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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齐王

作者:红豆酬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晚,月光铺地,清风消暑。


    萧岐玉走出菩提堂的主屋,挺拔的影子在地面拉长,步伐稳而整齐,经过裟罗树时,正与迎面而来的萧衡撞上。


    “三哥。”萧岐玉唤道,停了脚步。


    萧衡点头,看向主屋的窗牖:“祖母如何了?”


    萧岐玉:“已经大好,御医说先观察着,此后用咸枸橼日日泡水服用即可。祖母的咳疾本就只因痰堵咽肺而引起,只要能够化痰,不仅性命保全,身体也会恢复康健。”


    这么多年,各种神丹妙方都用遍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是靠其貌不扬的咸枸橼。


    萧衡紧绷的神情有所放松,闭眼舒出口长气,手指紧捏着眉心道:“如此便好。”


    他刚下值,身上的飞鱼服都未曾更换,只将金顶圆帽及若干配饰去除,此刻没了白日里的威严肃冷,倒生出三分世家公子的尊贵散漫气息。


    “祖母在我出来时刚刚歇下,应当还未睡着,三哥可要进去探望?”萧岐玉问。


    萧衡睁眼,静静看着面前身姿挺拔,个头早已超出自己的少年郎。


    真怪,好像昨日还是那个追在他脚后面的小娃娃,今朝便一下子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萧衡摇头道:“夜已深,我不前往打扰祖母歇息。白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多亏了你与三娘据理力争,才能挽回祖母的性命,至于我娘,她做的确实——”


    还未等萧衡将指责秦氏的话说完,萧岐玉便道:“是我的错。”


    萧岐玉口吻平静,愧疚的神情却从眼眸中流露出,顿了下继续道:“我不该忤逆二伯娘,尤其还是当着御医和下人的面,今日是我不对,我明日会亲自到二伯娘面前赔礼道歉。”


    萧衡哑然失声,似没料到自己这自小比牛还犟的弟弟,能如此轻易低头,语气既欣慰又复杂地道:“给我娘个台阶下固然是好,不过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外强中干,又固执己见,最受不得旁人与她意见相左,管家这么多年,遇事看似冷静,实则在气头上一点即着,除了祖母,她是谁的话都不听,如今这般也是自找,是该醒悟一下了。”


    萧岐玉不语。


    萧衡又问他有关祖母的诸多细节,兄弟二人说着话,一并出了菩提堂。


    路上不知怎么,谈论起赵东升的案子。


    萧衡道:“昔日赵婕妤使巫蛊之术,陷害其他嫔妃,陛下大怒之下,顾及往日情分,也只是将她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赵东升担任郎中令时大肆收授贿赂,还纵容手下打死百姓,在家中豢养舞姬拉拢官员,以色谋权。陛下怒急攻心,最终也不过是抄了他的家产,让他滚回御史台当个录事小吏,从此远离权力。”


    “这人若还有点脑子,便该知道从此夹起尾巴做人,虽难复过去的富贵,起码性命无忧。”


    萧衡皱了眉,眸中全是对蠢货的难以理解:“这个老匹夫,竟还敢生出谋逆之心,齐王是什么人?朝中大臣连齐王的名讳都不敢提及,他还敢去教唆谋反?当真是活腻了。”


    与其他留京臣服的各路藩王不同,齐王是唯一有封地,也是唯一手握兵权的藩王。


    二十年前,先帝病危,本该顺理成章地由太子继位,但当年太子不过三岁,还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子,是大长公主召集各地老臣归京,联名上书先帝,为江山万民着想,立仁厚年轻的恒王为继任新帝。


    后来,先帝驾崩,恒王果真即位,为彰显怀德,给了那小太子最大的封地,还分出一支兵权准他带往封地,封地可竖旌旗,设朝堂,一切皆按帝制。


    齐王,便是当年的小太子。


    说话间,兄弟二人经过荷花池,晚风送来荷花香气,蛙鸣阵阵。


    萧衡叹息:“事至如今,赵东升那老小子是一了百了了,连累妻女被充入教坊,赵庶人在冷宫磕破了头,没换来陛下网开一面。”


    朝廷虽明令规定,教坊罪臣家眷仅为官员歌舞助兴,不得私侍枕席,但入教坊则成官妓,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月光下,池水波光粼粼。


    萧岐玉听着蛙鸣之声,平静地道:“三哥,我倒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萧衡顿了神色,看向萧岐玉。


    萧岐玉道:“从赵东升行事作风来看,此人眼界不高,智力平平,单凭自己,是断然想不到齐王这条出路的,除非,有人事先对他透露。”


    萧衡瞬间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顺水推舟?”


