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此时的场面实在是不怎么说得清。
尤其是放在“饱览诗书”的洛水面前,简直是话本子最爱出现的狗血场景。
洛水：“你们这……这是在两男争一女？”
虞声声浑身湿淋淋的，衣衫凌乱，发丝微乱,就这样被纪檀抱在怀中说不出的娇小动人。
平常看着也不矮，可是放到纪檀他们面前就总是显得叫嚣了一些。
纪檀这人生的高大，却不是肌肉虬结，而是精瘦。穿着衣物之事觉得高大深沉，如今这衣衫都遮不住流畅精瘦的肌肉线条，长发落在水中,抱着虞声声的胳膊线条流畅,筋脉鼓动,怎么着都有些让人血脉喷张。
他就这样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将她护在怀中,手上小心翼翼像是怀抱着珍宝,眼神却冰如利剑,连这逐渐上升的温度都抵挡不了他的冷意。
而逐渐苏醒的李辞尘却是完全被激发出圣明炎火的状态,可惜此时还较为虚弱,只是浑身都充满着一种魔性,周遭的温度随着他的心绪而不断上升。
冰面在环顾李辞尘一圈处渐渐碎裂化为热气，而李辞尘盯着虞声声一眨不眨,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虞声声也没料到场面能失控成这样，明明已经尽可能的避开了狗血,却没想到——我就是狗血本身。
哪里都逃不开尴尬的宿命。
外焰终于完全没入她的体内,痛苦还在继续，但有了纪檀的帮助,也比原先好了一些。
所以她也是第一时间关注着李辞尘的状态。见他双目赤红,浑身滚烫，不说话的样子和那个大魔王渐渐重叠。
她的眼中有些怀念又有些担忧。
他现在是不是还是处于暴走边缘？还痛不痛？
不会还要跟纪檀打起来吧？
纪檀现在是分魂状态,还动用了灵力强行帮助他们，这时候一定很虚弱吗，怎么打得过呢。
而且自己还要和纪檀回去破天柱呢，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了。
虞声声舔舔干涸的嘴唇，磕磕巴巴的说道：“我要是说我们现在这样是个巧合你信吗？”
洛水点点头，“信。”
说的很是利索，眼里却是半点都不信的。
“纪檀他是来助我们的，不是敌人。”
洛水看着纪檀环抱着虞声声的双手。点点头也是信的，“嗯，看得出来，是来保护你的。”是否保护李辞尘就不知道了。
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瞧瞧李辞尘都眼红成什么样了！
虞声声恢复了些力气觉得自己这么总待在人家怀里不怎么像话，而且纪檀的衣物都碎了，分魂状态维持这样子还要用灵力帮助他们本就不易，可不能这么压榨别人。
虞声声对一脸看戏的洛水道：“能帮忙去取一件男子衣物给纪檀吗？”
洛水看看李辞尘，见他虽然看起来和往常不同，但是却乖乖的在原地待着，甚至从他周遭的气息中感受到了“求关怀”的信号，顿时就觉得这大魔王也是有人的七情六欲，果然，小话本里为爱放弃一切弃恶扬善的大魔王和小仙女的故事也是存在的！
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还想要继续吃瓜，说不定自己也能成为话本界的一员，以后将这些故事写出来。不用等着别人来写了，自己看到的不是更有意思吗？
可是，却被虞声声无情的赶去拿衣服了。
“好，我快去快回，不会叫外面的人，哦，不对白虎们进来的。你若是有事只管喊我，当然若是控制不住场面的话就不要再金屋藏娇了，赶快交臭猫他们进来帮你。李辞尘现在是被圣明炎火控制着意识，容易暴躁，脾气不好，不过对你还算温和，但不可以太侥幸哦。”
虞声声：“……”
虞声声：“快去！！！”
洛水依依不舍的走了，遥远的还能听见玉蝉奴询问的话——“小鱼，主人没事吧？声声姐姐可还好？需要我们进去帮忙吗？”
洛水的声音带着笑意，“不必，他们好的很。你们莫要进去打扰。你的主人好得很，就是心情不大好罢了。”
声音渐渐飘散了。
虞声声却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还是走到李辞尘身边伸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掌心交叠，血液再次相互流通。
她如今已经将外焰移到了自己体内，只要用自己的灵力压制，便可减轻李辞尘的痛苦。且分离外焰和内焰就不会让圣明炎火完全控制了他的心神，也不会让他的灵脉最终被圣明炎火所侵蚀。对于虞声声来说不过是疼一次，对于李辞尘来说却是减轻了他日后的所有痛楚。
