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玉蝉奴虽是看起来傻傻的,但干活可是一把好手。
在族中长老的安排下，为虞声声挖了一个大大的浴池，还把山后的温泉引到了这里。
洛水则帮着把魔药草碾碎了洒在池子里,看着对面的虞声声道：“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为他，竟是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虞声声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并不会死啊，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疼，但是能让他日后都不那么痛苦,也不会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大魔头了。如果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杀戮的魔,这只会让他更痛苦,他这一生啊本就坎坷,好不容易有了机遇,还要战战兢兢的想着日后,未免太过残忍。我只是付出了一点点,而他却可以得到很多,而且,有你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就算真的有事,自己可以瞬间出去，总不会太惨。她也不是非要愚蠢的献祭生命,这是要防患于未然,及早动手，趁着李辞尘还没有黑化入魔就提前给他治病,后果也不严重,都在可控范围内。
洛水撒着药草的手一僵，看着她,那种熟悉的亲切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心中真的会舍不得她死，会想要好好保护她，如果她死了，这世间是不是再也没有让他觉得相似的气息。
真的不是鲛人吗？
洛水望向她的双脚，却看不出半分作假。且她的神色正常，在自己有意无意提到鲛人族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你怎么就如此确定我们会保护你？也许我们都是想要李辞尘活着，并不在乎你是怎样的。你只是被利用的一个器物，用完就丢，可怜的小笨蛋啊！”
虞声声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笑容里全是惬意和信任。她说：“你们要是如此，也就不会来这里救人，若是这样想的，也不会顾及李辞尘的身体，而只是让他成为圣明炎火的傀儡，帮着你们杀回人间，练就一片地狱。”
“鲛人族本来就不喜欢杀戮，也不喜欢插手人间和魔族的事情，你们喜欢和平，只想在自己的领地里好好的活着，却被无端卷入风波。白虎族是魔族旧部不错，却和现在作恶的魔族不同，是想要和人共处的，你们都一样，才能如此契合。若是想要作恶，早就动手了，又何必费心帮我们？”
毕竟，玉蝉奴挖洞也是很累的，洛水嘴上说不帮忙，手底下却没停，一直在帮忙研磨药草。
光是这么短短一会儿，不知道把注意事项说了多少遍了。
明明不坏，还老要装作很坏的样子。反倒有一种可爱的反差。
洛水把药草扔进池中，倒是放软了语调，“声声姐姐倒是对我很是了解，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不过，你真的不是鲛人族吗？我为何总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似是鲛人族？可你又不像我们鲛人族的，若说是人族、魔族，似是都不像、你是仙？”
他倒是聪明，看起来什么都漠不关心，却是事事上心。鲛人？她倒是在识海里当过，又在梦境里当过，还和兰鲛很是熟稔，倒是有些渊源。
兴许是这些经历会让洛水觉得自己身上有他觉得很熟悉的气息吧。
毕竟一个鲛人存活于世，没有同伴的感觉太过孤独了。他看似漫不经心，也许却比别人都要敏感且细腻。这样子的洛水才会选择和玉蝉奴这样大大咧咧却又热情的大白虎当朋友吧？
虞声声试探性的问道：“当年，那件事之后，除你之外可还有鲛人活着？或者失踪？”·
洛水一僵，似是又回到了那段记忆之中，他神情冷漠了些，“一开始还有些，但在魔族和人族的迫害之中，我们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天大地大就剩了我一个。我曾找到过其他的鲛人，可太晚了，他们都被折磨了太久，死了。如今，怕是只是登仙道的鲛人还是活着的，剩下的，便是连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何处。”
登仙道一途吗？虞声声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可这个所谓的猜想是会撼动着两个世界的。
她问：“你们族中可有幼年女鲛失踪或者是登仙道？我……我见过其他的鲛人，她有可能是你的族人，不如我到时画出她的画像，你看看？”
兰鲛说自己是幼年时期被白先生抓住，她之前的记忆并不多，都很模糊。
