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飘忽不定,许许多多杂乱的念头纷至沓来,让他应接不暇。他从自己多病多灾的童年一直追溯到隐逸林下的青年时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远离尘嚣,超然世外,他的性格往好了说是傲岸淡泊,往坏了就是孤僻清冷。
这种性格让他习惯于对一切事务冷眼旁观,对自己的家族是如此,对天下大局亦是如此。直到后来对两人的感情同样沿袭了这种习惯。当她那如烈火一般的感情攻势向他席卷而来时,他整个人从最开始的被动犹豫逐渐转成沉溺。他沉溺之时又不乏清醒,他了解她这个人,了解权力对她的极端重要性,了解她的狠辣与残酷。越是深入了解,他对这段感情越没有把握。于是,才有那次弄巧成拙的试探。其实,那次试探是他向前主动跨出的一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十分不满这样的现状,他需要改变,需要确立一种新的关系,新的契约……
他长长的喘息一声,忽然觉得喉头发干,他轻轻喊道:“水……乐山……”
他的话音刚落,猛然觉得唇边一阵湿润。他悚然一惊,忽地睁开双眼,不期然遇上一双灼热的眸子。
萧舜钦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悲酸,他嗫嚅着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梓坤微微一笑,亲手端过茶杯递到他唇边,柔声说道:“喝罢。”萧舜钦整个人如在梦中一般恍惚失神。
她低头啜了一口清水,俯身下去哺到他口中。
萧舜钦如梦初醒,面红过耳,他低声拒绝道:“我自己喝。”
两人四目相对,心中俱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还是陈梓坤先开了口:“舜钦,我,不要你为我改变了。”
萧舜钦心头砰砰一跳,面上似悲似喜,就在他决定要为她改变时,她却说不要他改了。
“我,我从未想过让你随我归隐,那日不过是试探。”萧舜钦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陈梓坤抿嘴一笑,声音低沉而飞快:“我知道你是试探,可是我当时容不得你这种试探。我以为你最懂我,到头来你却用这种话来扼杀我的梦想和生命本元。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话没说完,萧舜钦已经泪光莹然,他在试探她时,对方同样也在试探他,最终,双方两败俱伤。此时此刻,再多的语言亦是多余,不知是谁主动,等到察觉之时,两人已经粘在了一起。
情到浓时,陈梓坤低声抱歉:“对不起,我那时因为我们再不会复合了……”后面的话她不说,萧舜钦也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他的面色红白交错,心中又酸又喜,良久以后,他方挤出一句:“感情之事大约如同战事,摸索而战,走错路付出代价事属必然。我只希望这是偶有闪失。”他曾妒忌过曾怨恨过,可是如今他决定原谅淡忘。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悲凉,她能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他却不能。这又有什么办法?一切都是他自已选择的。诚如苏放所说,他本可以有无数种选择,可是他却唯独选了她,既然如此,他只能连同荣耀和尴尬一起接收。
末了,他又不补充一句:“你的心如沧海一般宏阔,而我只是你的沧海一粟,但,你是我的全部亦是唯一。——你不必否认,我一直都明白。我已经想清楚,我不要求你对我像我对你那样,我只要求,你把能把为数不多的感情全部给我。”
陈梓坤没说话,她那滚烫而柔软的唇再度贴了上去。萧舜钦伸手抱着他,一起向床上倒去……
良辰易过,转眼间,已是暮色四合,须臾,一轮娟娟新月冉冉东升。夜风乍起,吹得满院花树飒飒作响。
陈梓坤蜷在他身边,用无赖的声音说道:“我今晚不回宫了就宿在你这儿。”
萧舜钦低头浅笑:“好。”
两人相拥在被中,看霁月照窗,听夜风呜咽。蓦地,陈梓坤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她恍然明白母亲所说,她和萧舜钦的感情是彼此融入血肉之中,他从她十六岁开始便一直和她相扶相持相争到了如今。他们之间是一种心灵和精神的契合和共鸣。而她和索超则大多是一种原始的本能的吸引。她喜欢索超但真正爱的却是萧舜钦。也因为这种深爱,他们才互相要求互相试探,爱之深责之切。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涌上一股冲动和激切,她紧紧地抱住身边的人。萧舜钦的手伸了过来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快睡吧。你明天还要早朝。”
