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萤头一次想杀人。
从成亲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被谢玉庭耍了多少次。
倘若谢玉庭没有下药,自己为何浑身无力,腿脚发软?余光瞥见桌上月银酒杯,凝神片刻,姜月萤恍然大悟,是因为酒。
从前没有喝过酒,不清楚酒量深浅,故而把醉酒当成中了药……
可恶,谢玉庭会不会看出了端倪?
姜月萤一颗心再度提到嗓子眼儿。
“公主殿下未免太好唬,随便说两句就深信不疑,”谢玉庭笑着说,“可见在姜国皇宫没人敢骗你,做千娇百宠的掌上明珠真是令人羡慕啊。”
紧绷的弦稍微放松。
姜月萤竖起眉毛,口吻严厉:“本宫劝你不要痴心妄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你圆房,你若一意孤行,到时候东宫新婚夜大打出手的消息传出去,你我面子上都不好看。”
身后的门板咯得人脊背发疼,她微微挺胸抬头,身子站直几分。
“万一影响两国和睦,你知道后果。”
姜月萤试图跟听不懂人话的太子讲道理,哪怕这家伙再混账也应当明白,皇室联姻婚事牵系众多,两国好不容易停战,倘若因此再起兵戈,伤害的岂止是千万人的性命。
“若因此触怒父皇,你的太子之位还保得住吗?”
她拿出杀手锏,目光凛凛直视谢玉庭。
谢玉庭沉吟片刻,突然露出欢快的笑容:“公主何必如此疾言厉色,不知道的还以为孤上赶着跟你亲近似的。”
“孤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真觉得我非你不可?”
语罢,他从姜月萤身前退开,大摇大摆走向床榻。
那人离开后,浅淡的银杏香荡然无存,姜月萤得以喘息,抬手擦了擦鬓角因紧张沁出的几滴清汗。
还好谢玉庭没有使出强硬手段,否则她真的无法应对。
谢玉庭背对她,趴在榻上摸了一圈,从榻中央摸出一条雪白的巾帕,搁在手里晃了晃。
姜月萤羞赧不已,凶巴巴道:“你乱碰什么!”怎么会有人大大咧咧拿着它晃,简直不知羞耻。
“这东西明日会有人来验收,公主可想好如何应对?”
验收?
姜月萤微微一愣,皇室成亲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民间夫妻新婚夜落红只要有夫妻二人知晓即可,皇室却不容马虎,新婚夜的落红帕子会有专门的人来查验。
幸亏谢玉庭提醒,不然明日就遭了。
可是她去哪儿弄落红?
谢玉庭见她一脸严肃,仔细欣赏一番姜国公主愁眉苦脸的模样,而后笑嘻嘻开口:“我这里有吹毛断发的匕首,不如公主往指尖割点血充数?”
姜月萤眉头微皱。
“凭什么不是你割?”
“孤怕疼啊。”谢玉庭理直气壮。
“……”
怕疼有什么好骄傲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谢玉庭是个废物太子?
纠结过后,姜月萤选择妥协,她又打不过谢玉庭,让对方出血根本不可能,想要糊弄过去只能自己动手。
可是她也怕疼呀……
姜月萤来到谢玉庭面前,冷着脸伸手:“匕首拿来。”
谢玉庭在身上掏了半天,抽出一条巾帕。
那条巾帕与床榻上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上面沾了红色鲜血,在雪白的帕子上格外分明。
谢玉庭将两条帕子替换,干净的那条藏了起来。
姜月萤惊讶得睁大眼睛。
“这是羊血。”谢玉庭笑吟吟解释。
所以谢玉庭早就做好准备了,压根没打算跟她圆房?那他今夜又是翻窗又是调戏,还骗她喝酒下药,都只是为了逗她玩?
“谢、玉、庭!”姜月萤一字一顿,双手叉腰。
世上怎会有人恶劣到如此地步。
姜月萤自认是个好脾气,如今都忍不住想揍他两拳解气。
正要发作,窗外突然传来骨碌一声东西滑落的动静。
姜月萤肩膀一缩。
谢玉庭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姜月萤的嘴巴,将她按在床榻之上。
手掌贴住柔软的唇瓣,手底下的少女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头顶华丽珠翠不经意滑落,鬓发变得乱糟糟,像只受惊的小麻雀。
一双乌黑的眸子亮得惊人。
姜月萤想抬脚踢人,却使不上力气。
谢玉庭俯身下来,姜月萤唔呜挣扎得更加剧烈,直到对方趴在她耳畔,声音低低的:“嘘,父皇派人来听墙角了,不想露馅就别乱动。”
闻言,姜月萤果真安静下来。
她皱了皱眉,谢玉庭立马手掌松开缝隙,让她呼吸顺畅。
室内陷入安静,两人屏住呼吸,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清晰,好像就蹲在窗底下。
秋风顺着卷草纹窗棂吹进屋内,隔光的珠帘叮当作响,如同青色的水波荡漾开来。
谢玉庭低声提醒:“你快叫两声打发他们走。”
凭什么我来打发?