可手却被他小心的拿起，掌心朝上。李辞尘看着那道伤口，轻轻的覆盖了上去。
伤痕渐渐愈合，温暖而又精纯的灵力治愈着所有的伤痛。
他的眼中是暴戾，他的手中却是珍宝。
“很疼吧？”
虞声声不自在的缩回手，“没事没事，你不疼了就好。”
“纪檀，他是来帮你的。没有他的话，我可能会被外焰灼伤，也没有这么顺利了。”李辞尘的的目光这才移向纪檀，看着他这般模样，微不可查的扯起嘴角，“那我们真的是应该谢谢纪檀。”
我们。
他把虞声声划归为一处，显得亲昵。
纪檀只是轻哼了一声，吐出两字——“幼稚。”
随后虞声声便看见纪檀的身影微微晃动，看起来有些虚弱。
嘴硬心软，还不爱表现出来。纪檀受了伤也不爱说，如今这样子是不是不舒服的厉害了？
虞声声上前想要看看纪檀的状况，胳膊却被李辞尘拉住了。
“不许去！”李辞尘的语气僵硬，和以往的温柔细致完全不同。
眉眼中的红更浓了些。
他脱口而出的话充满了冷硬，竟是没有维持住以往的温和。纪檀那个人说着自己幼稚，自己还不是做着幼稚的事情？他那般好看，那么良善，若是她一去不回了呢？
她已经看到这样的自己，虽是不弃，却是有了对比……
且就像之前一般，她一走便是好久，见到了那么多优秀良善的，甚至是姿容更胜的人，是否也会有了不喜他的心思？
明明最先拥有的人是自己，可是现在他却开始自惭形秽。甚至午夜梦回中总是起了心思想要将她留在识海中，能够像识海中的李辞尘一样肆意妄为，能够在一开始就是以魔的样子面对她，不用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样的假象。
不，或者说，不论是什么样子的李辞尘都是怕的。因为本质不变，入魔前的李辞尘虚伪、伪善、贪婪，妄图用一副无害的模样欺骗众人，妄图用自己手段得到权势。入魔后的李辞尘他看起来肆意、邪恶，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她，却又害怕着她的后悔与厌恶。
好像不论如何，都总是不能圆满。
他从一开始就像是输家，是一个被人厌弃的存在。
还沉浸在悲伤自弃又恐慌世界中的李辞尘却被人轻轻的摸了摸头，一抹清泉涌入了他的心间，“是还疼吗？辞尘？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虞声声觉得他目前的状态就像一个求关注的孩子，纪檀也是。
很明显，两个人呢也都不是正常状态，好像都有些孩子气。
李辞尘是变成了大魔王的状态，别扭又小气。
纪檀是变成了小孩子的状态，对李辞尘有了敌意。
这场面，她熟啊！识海里经历了好多回了。
一碗水尽量端平，尽量不引起争端，但还要敏锐的稳住他们。
虞声声用灵力安抚着李辞尘体内的圣明炎火，再用激将法言语攻击。
果然就见李辞尘浑身的刺好像被抚平了，却又嘴硬道：“辞尘不是小孩子了。对面这位却是小孩子装大人。”
纪檀神色一冷。
李辞尘挑挑眉，对面这人神魂不全，且灵力微弱。掠升宫分魂术，他早就有所耳闻，只听得是对施法之人的意志要求很高，且灵力也需精纯，分魂期间，主体在原处，分体却是以小孩子的形态出现，只为了能让分体不耗费大量的灵力。
可他竟然为了声声强行恢复到成人模样，用尽灵力来救自己。
不过也是爱屋及乌罢了。
但受了恩情总是要还的，上一次的人情还未还完，这一次却又再次欠了人情。
李辞尘喜欢清算干净，更不喜她来帮自己还。
欠她的本就还不清了。一开始是利用，以为她善良愚蠢竟然真的有人不需要回报的帮助一个人，后来便是知道自己浅薄，竟真的有人捧着一颗善良的心掰开了去拯救世人。
而他这一生唯一的幸运便是能抢在所有人前分得这一滴水。
现在，却发现，珍宝之所以是珍宝，就是会被众人觊觎和抢夺的。
若是没有手段和能力，可能再也守护不住自己好不容易的得来的珍宝了。
虞声声将他扶到岸边，看着“娇弱”的李辞尘脑袋上十分平稳的生命值，不想无情戳破他的“小孩子”把戏。只是转身，细细查探着纪檀的情况。
李辞尘还能从池中出来，但是纪檀现在这样子却是半点都不能出来的。
因为，他的衣物都碎了，破不一样挂在身上。水面有药草浑浊不清，还能遮挡着。虽是尴尬了些，到底比直接上岸的好。
但他显然并不大束缚，而且，耐心也渐渐消失了。
“纪檀，你灵力亏损，分魂维持不了多久，等会穿好衣物，我们就回去好吗？”
纪檀点点头又摇摇头，“好，不。”
“现在就走。”
洛水这厢拿了衣服，就看见虞声声温声细语的询问纪檀的模样，反倒是李辞尘像个杀神一样的杵在岸边。
而且这纪檀的话依旧简洁，说了个什么呀？
却见虞声声似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