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偶然间的福至心灵，往往只在自己低头的一刹那。
......
秦湛屏住呼吸，远离了几步，重新坐正到了包厢的左侧。
他四处瞟了下，随即状作不经意间，用余光看了眼不远处的人影。
小张医生和宋俊力的脑袋很突兀，就在楼下的座椅上坐着。
身旁还站着几个低着脑袋的工作人员，手里还拿着信号传输器鬼鬼祟祟。
秦湛浅笑了下，随即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看向台下。
“女士们，先生们，本场“科兴科技有限公司”的拍卖即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启，请女士们先生们落座。”
楼下主持人的嗓音优雅清甜，一身高开叉的旗袍衬得整个人端庄优雅。
秦湛转过身看向祁临彦，冲他点点头。
服务人员带着一沓本次拍卖会的赠品，毕恭毕敬地走了上来。
秦湛扫了一眼所谓的“梵低”画作，沉默了半响，随即将自己的视线默默移开——
果然是之前他们那个世界的著名艺术家“梵高”的画作，原书的小说作者真会玩。
......
“本次拍卖的第一件商品，科兴公司在去年四月份发布的新款k2083级别机械中枢半智能科技芯片1万单，起拍价一百万——有没有人愿意以起拍价开启竞价？”
下面偶尔有商量和讨论的声响，嗡嗡声般嘈杂而繁复，窃窃私语声响地密集。
秦湛手中攥着手机，半趴在自己前面半透明的栏杆上，眸光专注地盯着下面的人群，四处打量着。
他的视线在下面的人中不断逡巡徘徊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单纯感兴趣地旁观着。
祁临彦忽的出声道：“这个东西是科兴为了骗投资出的智商税物品，所谓半智能实际上是把自己公司之前出的智能零件改了程序。”
“哦？”秦湛挑了挑眉。
“这也要端上来卖？”
祁临彦端坐在桌前，腰腹挺直手放得平稳，一派贵公子模样。
他摇了摇头。
......
“下一件商品，科兴集团感光智能AI大数据源资料库20%数据资料，起拍价100万元。”
“这个呢？”秦湛转过身，扶着栏杆转过身看向祁临彦。
祁临彦摇了摇头，“科兴的数据资料确实令不少人都趋之若鹜。”
“但那基本是国外数据，对于祁氏等主要在国内发展的集团来说并无大用。”
秦湛瞧起来似懂非懂，像模像样地点点头，随即再次转过身去。
祁临彦坐在秦湛偏后的位置，勾起了一抹浅笑。
“这场戏的重头是压轴的癌症抑制特效药，听说在国外一药难求，已经炒到天价。”祁临彦接着道。
“你们不能在海外进货，然后转卖到国内吗？”秦湛反问。
祁临彦在秦湛身后摇摇头，又忽地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出声道：
“那样并不是资本盈利的最佳手段，以炒代销，非长久之计。”
“如果实在竞拍不过这批货物，再作考虑。”他的嗓音压得低沉。
原本清透的声音，在分析利弊时，是止不住的严肃。
秦湛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我觉得你们一定可以拍到的，临彦。”
秦湛转过头，单手仍旧扶着栏杆慢抓着，说完这才回头继续看拍卖现场。
祁临彦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一会想去其他拍卖厅看看吗？那里有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祁临彦开口道。
秦湛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摇了摇头。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对着祁临彦晃了晃，“我同时在写三篇论文。”
“我最近除了论文，再没什么别的感兴趣的新奇有趣的东西了。”
他的脸上似乎带着笑，凑近了些，有些轻佻地耸耸肩。
【小张医生：老大，我们那边的厂房经理刚跟我发消息说，设备已经全面投入运行了！】
【小张医生，预计一个月以内可以看见产品，我们的产品经理也是从人才市场高薪挖来的，据说之前是顾氏的......】
小张医生在楼下鬼鬼祟祟，对着手机露出了狂笑。
“有人在搅动京城的水。”
——蓦地，祁临彦开口。
像是自言自语般，眸光淡淡的，连情绪都淡淡的，甚至分贝都像一阵风般刮过去。
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的感慨，低声对着自己陈述与颂念。
这只是随意间的一句话，却说得秦湛浑身一僵。
秦湛像木偶般缓缓转过头，瞳孔微缩，手心抓住栏杆的力度逐渐攥紧：
“什么意思？”
祁临彦朝着秦湛看去，端坐着平静开口，“这只是我的猜测。
“科技产品，特别是药品这类关键东西，尽量不会走拍卖这一风险途径。”
秦湛挑挑眉，回过了身子配合般地坐直，歪斜着视线看过去。
他单手搭在祁临彦面前的桌子上，眨巴着眼睛，语气中带着不着痕迹的嗤笑，“那三大集团会接招吗？”
祁临彦敛着视线，沉默半响，这才缓缓抬眼。
他的眸光带着坚定和不容置疑，直视着秦湛的目光决绝：
“会。”
“我们家是祖祖辈辈积累起厚重的底蕴，家族把所有的希望都给了我。”
“我注定会谨慎，不在浪潮中迷失，哪怕这个陷阱很低级。”
秦湛不屑地撇了下嘴角，只觉得荒唐：
“守护着这个平民备受折磨的世界？”
祁临彦感觉自己很难过。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正好触碰到自己胸前密集交织着的金线，璀璨又奢靡。
他低下头，克制住自己看向秦湛的目光，低着头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低声说着：
“对不起.......可我不能。我不知道怎么改变我的家族，可我也我理解平民的难处。”
祁临彦的下唇被咬的发青，他抬起头，目光却一片茫然：
“我......”