“?”姜月萤呼吸急促,压住声音,“本宫不会。”
谢玉庭眉尖微蹙,思索片刻,随后一副很懂的样子,认真教道:“你就嗯嗯啊啊喊疼会不会?”
“凭什么我喊,为什么不是你喊?”姜月萤故意跟他对着干。
“你见过哪个男人在新婚夜喊疼的?”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自当与凡夫俗子不同。”
谢玉庭:“……”
两人互不想让,保持姿势瞪着对方。
窗外响起沙沙风吹树叶声。
那股异响藏在风声当中。
谢玉庭伸手捏住她的嘴唇,边按压边说:“快一点。”
姜月萤不习惯与人靠如此近,更别说被人捏住嘴巴,正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忍无可忍,趁谢玉庭不注意,聚集全身力气使劲拧了他胳膊一把。
滋。
柔韧的小臂肌肉掐起来手感松弹。
只听谢玉庭嗷的一声,抽着气喊:“疼疼疼……!”
猝不及防的叫声吓得姜月萤一哆嗦。
姜月萤趁机挣脱怀抱,从榻上坐起来,某位太子殿下还赖在床上嗷嗷喊疼,就跟被人虐待了似的。
听见对方浮夸的动静,姜月萤不禁怀疑真有那么疼吗,梁国太子好生娇贵,掐一把都受不住。
她悄悄往窗牖瞅了一眼,看见外面晃动的树影,比之前起风时更加剧烈。
偷听的人还没走。
“公主,你怎么能霸王硬上弓?”
“虽然本太子俊美无俦,但你也不能这般如狼似虎吧……”
“衣裳撕不得,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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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别别别!”
谢玉庭躺在榻上,哼哼唧唧自己编了一大堆儿,边说还自己喘两声,拿着枕头咣咣砸了几下。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口干舌燥,窗外偷听的人终于离去。
风平浪静后,姜月萤忍不住钦佩谢玉庭,自己都能跟自己洞房,偷听的那群傻子居然还信了。
谁再说谢玉庭是草包她第一个不同意。
“公主殿下,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倘若不是本太子聪颖,刚才就露馅了。”谢玉庭嗓音略有沙哑,从榻上坐起身,找她兴师问罪。
姜月萤略有心虚,不是她不配合,而是真的不会啊,久在深闺的女子怎么懂这些不知羞耻的事情……
倒是这个谢玉庭,不愧是常年混迹烟花之地的纨绔,说起词儿来一套一套的。
厚颜无耻的东西。
“本宫懒得搭理你。”姜月萤强撑住气势,扬起下巴。
“小公主,你脾气真的很差。”
“呵,你觉得自己很好吗?”
谢玉庭耸肩:“本太子举世无双,自然哪哪都是好的。”
嘁,姜月萤大翻白眼。
谢玉庭慢慢悠悠开始拾捯凌乱的床榻,方才为了做戏把被衾砸得满是褶皱,被衾上绣的鸳鸯戏水栩栩如生,泛起的褶子如同水波,使这幅绣作更加生动。
可惜了上好的刺绣。
一切重归寂静,姜月萤环顾四周,观察卧房的环境。
床榻挂满红绸,待明日这些红绸卸去,就只剩飘逸绯红的罗纱床幔,床顶挂满五色流苏,外侧是一道长长的青色珠帘,风吹珠帘晃,一片朦胧光景。
越过珠帘便是小榻与一扇半大的镶花屏风,屏风旁边一架多宝格,里面摆满玉雕花瓶,珐琅瓷器。
中央一方紫榆圆桌,底端陈设蟠螭纹三足香炉,袅袅生烟。
这些东西姜月萤在冷宫见都没见过。
姜月萤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屏风后的小榻上,心中思索,小榻也可以睡人。
微微眯缝眼睛,打量着那方不算宽阔的小榻,金丝楠木小榻铺着平整的软垫,两端很长,谢玉庭这种身材修长的人完全睡得下,不至于伸不开腿。
“反正是做戏,不如你今夜去那里睡。”她指着不远处的小榻。
谢玉庭斜睨一眼,凉嗖嗖道:“孤才不睡狭窄的地方,公主若喜欢不如自己去睡。”
“你敢跟本宫睡在一张床上,就不怕我半夜掐死你?”姜月萤语调凶狠。
“你想挑起两国争战的话可以试试。”
谢玉庭勾了勾唇角,扯开前襟主动露出脖颈,漫不经心挑眉:“要掐吗,小公主?”
厚颜无耻。
姜月萤立马伸出手,作势要掐他。
岂料谢玉庭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犹如铁钳挣脱不得。
谢玉庭扬起唇角正欲调笑,忽而视线下移,落在姜月萤的手上。
她的手白皙如玉,只是白玉之上无端多了许多瑕疵,看起来坑坑洼洼。
“你手上怎么会有伤口?”谢玉庭眸子压暗。
霎时,姜月萤瞳孔紧缩,冷汗一身。
这不是伤口,是她寒冬腊月打井水浣衣留下的冻疮,身娇肉贵的安宜公主手上不可能有冻疮。
谢玉庭逼近几分:“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