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他们面对面建了群，方便通知事情和学员请假。
凌舒雯在群成员里找到周政凛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白色的冰块，ID：Summer。
凌舒雯一边发送好友申请，一边琢磨他的头像和ID，说：“你这两件套挺搭配的啊，夏天就是得吃冰。”
周政凛原本想问什么两件套，听到后面就明白了，解释说：“网上看见的图片，觉得顺眼就用了。”
这时候他收到凌舒雯发过来的好友申请，礼尚往来，点开她的两件套看起来。
她的微信头像是一张蓝紫色的星空，浩渺苍穹之上，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子。ID更是适配——明亮的夜晚。
周政凛看着她的头像说道：“你这头像不像网图，自己拍的？”
凌舒雯登时机警地立起眉毛：“什么啊，你说我拍照水平差咯？”
周政凛嘴角上扬，要笑不笑，“那就是承认是自己拍的了。”
凌舒雯说：“这个照片大有来头。”见周政凛被自己勾起了兴趣，她满意地开口：“但我现在不说了，等以后吧，有机会的话。”
“我发现你现在很喜欢吊人胃口啊。”他声音跟白开水一样，淡淡的，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却意外的好听。
凌舒雯为自己辩解：“没有哟，我只是现在比较委婉。”
“小时候太直接了，现在要学着矜持。”说完她朝他挤眉弄眼，咧着嘴笑。
嘴上猝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周政凛直接上手，两指捏住她不停开合的唇瓣。
一瞬间两个人都僵在那儿。
这个举动他曾在小时候做过。每当凌舒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周政凛正好心情不好时，就会用这样的方式让她闭嘴。
那时候天天待在一起，你推我我拍你的，都不觉得这有什么。而此刻，两个都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他们都察觉出这个动作的不合适。
幸而，广播叫号叫到了他们。
凌舒雯低头看了眼号码，确认是自己后，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
“跟上跟上，吃饭了。”
凌舒雯在前面自顾自走着，也不管他到底跟没跟上。她伸手摸了摸刚才被他捏过的唇峰，那里还残留着他手上的清香。
那是一种清冽的香味，味道很淡，只有在靠近他这个人时才能闻见。这样清新的味道，倒是很合适夏天，闻一下，整个人都凉快不少。
两人在店员的带领下，走到窗边的一个小桌上坐下。
戴口罩的年轻店员动作娴熟地为他们这桌进行更换锡箔纸，点火等一系列准备工作后就离开。
“我去打蘸料。”周政凛把她的袋子放到她身侧。
“那我去拿吃的。”凌舒雯也起身，和他一起往食材区走。
凌舒雯端来两托盘的肉，又跑了一趟，这次端回来一些菇类和生菜。
周政凛端着蘸料回来，还拎着两瓶冰镇的北冰洋。
“吃韩式烤肉好像喝烧酒更合适，但我待会儿还要开车。”周政凛插上吸管递给凌舒雯一瓶。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事隔经年没有必要，就又咽了回去。
凌舒雯接过来，低头吸溜一口才接话：“没事啊，北冰洋我也喜欢。”
周政凛给锅刷上油，有条不紊地铺上肉，还有几个凌舒雯特地去拿的口蘑。
“这个要多烤些时间，这些已经熟了。”他把那些熟的肉用剪刀剪细，又夹到凌舒雯面前的餐盘。
凌舒雯拿起手机，坐在位置上歪来倒去地找角度，对着桌上的食物拍了张照片。又看向忙碌的周师傅，“周政凛，我俩拍个合照呗？”
周政凛直接把头歪过去，下巴点点她的手机，“这样拍行吗？”
“行，怎么不行。”凌舒雯举起手机，也把头往中间靠，两个脑袋之间留有一小丝缝隙，像铁板上两个并排的口蘑。
“发给你朋友看？”周政凛见她捧着手机，一长串绿色的聊天框倒映着光线在她脸上。
凌舒雯抬头，嗯哼一声，“给我最好的朋友。”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羽毛在心里扫过，不痛不痒，却让人在意。
他们小时候无所顾忌，可以大大方方问对方：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即便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也不会有人觉得尴尬。
尴尬这种情绪，在七八岁的他们身上，仿佛不存在。
周政凛又继续专注烤肉，凌舒雯看着他娴熟的操作，“你别只顾着烤，你也吃啊。”又看看自己面前堆积如小山的熟肉，“你这么付出型，我不好意思吃独食。”
周政凛抬眼看她，室内俱是暖黄色的氛围灯具，原木色的装修设计，她白皙的肤色就更为惹眼。
晚风吹散的碎发被她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头顶昏黄灯光下，她的眼睛跟小鹿一样，清亮温润，盯着你看时，像是在和你打招呼说：你好呀。
“我不怎么吃这些重口味的，没事，你安心吃。”周政凛低下头，又把烤好的口蘑夹到她面前：“这个不用蘸料，你趁热尝尝？”
“你不爱吃这些啊，那你回去会不会饿？”这个习惯是他自己后天养成的，凌舒雯倒是不清楚，但还是有些抱愧。
“不会，我饿了自己也能做饭，安心吃你的。”说着，他又把另一个口蘑夹过来。
“这个你吃。”凌舒雯夹起那个口蘑，“这个不用蘸料，清淡。”
周政凛低头咬走了那个口蘑。
那是她的筷子。
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像她喂他食物。
凌舒雯见他两只手都戴着手套，一只手拿剪刀，一只手拿公筷，的确不方便，就觉得没什么。