“可是，守成，是我生下来就不得不终身履行的使命。”
秦湛看向祁临彦的目光深邃，只是低着视线盯着他，两人视线相接，沉默无言。
交织着的视线像是网格般拉扯着空气，连带着周围都染上了情绪的色彩。
几乎是在漫长的沉默后，秦湛缓缓嘴唇翳动着。
“不要跟我道歉。”
秦湛伸出了手，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暖意的笑，靠近了祁临彦的发丝。
他笑着揉了揉祁临彦额顶的碎发，让对方细碎的发丝在自己的手心被拨弄成一团，带着安抚和隐约的温暖。
秦湛的动作很轻、丝毫不带有冒犯。
像是一点点的碎光。
祁临彦小脸脸红扑扑的，乖坐着梗着头，发型被揉乱也只是轻轻舔了舔嘴角，眨巴着眼睛，耳根的红晕一路往上蔓延。
他攥着自己的手，心脏都开始狂跳，缩着头看着有些湿漉漉的手心，脖子微弯。
“小彦，你是不是比我小？”秦湛忽地开口。
祁临彦眨巴着眼睛，心虚地点了点头。
秦湛轻笑了声，“等以后我们更熟了，我告诉你个秘密。”
祁临彦在秦湛笑着的目光下抬起头，指节在掌心中划来划去陷进手心，
他瞪圆了瞳孔，“什么秘密？”
“我有个朋友和你的经历很像，以后告诉你。”秦湛收回手，眯着眼看着他。
“他和你的身份差不多。”
“嗯？”祁临彦表情茫然。
“他曾经跟我说过，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
“傲慢才是。”秦湛表情柔和，笑盈盈地看着祁临彦，似乎在陈述一间万般平常的事。
却像是一只小蝴蝶扇动了翅膀，带动了远在大西洋彼岸的旋风，刮起了远处的一地尘埃。
祁临彦眨巴着眸子，面露不解。
——楼下的声音陡然躁动。
“本次拍卖的压轴商品，科兴公司在本月最新发布的超强效抑制癌症药SMTRS，原材料难求，在国际市场上每周期剂量已突破百万天价。
“本次药物一千套，起拍价一百万——有没有人愿意以起拍价开启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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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
两人回神，扭头看往拍卖场地。
重头戏来了！
“好，一千万一次。”拍卖师端庄地站着，语气不徐不疾。
“.....三千万一次。”
“......”
“我从未听过有人能治疗癌症。”祁临彦说道。
秦湛不着痕迹地擦了擦自己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回道：
“还需要专人拿到药物作临床研究才行。”
傻孩子，你怎么又这么敏锐。
当然没用啊，坑的就是有钱人。
楼下打着祁氏家族旗号的眼熟小助理，和一众人抢的火热。眨眼间就报出了千万的天价。
秦湛半个身子靠在舒适的座椅上，满意地看着楼下的盛况，宋俊力整张脸都快咧地不成样子，带着些猥琐。
毕竟这次的利润80%都将进账他们的口袋。和科兴谈好利润和经营权的拍卖，实属硬气！
这所谓治疗癌症的药物——
是秦湛原本世界的惊天骗局，甚至相当多的科学家和专家都被屏蔽了几十年。
所谓经过FDA官方担保的抗癌药物，实际上只是添加了少许致幻成分、迷惑患者神经的无用药品。
秦湛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的一切，直到拍卖师的最后一声落锤，一切闹剧和脸红脖子粗、这才有了收尾。
“恭喜祁氏药物综合研究所，以3.68亿价格拿下本次药物所属权。”
毫无疑问。
胜利属于目前国内的最强盛财团，祁氏财团。
祁临彦似乎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满意，刚想开口说话——
下一刻，拍卖师的话瞬间点爆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本次科兴科技拍卖最后一件商品！”
拍卖师的视线横扫全场，带着丝得意和势在必得的气场，重重落锤！
“科兴公司的超强效抑制癌症药物SMTRS，3000套。”
？？？
满室哗然。
祁临彦一瞬间止住话头，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爆发式的喧哗和嘈杂声瞬间喷涌般溢出来，质疑的声音几乎要划破天际！
“什么意思？耍人呢？”
“同一件商品拍两遍，拍卖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搞笑呢？这就是科兴？”
“.....”
拍卖师在台上不徐不疾，“三千万一次。”
“.....五千万一次。”
“.......”
祁临彦低头转身，攥紧手机，紧锁着眉给助理发消息。
【小张医生：赚翻了，赚翻了。】
【小张医生：啊啊啊啊】
秦湛坐在阴影里，将自己的头轻轻垫在手背上，仰着头放松地坐着，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在阴影里挡住自己的手部动作，仰着身子、在角落里悄然打字：
【（群聊）秦湛：大家辛苦了！】
【目标一已完成。】
【回去给大家发奖金。】
秦湛不屑地勾着唇角，压下掌心。
他不需要像之前那样东躲西藏、降低存在感了。
锋芒毕露？
群聊里的人回的极快：【感谢老板！】
【老板大气！】
【......】
秦湛把手机扣到桌面上，眸底露出了锐利的光.
他将双手合十，轻瞟了眼仍在忙碌的祁临彦，歪着头看向楼下的混乱、嘈杂。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在手机的陶瓷外壳上，双眼含笑，嘴角微翘。
充满着玩味的笑意看似人畜无害,却令人不禁心头一颤。仿佛腥风血雨随之而来。
那么，接下来。
就该完成他们的目标二——
该他锋芒毕露了、正式登场了。
他秦湛，不会再是当时那个、做手术都要犹豫很久的秦湛了。
秦湛微微摩挲了下自己的的指骨，斜着视线，敲了敲桌面，发出钝钝的声响。
他要改变这个世界。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