    “亦或者是齐王早有反心。”萧岐玉道,“赵东升曾担任郎中令,掌管着整个皇城的禁军,虽他毫无威信可言,无法服众,可传出去的名头却是响亮的,齐王搭上他,对自己百利无害,也正因如此,赵东升才有胆量干后来的事情。”


    “他根本不是教唆,而是里应外合。”


    萧衡默默听着,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他抬眸看向左右,确定四下无人,对弟弟正色道:“七郎你记住,此话断不可对第二人提及。”


    萧岐玉面不改色:“我刚刚说什么了,我不是单说了祖母的身体如何吗?”


    萧衡一怔,之后大笑,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鬼小子!你若再长几年,五个三哥也算计不了你一个!”


    萧岐玉抬脸看向天上悬月,想到还没和崔楹清算白日的账,便与萧衡道别:“三哥,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晚了崔楹那混球该睡着了。


    萧衡点头:“回去吧,我也该歇下了。”


    兄弟二人就此分别,各自转身,一个面朝栖云阁,一个去往外书房。


    萧衡迈出两步,忽然又转身:“对了,你记得帮我问问三妹,她今早给我的小笼包是在哪家买的,真挺好吃的,我好几个下属都托我打听。”


    萧岐玉愣住:“什么小笼包?”


    萧衡:“就是我和她今早在街上遇见,她问我吃没吃早饭……哎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你直接问她便是。”


    萧岐玉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架势,连眉头都不自觉皱紧:“你把话说明白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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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是她先给的,还是你先要的?”


    崔楹还能有那么好心的时候,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崔楹吗。


    萧衡差点被气笑,刚才还鬼精鬼精的臭小子,此刻变得跟个听不懂人话的愣头青一样。


    “吃都吃完了,谁给的谁要的重要吗?”萧衡故意气他,“三妹从小就喜欢分享好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小时候第一次见你,还给你吃的呢,你不转手就喂狗了吗?”


    萧岐玉:“哥,我当年只四岁。”


    萧衡:“三岁看老。”


    萧岐玉:“……”


    这天真是一点聊不下去了。


    萧岐玉转身,鞋底踩着花香与月色,走得飞快。


    栖云馆。


    果香四溢,崔楹啃着一颗快赶上她脸大的水蜜桃,趴在榻上看着话本子,好不惬意。


    白日时她紧张祖母的病情,什么玩乐的心思都没有,逗萧岐玉那一下,也是因为当时的气氛实在太紧张,萧岐玉不说话的时候还跟个冰块一样,看着便瘆得慌,不做点什么,人都要压抑死了,她讨厌那样的感觉。


    好在祖母救回来了。


    崔楹翻着话本,又成了无忧无虑的模样,连门开声都没有留意。


    萧岐玉看着崔楹悠哉啃桃的身影,体内的无名火乍然燃起,随时关门时,故意把关门声弄得很大。


    崔楹盯着话本嘿嘿笑,理都没理他一下。


    萧岐玉脱鞋,又故意把脱鞋声音弄得很大。


    崔楹还是没理他。


    萧岐玉解下腰间革带,故意往床底下扔,把声音弄得很大。


    崔楹这才抬起脸,嘴角沾着晶莹的蜜桃汁,看了眼他道:“呀,你回来了。”


    然后就没了,低头继续看话本子,专注的神色仿佛屏蔽外界。


    萧岐玉走过去捡起革带,冷着脸道:“方才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三哥,他让我问你,你早上给他的小笼包是在哪一家买的。”


    崔楹头也不抬道:“玄武大街百萃楼旁边,对面是家铁匠铺,一找就找到了。”


    萧岐玉“哦”了声,将革带重新放在衣冠架上,不冷不热道:“一天到晚吃乱七八糟的苍蝇馆子,你也不怕闹肚子。”


    崔楹没理睬,看话本看得正上头,两眼都放着光。


    萧岐玉压抑着莫名的恼意,竭力用平和的语气道:“你别不信,兴许那老板调馅的时候连手不洗,混着手汗就包进去了。”


    “只是手汗便也罢了,说不定还有虫子,头发,老鼠粪。”


    崔楹终于被说得反胃,抬眸白了他一眼:“自己家的难道就很干净吗?”


    她咬了口水蜜桃,品尝着甜津津的汁水,一本正经:“就比如说你家,一道菜从切到下锅,再到做好装盘,吃到嘴里,中间起码要经手十几个下人,万一有婆子使坏,故意往里吐口水呢?你怎么知道你的早膳里有没有混合老婆子或者小厮的唾沫?”


    “你给我闭嘴!”


    萧岐玉胃里翻涌,气得头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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