陈梓坤此刻没有丝毫睡意,她感慨万端的问道:“舜钦,以前我觉得只要有权力就够了。姻缘、感情一这些都无所谓,可是我如今不这么想,我想要的更多。我想熊掌和鱼兼得。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萧舜钦深有感触的为她答疑:“人都是贪心的,不独是你。如果你有可以贪婪的机会不妨贪心吧。”
……
这一夜,两人开诚布公的谈了许久,这是他们相识七年以来最舒畅的一次谈心,没有机锋没有试探,纯粹只是一种心灵的宣泄和交流。
次日清晨,陈梓坤像往常一样黎明即起。萧舜钦也随之起身梳洗,谢松韵早早过来为他施针。陈梓坤终于见到了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江南儒医。
谢松韵本为医治萧舜钦而来,不曾想,却因种种机缘治愈了太后之疾。而太后又劝动了陈梓坤,最终治愈了萧舜钦的心病。
“这世间,一饮一啄,皆是前定。”谢松韵朗声大笑如是说道。
整个人精神大变,如天气新晴一般。他让乐水乐山仔细为自己修饰一番,随着陈梓坤的宫车一起进宫。
陈梓坤去政事殿与大臣会商国事。萧舜钦则主动去了颐养殿拜谢太后。
陈信见了他倒比以前慈祥热情许多。他觉得自己做为一个过来人,一个岳父,理应对晚辈进行一番谆谆教导。终于,他拿出了自己珍藏数年的《陈子兵法》和《储婿本》全部交给了萧舜钦。
“这前者是我一生心血的集成。你好好揣摩保你受用不尽。以后留着,只传婿不传子。后者嘛,有一部分是对你的评价,我觉着挺中肯的,你能改则改,不能改就算了。不过,我还有几句心得要告诉你,那就是:感情这种事,别想太复杂,越简单越好。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里的条条框框太多,动辄,之乎者也,圣人曰。他管他怎么曰呢。人和人不一样,哪能事事都套用别人的话呢。人啊,得自己开动脑子,用感觉办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少用那些乱七八糟的。”
“是,岳父大人教训得是。”萧舜钦的语气难得的谦和,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陈信双眼骤然一亮,话越来越多了。这也难怪,随着他的地位的提高,他的人没有变,但是别人却变了。昔日无话不说的兄弟之间渐渐有了无形的隔阂。他没有了可以说话的人。唯一的一个女儿,又听说忙于国事,他有时颇感寂寞。这下一打开话匣子他就收不住了。将自己怎么当年的英雄事迹加油添醋的一一道来。
萧舜钦听得极为认真,时不时插问一句。翁婿二人第一次相处如此和谐。
这年九月,陈梓坤和萧舜钦正式大婚。朝中大臣对于此事瞠目结舌之余,又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桩婚事对于国家还是有利的。放眼朝中,再也没有比萧舜钦更为合适的人选了,萧家虽为大族,但萧舜钦本人多年来一直游离在家族之外。他本人性格孤冷,从不结党营私。还有一点,他入主后宫,可以匡正陈王性格中的暴虐和缺失。
这一场婚礼盛大热闹之极,整座易州城张灯结彩,十里王街,一片火树银花。文武百官市井百姓无不喜气洋洋。然而,正如古语所说,几家欢乐几家愁。有新人笑,便有旧人哭。这人便是索超和他的心腹部将。
在大婚之前,陈梓坤给远在北方边境的索超写了一封亲笔书信,并命特使带了无数赏赐之物前去抚慰。她原本以为,两人在开始前就已经心照不暄。情生而聚,情尽而散。在她看来,索超的性格十分干脆利落,他理应比自己更能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后来的一连串事实证明,她想错了。这世上最不猜度的是人心。感情之事,结束和开始一样,并不是单方面就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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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超接到消息,立即将军中大事交于张固,他只带着几个心腹弟兄日夜兼程回京。三日三夜,他连换了三匹马终于第三日黄魂赶到了京城。索超连将军府也没回,直接打马冲王宫后门疾驰而去。他最先来到的是秘道入口,那扇沉重巍峨的青石大门曾经无数次为他而开,时隔两月,他再一次站在了这里。
“砰砰——”索超疯狂的捶击着大门。
“开门,李思原,你滚过来给我开门——”他不知嘶喊了多久,李思原领着一帮侍卫终于姗姗而来。
李思原像往常一样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索大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李思原——”索超赤红着眼,像一头发怒的狼一样一把揪起他的衣灵,面容狰狞的命令:“给我开门!我要进去!”