她和洛水的眉眼却很是相像。
虞声声觉得，这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也许一切都有定数。
“我见到的女鲛和你的眉眼有些像，但年纪应当是比你要小很多的。且我们并不是在这里相熟，是在我的世界，姑且叫做仙界吧。”
洛水猛然一动，慌乱的打翻了手中的木盘，“你说的可是真的？女童？和我相像？我曾有一个妹妹，那时失踪了，我们长相相似，她却比我小上许多。我们都唤她阿岚。”
虞声声点点头，“真的，不过，我也只是猜测一二罢了。这世间，你并不是孤独的，还有鲛人在，也还有朋友，以后你也不会孤独。所以啊，洛水，开心一些，不要总把自己困在记忆中。”
她似是能感应到洛水的悲伤，哪怕他带着笑，看起来肆意盎然，心里却好像在哭。
“怎么了？小鱼？”玉蝉奴又是一身黑，可怜兮兮的跑进来，一手环住了洛水，毛茸茸的脑袋砸在洛水的肩上。
就像一只安慰人的……大黑熊。
虞声声觉得有些惨不忍睹，而且洛水被他抱的浑身也黑了。
可是玉蝉奴却是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难过了吗？为什么？”
洛水的眼泪都被他砸出来了，嫌弃的推开玉蝉奴，“臭猫，你又不好好舔毛，把我身上都弄脏了。我眼泪都被你撞出来了。”
玉蝉奴看向虞声声无声的询问。
却听得洛水道：“我只是听声声姐姐说曾经见到过我的族人，有些开心而已。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玉蝉奴摇摇头，十分不同意的说：“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是一个鱼，一个鲛，不要被人类同化了。他们坏得很，抓走你要拍卖的，还要让你当宠物。”
想了想又一脸认真的强调：“而且，我是你的朋友啊，最好的朋友，你永远有我。白虎族的族人也会是你的朋友。”
洛水破涕为笑，也觉得有些尴尬，装作是被玉蝉奴撞疼了的原因，小心的捡起来地上的鲛珠。
“知道啦，知道啦，乖，把我刚刚哭出来的鲛珠碾磨成粉，我后面要制成美容养颜的药膏给仙女们用。”
玉蝉奴又被指挥着干活去了，而洛水面对着虞声声越发的亲和了。
*
李辞尘并没有醒。
虞声声既然要做这件事，就要稳妥。
特地让白虎族的族人将他弄到昏迷状态，至少不能在仪式开始之前醒来。
否则，他要是拒绝，自己跑掉了，自己怎么能够做这件事情呢？
还是要一切准备就绪，把人架在池中，让他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然，他肯定是不愿意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的。他明明知道方法，却选择了一种最麻烦最温和的，明明知道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却还是不说。
虞声声轻轻的剥开李辞尘的上衣，“我们辞尘啊，总说自己有野心，实际上又很善良。很多时候明明可以用更残忍的手段，却还是选择保护别人。明明是个好学生，还总要说自己是个坏学生，这么不自信吗？”
他的胸膛很白，整个人靠在池边闭着眼，眼睫毛上沾着水珠，像是一朵沾着雨点的花。
乖乖巧巧的任着她摆弄的样子，让虞声声不禁想要摸摸他的脑袋。
“咳咳咳，抓紧时间，等会儿他要是醒了可就不好办了。”洛水见她这么摸李辞尘脑袋，就想起来自己摸玉蝉奴脑袋，总觉得看别人这样做奇奇怪怪的。
她这样好像是在调戏人家手无寸铁、不能动弹的良家妇男一样。
难道自己也是？调戏那个臭猫？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爱护小动物而已。
虞声声收回了手，想着这外头还有护法的几个人呢，脸色微红。
虽然隔着遮挡，但到底还是要注意的。
她把自己的手心划伤，鲜血从中低落，一点点的沾染着池水。随后又将李辞尘的手心划开，轻轻的放置在水中。
鲜血一点点的落在池中，混合着池水和李辞尘的血液慢慢融合着。
虞声声坐在岸边，双腿沁在池中。李辞尘靠在池中，就在她腿边。
看着血液逐渐融合，李辞尘眉心处也渐渐出现了印记。
他的意识也渐渐被圣明炎火所唤醒，似是要醒了。
虞声声把灵池丹碾碎了送到李辞尘口中，又自己吞了。
甜甜的，不苦。
挺好的，不然李辞尘没了意识可不会吞药。
他嗜糖，即使是昏迷中也是会不自觉的吞下甜甜的药粉的。
不然，她总要像那些小说基本剧情一样得给他嘴对嘴喂药？
不可能！
虞声声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划掉。
自己这明显拿的不是女主剧本。
救人也不用□□相对，因为只要他泡着就可以，自己在岸边保证他不被水呛死。很是人性化的避免了赤*裸相对修炼的奇怪走向。
药也主动吃，不用自己想各种办法，最后走投无路的喂他。
然而，正在这时，她却觉得脖颈一冷，突然就看见了一处衣角。
竟然是，孩童模样的纪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