十年前，千玑唯一的徒弟叛出宗门后，他就再也没收过徒了。每次收徒大会也只是被掌门拉过来走个过场而已。
而南秋也是不敢置信，但反应过来的他眼珠子一转溜，就十分干脆地给千玑剑尊行了个大礼。
“弟子南秋，拜见师尊。”
剑尊已经织毛衣织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啊啊啊来晚了！(轻轻跪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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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