李思原不慌不忙的说道:“索大将军,这门已经封死了。您还是从正门进去吧。”
“封死了?”索超猛地将李思原往地上一掼,李思原趔趄几步又稳稳站住,声音平静而亲切:“确确实实是封死了,还是王夫大人亲自下令的。”他的本意是想提醒索超陈王身边已经有了萧舜钦,不料,这一句话刚好将索超胸中的火种彻底点燃。
他瞪了李思原一眼,转身离去。
……
陈梓坤正在和萧舜钦用晚饭,或许是近日有些劳累,她整个人不像以前那精力充沛。萧舜钦亲手给她布菜,心疼的劝道:“你别那么劳累,不太要紧的事务就分给臣子去做吧。”
陈梓坤揉揉额际,倦倦一笑:“可能是这几日天气转凉了,过几天就好。”
萧舜钦不再说什么,他如今谨守着做为王夫的规矩,不参政连议政都极少。陈梓坤有些过意不去,曾对他说:“舜钦你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我相信你,更相信我自己。”
萧舜钦却摇摇头,一脸正色道:“我可以保证我没有二心,但我不能保证我的继任者没有二心和野心。况且,男子本来就比女子有野心。我若一旦开了先例,怎么给后人立法度和规矩?你看史书上历朝历代之兴亡。一个朝代的利弊兴亡往往从开国君主就开始了。比如说前秦以武力开国又因武力灭亡,又比如前梁,它本想从前秦的灭亡中吸取教训,但却矫枉过正,过度重文轻武,最终因为朝廷太过软弱可欺,亡于异族铁蹄和各地匪军……”萧舜钦娓娓道来,陈梓坤听得频频点头。心中五味俱杂,她给予了对方尊重和信任,他果然回报得更多。
萧舜钦似乎读懂了她的目光,款款解释道:“谢松韵临走时送我一句话:心大则百物皆通,心小则百物皆病。”陈梓坤细细品味,若有所思。
“来,别光听,多吃些。”萧舜钦一边说话一边给她布菜。陈梓坤一看那红亮亮的烤鸡,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转而伸手在萧舜钦面前的素盘中夹了几样菜。萧舜钦面上闪过一丝讶然,旋即双眸一亮。他悦然一笑:“一会儿让太医给你把把脉,你可能是有喜了。”
陈梓坤的双筷停在半空,良久,她轻轻一叹道:“可能是吧。”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巧了。她原计划在两国战事的关键时刻挂帅亲征的。
萧舜钦脸上笑意愈发浓烈,“只要他来了就好。陈国有了继承人也好,省得太上王和朝中大臣整日催促了。”
陈梓坤释然一笑,眉头略略舒展了些。
饭后,萧舜钦立即召来太医为陈梓坤诊脉。果不其然,她这是有喜了。
“几个月了?”陈梓坤随口一问,不料,太医刘正同却是脸色微变,冷汗津津,想到女皇和王夫大婚的时间,他只好将孕期往短了说:“禀我王,大概一个多月。”
“好,你下去吧。”陈梓坤微微侧脸,留心观察萧舜钦的反应,却见他的笑容一如往常,她心中在舒了一口气的同时,那份隐约的内疚之心也愈发重了。
正说话间,忽听得殿外一阵喧闹。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声音,陈梓坤一怔,刚要开口询问。就见李思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急声禀道:“君上,索将军无诏而入,奴才阻拦不住。”
陈梓坤看了一眼萧舜钦,萧舜钦面色平静如水,他朝陈梓坤勉强一笑:“臣先回寝宫。”说罢,他带着几名内侍迤逦而去。
陈梓坤目送着萧舜钦离去后,走到案前,缓缓坐下,沉声吩咐:“让他进来,其他人都下去!”
“是。”李思原抹了把汗,带着众人悄悄退下。
殿中一片岑寂。
索超迈着大步赳赳入内。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他的胸脯剧烈起伏,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风尘之色。
陈梓坤略略打量了他一眼,又飞快侧过脸去。
她定定心神,尽量用平静而淡漠的声音说道:“北方战事吃紧,索将军怎能擅自回京?”
索超纵然大笑一阵,笑毕,语带讥讽的说道:“我王大婚,臣怎能不入京恭贺?”
陈梓坤轻轻叩击着桌案,缓缓说道:“本王与将军早已约好,情生则合,缘尽则散。”
索超听着她那种波澜不惊,公事公办的语气,两股怒气从胸中喷涌而出,他此时已顾不上君臣之分,手指着陈梓坤怒声质问:“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这事没完!”
