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家大院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魏安安重新坐上江声车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送我去酒店吧,我订好房了。”魏安安边系安全带边说。
“去我那吧。”
“什么?”魏安安瞪着江声的侧脸,满脸严肃,“虽然我们要结婚了,但并不代表你可以替我做决定。”
江声苦笑一声,“你想多了,我那不只一间房,我们可以分开睡。”江声覆过身来,捏了捏魏安安的脸,“总不能我们明天都要领证结婚了,今天还让你睡酒店吧。”
“那……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魏安安也不好拒绝,只能嘟嘟囔囔了一句。
江声看着魏安安忍不住笑出声,在江声眼里,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可爱。江声又摸了摸魏安安的脸,回过身前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喂!你流氓吗?”魏安安捂着自己的的侧脸,像只炸毛的小猫。
江声不语,直接启动了车子,“走吧,回家了。”
深夜的路上没有什么人,车开了不久,就进到一个高档小区。
“这是哪里?”魏安安记得江声的房子不在这里。
“是我们的婚房,我另外买的。”江声专心倒车时还不忘回了一句。
魏安安扶额,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声这个人有这种语出惊人的天赋。随便吧,反正是他的钱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魏安安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江声好不容易走到房子门口时,江声却突然停住,朝着魏安安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魏安安被看得起了鸡皮疙瘩,“你别告诉我你忘带钥匙了,如果是那样,江声,我会和同归于尽的。”
“闭眼。”听了魏安安的恐吓,江声一脸无奈。
虽然不知道江声肚子了装了什么鬼主意,但魏安安太累了,她只想赶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所以她照做了。
于是,下一秒江声像献宝似的打开了门。
睁开眼时,魏安安不得不承认她确确实实被惊艳了一下,整个房子是她最爱的复古风。
走进书房,一大面的落地窗,一张宽敞的书桌,在书桌前工作时还能看到窗外的树景。虽然现在是严冬,树都落了叶,但是可以想象到,春夏时窗外会是一片绿油油的生机,就和魏安安和江声相遇相爱的南大图书馆外的景色一样。
即使不看树,在这个书房看看雪、听听雨声那也是一种享受。
魏安安完全愣住了,江声在背后抱住了她,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喜欢吗?”
魏安安没有回答,江声抱着魏安安摇了摇,像是小猫想要得到主人的夸奖一样,“不喜欢吗?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可……我昨天才说要和你结婚。”魏安安终于回过神,震惊让她自动忽略了江声的行为。
江声亲吻了魏安安的脖子,声音暗哑,“安安,当我们开始交往的时候,我就在准备这些了。”
魏安安终于意识到江声的动作确实过于缠绵了,她手足无措地把江声轻轻推开,“我……我要去洗澡睡觉了。”
看着魏安安落荒而逃的背影,江声宠溺地笑了笑,用只能自己听到的音量,低声说了一句:“晚安……老婆。”
魏安安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可惜第二天一大早江声就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们吃完早饭,江声载着魏安安到提前找好的照相馆拍好了结婚照,江声似乎已经把所有的细节和流程都安排好了。
魏安安总算是明白昨晚他为什么能那么有底气地说出“明天”这两个字,也总算是明白江声为什么非要让魏安安来北城,或许就是为了这些惊喜吧。
魏安安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做足了心理建设,但当真的走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魏安安还是退缩了。
“江声,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对面茶馆坐坐吧。”魏安安拉住了江声。
“可是我们约了号了,我怕到时候错过了。”
魏安安带着乞求的眼神看向江声,“江声。”
江声看了魏安安一会儿,大拇指的指腹在魏安安的手背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好吧。”最终还是江声妥协。
魏安安和江声坐在茶馆靠窗的位置,从窗户外望过去就可以看到民政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魏安安有些心虚地一口一口抿着茶水,想着多拖延点时间。对面的江声也不着急,魏安安喝茶他也喝,只是不管做什么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魏安安。
终于,预约的时间过了,魏安安松了一口气,“哎呀!没注意,时间都过了,我们下次再来吧。”
魏安安当然清楚江声已经把她的小心思都看透了,但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被放了鸽子的江声也没有生气,反而很有耐心地安慰她,“没事,我们不着急。”
当天深夜,魏安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脑中的白天使在说:“结就结吧,魏安安,你大老远跑过来不都做好准备了吗?”