“你的英文名叫Dylan，有什么寓意吗？”凌舒雯想起昨天报名时候看见的那个英文名。
周政凛反应了一会儿，说：“海浪之子。”
“多年不见，变洋气了嘛！”凌舒雯拍他胳膊，调侃他。
“那是俱乐部企业文化，看没看见其他教练也都挂着英文名？”
凌舒雯回想一阵，点头，“看见了看见了，但是一众教练里，我就觉得你最帅，所以点了你。”
周政凛低头嘬一口北冰洋，幽幽开口：“我怎么听说，是季老板极力推荐你才选的我？”
“还有，请用选，而不是点。”他补充道。
凌舒雯的注意力落在后半句，哈哈笑起来，“我就说哪里怪怪的，好，那就用选！”对前一个问题置若罔闻。
“Dylan不是我取的。”周政凛主动解释说：“季琛说企业文化，我必须想个英文名。我问他上一个离职的人叫什么，他说叫Dylan，我图方便，就用了这个。”
“搞了半天还是世袭制哦。”凌舒雯噢噢反应。
周政凛脸色一凛，问她：“你高中是不是学的理科？”
凌舒雯坐在那儿头脑风暴，反应过来：“世袭制不能这样用吗？大差不差嘛，你懂我表达的意思就行！”
过后她批评起周政凛来：“你刚刚问我是不是理科生，你那是对理科生的偏见。理科生也懂世袭制的好不好？”
周政凛看她，很想知道她是什么脑回路，出口还是很委婉：“嗯，那我侮辱理科生了。”
“周政凛，你脾气真好！”两人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凌舒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她答：“就是，你不会和我争执不休什么的。”
凌舒雯说起自己之前在大学遇见的一些奇葩男的，“他们真的很好为人师，总想给我上堂课的感觉。固执己见，还觉得自己特别牛逼！”提起那些懂哥凌舒雯就觉得气闷，不过还好，她现在的工作性质，几乎接触不到什么男性。
“但你就不会，即便和我想法不一样，但你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我。”凌舒雯由衷地夸周政凛。
“这就叫脾气好啦？”他指节在她发顶敲了一记，很语重心长的口吻，“凌舒雯，对男生要求要高一点。”
他按了下车钥匙，拉开车门坐进去。凌舒雯紧随其后，系安全带的空当，续上刚才的话题：“为什么对男生的要求高一点？不应该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吗？”
周政凛手指戳着车载导航，示意凌舒雯输入她家地址，顺便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一般情况下，你对人的要求是80%优秀，对方表现出来的可能是100%。你满心欢喜，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在一起后才发现，那人实际只有60%达到你的标准。”
“大家都善于伪装，你没办法通过几次短暂的接触洞悉这个人的内在。所以，把要求提高一点没什么错。”
“你这么好，不找一个同样好的人怎么行？”
听完他的娓娓道来，凌舒雯竟然有点感动。
停车场里光线很暗，车里没开灯，凌舒雯借着外面车灯的光亮，看见周政凛在昏暗光线下紧致的侧颜，鼻子有点发酸：“你这样，好像妹妹即将出嫁，哥哥对妹妹说的话哦。”
周政凛转过脸看她，“我比你大两个月，你认我当哥哥也不是不可以。”
凌舒雯上手掐他胳膊，“呵呵呵，别想占我便宜。”
车子开到凌舒雯小区，周政凛熄了火。准备解开安全带，被凌舒雯按住：“你就别折腾了，我坐电梯就上去了。”
她站在地上，弓着身子往里看，“你早点回去吧，上课烤肉开车的，相当于上了一整天班儿。”
“行，那你到家发个消息。”
白色的身影融进无边夜色，周政凛靠在车门上仰头看，楼上新亮起一盏灯，手机提示音响。
明亮的夜晚：「我到啦！」
明亮的夜晚：「你应该在开车，勿回勿回」
周政凛看着两条消息，挑了挑眉，点开她的主页修改备注。“明亮的夜晚”→“舒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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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开门，summer就扑了过来。
周政凛蹲下，手在summer脑袋上揉，“summer，季琛那小子想做你干爹，你同意不同意？”
summer哪里会说话，昂起头去舔周政凛手心，这就是同意的意思。
“行，那我明天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也不枉他遛你这么多次。”
吃完烤肉身上有油烟的味道，不太好闻，周政凛洗完澡出来，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
站在洗衣间听着洗衣机滚滚转动的声音，她想起凌舒雯在车里说的，她刚回宜城不久。
周政凛走到储物间，拉了张矮凳，站上去把买了没用过的自动喂食器拿到卫生间清洗。
summer听见动静，从客厅跑过来，围着周政凛的腿转圈。
他停下手上动作，低头看summer：“这两天我可能会晚点回家，辛苦summer享受一下独处时光？”
summer停下来，不再转圈，步伐沉沉地走到客厅的狗窝里躺下，很明显的不高兴了。
周政凛用洗脸巾把喂食器擦干，摆到狗窝旁边，又站起来取了根小零食，拆给summer吃，和它讲道理。
“就这两天，你舒雯姨姨刚回来，没朋友怎么行。”
summer：我虽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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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哥哥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