陈梓坤心中一凛,她以前就觉察索超野性难驯,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放诞无礼。她本欲开口申饬,转念一想,中途又改变了主意。
她缓缓转过脸来,用愧疚而低柔的语气说道:“索超,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事已如此,我们只能就此分开。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能我能做到的,我尽量答应。”
“要求?” 索超重复反问,他的嗓音蓦地提高:“我要求你把那个姓萧的赶走你能做到吗?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索超——”陈梓坤厉声制止。
“那我换个要求,你,你再临幸我一次。”陈梓坤脑中“轰”的一声巨响,她闭上双眼,竭力稳住心绪,坚决的摇摇头。
索超用带有蛊惑力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就这一次,最后一次。然后我回北方,继续当我的大将军,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大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陈梓坤的心一阵乱跳。她思忖良久,最终坚决的摇头拒绝:“不行!”在这一瞬间,她蓦地明白了索超的机心:他想用此事加深她和萧舜钦之间的裂痕。这个人的性格跟他的战术一样,他喜欢利用一切可乘之机,闪电般进攻敌方的弱点。
说完这句话,她生怕索超再动摇她的决心,大声吩咐左右侍卫:“你们送索将军回府歇息!”
索超怔了一下,尔后一阵狂笑:“陈梓坤,你在害怕什么?你明明心里愿意,你喜欢我,你喜欢我的身体——”李思原不等陈梓坤吩咐便让人塞住了索超的嘴。
杂乱纷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陈梓坤捂着胸口,许久才平复下来。半晌之后,吩咐内侍:“宣苏放进宫。”
苏放进入东偏殿书房时,已是掌灯时分。
陈梓坤此时有些尴尬,接连两次都是由这个大臣出面解决她的私事。
苏放一向惯会察言观色,淡淡一笑,主动替她解围:“我王无须如此,古人云,君王家国一体,并无公私之分。君忧臣辱,为君上分忧是臣分内之事。”
陈梓坤面色渐渐缓和:“苏卿果真是‘利口固家邦,国中有卿等大材,是本王之幸。”
苏放微微一笑,陈梓坤稍事寒暄几句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苏放听罢,稍一思忖,起身拱手正容说道:“此事,臣定当竭力而为。臣斗胆先行劝谏君上一句,如果索超怨愤之下做下出格之事,也请君上看在他为陈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不要责怪他。”
“好,本王答应你。”苏放拱手告辞。
五天时间,苏放三入将军府仍无成效。到了第六日黎明时分,陈梓坤刚一起床,李思原便急急来报说,索大将军府昨夜走水,幸亏军民及时扑救,尚未造成重大损失,但索超已不知所终。紧接着,北地令发来急报说,索超带着数百胡骑直奔北方而去。一连数日,关于索超的消息一波接一波传来,最后是张固的八百里急报:索超丢下帅印带着三千精锐铁骑没入阴山草原,请示君上,是否追击?
陈梓坤将急报传给众人览阅。朝中众人言语纷纭莫衷一是。
苏放正容说道:“索超自幼长于草原,对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若派人追击,一旦不成,反而竖下一大仇敌。臣猜索超对大王虽有怨愤但至于会反攻陈国。若是大王当真痛下杀手,后果不堪设想。”
也有些原先就索超看不顺眼的趁机攻讦,主张派人追击。
陈梓坤长叹一声:“此事先放下吧。以后再说。”
这一晚,在书房,陈梓坤替自己写下一句自省之言:**之人,犹如持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但是此事,仍未了结。
陈晋双方对峙半年之后,建元三十四年初春,晋王亲统八十万外联东虏十万胡骑兵分五路大举进攻陈国。这是一场双方投入兵力最多,战线最长的旷古大战。北部边军因为大将索超和三千精锐的出走,大大降低了战斗力,加之东虏胡骑和晋军此次的进攻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张固日渐力不从心,连连发来急报。
祸不单行,就在这紧要关头,郑喜又发来密报说,晋王已经派人北上草原联络索超,共伐陈国。陈国君臣万分焦急,索超对陈军了解甚深,若他果真叛陈入晋,陈国的损失将难以估量。
这一次,一向不问政事的萧舜钦却主动请缨,要求北上草原寻找索超。陈梓坤和他争执良久,最终同意了他的决定。
……
这一事件被记入后来的史书中:“王夫同外相苏放北入草原,觅索超,以画图遗之。二人在帐畅谈半日,后超率大军反攻东虏胡骑,大破之。超收拢残部南下夹攻晋军。同文宾谢善张固会破晋王于西原。”
建元三十四年四月,陈王诞下元公主陈启。同年五月,晋王残部被张固所破。晋王袁麟苦战,力竭而亡。六月,晋九王子袁致秘密逃出陈国回国即位,占据半壁河山再抗陈国。当年九月,陈王去王称帝,建国号为周,改元天宸。
天宸二年,从战争中恢复元气的大周发兵四十万进攻残晋,晋国彻底灭亡。
天宸三年,女皇诞下二公主陈禹、大皇子萧禅。隔二年又诞下二皇子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