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绿袄丫鬟得意地说,“后来不知道咋了,突然就变严肃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沈青黛忍不住插嘴:“说不定是装的呢?我瞅着太子殿下不像那么凶的人,上次我看见他给路边的小狗喂肉干呢。”
“是吗?”圆脸丫鬟眼睛更亮了,“那他是不是外冷内热啊?跟话本里写的一样?”
“差不多吧。”沈青黛扒拉着火堆,故意叹气,“就是有时候太霸道了,跟个山大王似的,说一不二,谁要是敢顶嘴,他能瞪得人发毛。”
“噗嗤——”几个丫鬟都笑了,绿袄丫鬟拍着腿,“山大王?小兄弟你形容得太逗了!”
沈青黛正想再说点萧景翊的糗事,突然觉得周围安静得诡异,连雨点打在油布上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转过头——萧景翊正站在三步开外,脸色黑得像锅底,眼神沉沉地盯着她。
“呃……殿下?”沈青黛干笑两声,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好巧啊,你也来烤火?”
女眷和丫鬟们早就吓得跪了一地,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
萧景翊没理她们,视线牢牢锁在沈青黛身上:“山大王?霸道?说一不二?”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沈青黛赶紧摆手。
“我那是跟她们开玩笑呢,活跃活跃气氛,你看这雨下得这么闷……”
“哦?”萧景翊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她笼罩住。
“那你说说,本王还有哪些‘优点’,让你这么‘印象深刻’?”
沈青黛咽了口唾沫,脑子飞速运转:“有有有!殿下您英明神武、爱民如子、风度翩翩、智勇双全……”
她搜肠刮肚地把能想到的好词全用上了,“刚才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萧景翊看着她急得通红的脸,眼底的阴沉慢慢褪去,嘴角却故意往下撇:“一句玩笑就想打发了?”
“那、那你想咋样?”沈青黛小心翼翼地问,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让你嘴欠,让你说人坏话!
“跟我回去。”萧景翊转身就走,“别在这儿教坏丫鬟。”
“哎!好!”沈青黛赶紧跟上,路过火堆时还不忘冲丫鬟们挤了挤眼,意思是“没事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马车,萧景翊刚坐下,沈青黛就狗腿地递上茶杯:“殿下喝茶,润润喉。”
萧景翊接过茶杯,没喝,反而盯着她:“不是让你待在车里吗?怎么跑出去了?”
“我这不是看她们忙不过来嘛。”沈青黛拉了拉他的袖子,“再说了,我也没干啥坏事,就是聊聊天。”
萧景翊低头盯着她,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又有点气:“聊聊天?聊我是山大王?聊我霸道?沈青黛,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恶?”
“哪能啊!”
沈青黛赶紧摆手,见他眉头皱得更紧,赶紧踮起脚给他顺毛,小手在他胸口轻轻拍着。
“我那不是跟她们瞎侃嘛,就跟说评书似的,得添点油加醋才好听。你想啊,要是我说‘太子殿下温柔又体贴,还给小狗喂肉干’,她们能信?”
萧景翊被她拍得身体一僵,耳根悄悄泛红,嘴上却不饶人:“合着在你嘴里,我要么是山大王,要么是喂狗的?”
“哎呀你怎么这么较真!”沈青黛急了,仰着脖子看他。
“我跟你说,那些丫鬟听了你的‘糗事’,眼睛都亮了,都说你肯定是外冷内热,比那些假正经的公子哥强多了!”
正说着,她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萧景翊皱眉:“着凉了?”
“没有没有,就是被风吹了一下。”沈青黛揉揉鼻子,刚想再说点什么,又打了个喷嚏,“阿嚏!”
“还说没有。”萧景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有点烫,“跟你说了别乱跑,偏不听。”
他扬声喊,“春桃!”
春桃早就竖着耳朵在外面听动静,听见喊声赶紧跑进来:“主子,殿下?”
“拿件厚披风来,再弄碗姜汤。”萧景翊吩咐道,“你家主子着凉了,赶紧伺候她换身干衣服。”
“哎!好!”春桃手脚麻利地去准备,心里偷偷乐。
还是殿下心疼主子。
沈青黛看着萧景翊紧绷的侧脸,心里有点甜,又有点别扭:“其实真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闭嘴。”萧景翊瞪了她一眼,语气却软了,“老实待着,别再乱动。”
他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沈青黛,见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忍不住说:“刚才……你说我外冷内热,还算有点眼光。”
说完,不等沈青黛反应,就大步走了出去。
沈青黛愣了愣,突然“噗嗤”笑出声。
这人脸皮还挺薄。
春桃拿着披风进来,见自家主子笑得傻呵呵的,好奇地问:“主子,你笑啥呢?”
“没笑啥。”沈青黛赶紧收敛表情,接过披风裹上,“姜汤好了没?我确实有点冷。”
“马上就来,小厨房已经在煮了。”春桃帮她把头发散开,“刚才我看见殿下去找军医了,好像是问治风寒的药呢。”
沈青黛心里暖烘烘的,嘴上却嘟囔:“他就是怕我病了耽误事,才不是关心我。”
“是是是,您说啥都对。”春桃憋着笑,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不过说真的,殿下对您是真不一样,上次王大人的儿子想娶您当侧妃,殿下直接把人家打了一顿,还罚了三个月俸禄呢。”
“啥?”沈青黛瞪大眼睛,“还有这事?我咋不知道?”
“您那时候正忙着炼药呢,哪顾得上这些。”春桃撇撇嘴,“那王公子就是个花花肠子,还好殿下拦着了,不然您……”
“打住打住。”沈青黛赶紧摆手,“别说这个了,怪吓人的。”
正说着,萧景翊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小瓷瓶:“把这个吃了,军医说能预防风寒。”
沈青黛接过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闻了闻:“这啥啊?闻着一股土腥味。”
“良药苦口。”萧景翊看着她,“赶紧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