此时黑天使却又站了出来:“不行!我做不到!你真的要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了吗?”
出于原生家庭的影响,婚姻在魏安安眼里就是一根不断闪着寒光又不可碰触的刺,有几次当她梦到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她都从梦中惊醒,缓了许久。
所以,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原谅她吧!原谅她拿了号又不去的行为,原谅一个女孩在婚姻面前的彷徨、迷茫与无助。
当魏安安顶着黑眼圈第三次坐到了同一个茶馆同一个位置时,她感觉自己快疯了。天知道,她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当真的走到民政局门口时,她就紧张地不断吞口水,怎么也迈不出去腿。
“江声,你……你都不用去工作吗?”魏安安的潜台词是:求求你了!你快走吧!别跟我耗了!
江声依旧是那个敌不动我不动的死样子,“我请假了。没事,你要是还要再想想的话,我可以把婚假提前请了。”
得!这是打算和她耗到底了。
“但是……安安,如果我们再爽约,可能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再约号了。”江声放下茶杯,看着魏安安的眼神中难得多了一丝严肃。
魏安安却是心理一喜,试探地问:“如果…….如果我说,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努力了,但真的没办法和你结婚,你……你会怎么样?”
江声捏着茶杯的手猝然捏紧,似乎要把杯子捏碎,“安安,你要是没准备好,我等多久都可以,但是如果你是骗我的话……”
江声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魏安安已经能感觉到寒意不断地从脚下涌上来。
江声这个人平常看上去总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但当他真的情绪爆发的时候,谁都承受不住。
“江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吗?”事已至此,魏安安想要和他坦白。
“因为你对我还有感情。”
“哈?”魏安安脑袋闪过100个问号,坦白局变成了疑惑局。
“安安,我原比你想的更加了解你自己。如果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就算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可能提出要和我结婚的。”江声盯着魏安安的眼睛,一双黑眸好像黑洞一样,把魏安安的思绪都吸了进去。
“你胡说,明明是……”魏安安也没有说下去,她突然明白,江声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对他哥哥所做的事全然不知呢?他就是在赌,赌魏安安仍对他余情未了,结果就是,他赌赢了。
魏安安有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讨厌他们江家人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讨厌江淮的逼迫,讨厌江声看穿她心思时的笃定。他们这群人总是那么“深谋远虑”,而她,就好像始终在他们的手心中不曾逃脱。
好吧,她真的累了,如果她和江声这段孽缘非要继续下去,她妥协。
魏安安坐直身子,“江声,我们谈谈吧。”
“如果你是要反悔的话,我不和你谈。”一向沉稳的江声此时竟然有一种小孩子拿不到糖的赖皮感。
魏安安白了他一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毕竟这世上哪有谁非谁不可的事。但是不管你是出于何种心理,我们是出于何种原因结婚的。”
魏安安喝了口水,继续道:“婚姻在我这里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严肃的事,我希望我们两个人都是真心想要把它经营好的,我会对这段婚姻承担我应尽的义务与责任,我希望你也是。如果…..如果我们将来有了孩子,我希望他/她是在一个健康和睦的家庭中长大的。”
“当然,如果在以后的婚姻生活中你不想继续了,请你直接明白的告诉我,我们好聚好散,我绝不纠缠。你明白了吗?”哗啦啦,魏安安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
“我不会。”江声早已坐正了身子,神情认真地看着魏安安。
“什么?”
“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我也绝对不会再和你分开。”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魏安安对于江声的誓言不以为然。
江声无奈地叹了口气,魏安安的心门是由挂锁、铁锁、插芯锁……各种锁牢牢锁住的,他明白想让魏安安再次对他打开心扉,他还任重道远。
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天空非常蓝,万里无云,魏安安抬头望天,有些恍惚。
魏安安又低头看着手上的结婚证书,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已经完成了人生大事,她又有些抓狂。
孽缘啊!真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