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空间内，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内心的温度在升腾，老式的风扇呼呼地摇头吹着，是此刻这小小的餐馆中唯一的声响。
吱呀声混着风声，却吹不静此时此刻屋内人的心跳。
何皎皎搭在腿上的手紧张地蜷缩在一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汤勺的把，指尖有些发白，刚才一鼓作气的勇气在话说出口之后，像是泄了气一般，浑身紧绷又酥麻。
她撑着勇气抬头与男人对视，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忐忑。
她看不出此刻陆野的所思所想，好似她从来就没有看出来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一般。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何皎皎只觉得这数秒像是被无限拉长再拉长，她轻轻放下了汤勺，下意识挽了一下耳边的发，顾及自己刚才说的可能太过仓促，暗暗呼了一口气继续开口唤他，“阿野...”
“何皎皎。”
话被男人打断。
“你凭什么觉得你回头我就一定要在。”
何皎皎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十指发寒，分明阿婆的风扇风力一点也不大啊，可她只觉从脚底凉到了心口。
门忽然被推开，一帮咋咋呼呼的大学生拥了进来，瞬间狭小的地盘就被占满了人。
许是起的太早的缘故，有几个学生进来就吐槽起来。
“好不容易不早八，你丫的非要来吃什么馄饨，神金啊。”
“我请客。”
“婆婆来五碗馄饨，一碗不要香菜。”
...
少年的吵闹让何皎皎的尴尬缓和了一些，显然此刻也不再适合继续刚才的话题，她识趣地没有再开口，只是笑了笑慢吞吞地吃着面前的饭。
这顿饭吃的很快，可何皎皎却觉得有些漫长。
当两人离开阿婆店里后，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何皎皎看着始终与自己差一步的人，忽然伸手拽住了前面人的手腕，就这么虚虚握着，就令走在前面的人止住了脚步。
陆野眼底一滞，漠然回头看着她的动作。
风吹动她胸前的蝴蝶结，发丝向后飘了飘，杏眸亮晶晶的，倒印着他的面容。
“陆野。”何皎皎静静站着与他对望，称呼又换回来了，语气仍旧如此平静温柔，可手心已浸出汗来，“我理解你的意思，但...”
陆野的视线时不时不动声色地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她的手好像绵软无力，握自己的时候。
一点也不用力。
他眉梢微蹙。
“好吗？”
何皎皎眼底闪过期待，微微偏头上前一步看着他，彷佛在很慎重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陆野一顿，看着她眼中的自己，薄唇动了动，无意识接了一句，“好。”
-
晚上明杰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一开灯被沙发上猛然坐起的黑影吓了个半死，国粹下意识飙出口。
待看清楚是陆野后更是骂骂咧咧把西装外套扔了过去，“你发什么神经！”
陆野如一座冰山静静坐在沙发上，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坐着，直到明杰收拾完自己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屁股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喂？你cos木头啊？”明杰擦着湿发在陆野身边坐下，“后天的开机你得去一下，毕竟是薛家是大股东，导演也跟明里暗里暗示着让你去一趟。”说着打开了手机，继续说着，“你就去露个面，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都行。时间地点发你，那天你有空，我都看过了。”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旁边的人不反驳也不答应，依旧这么静静地坐着。
得不到回应的明杰皱眉想要伸手去摸摸陆野的额头，被啪的一巴掌打了下去。
“她说了什么？”
“？”
陆野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明杰皱起了脸，“你说锤子呢？谁说了什么？”
忽然，陆野猛地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喂！干嘛去？”
“有事。”
“那你后天记得去啊！”
回应明杰的是毫不犹豫的关门声。
陆野的车一路开到了何皎皎的楼下，看着那个熟悉的窗口，他从早上到现在的浮躁才算安定一点。
伸手打开了手机，没有一条是来自何皎皎的消息，转手就把手机丢在了副驾驶。
“啧，就这么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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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
下一秒，手机叮咚一声，迅速被人抄起，不是何皎皎。
是高中班群。
【呀呀呀】：朋友们，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呀呀呀】：[图片]
陆野长指点开了那张图片，高三的那个盛夏，太阳格外的大，他记得那天。
老班非要拉着所有人在考场门口合照一张，彼时他也被明杰揽着肩膀站在人群的最后一排，扯着嘴角懒懒散散地站着。
【不结无花果】：哇，这张不是说没洗出来嘛？居然还在。
【呀呀呀】：是没洗出来，是老班给的底片，我自己去洗出来的。
一张照片炸出了不少人，原本沉寂已久的群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冒泡聊天，都在回忆往昔。
陆野也不自觉弯了弯唇角，眼神却在撇向某个角落时顿住。
一中的绿化十分好，连门口也是。
照片上，一群少年拥挤在校门口，周围还有送考的家长和警察叔叔，太阳大的令人不自觉眯起眼睛，可还是笑着的。
陆野双指滑动屏幕，将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放大。
虽然拍的十分模糊，瘦弱的身形，压低的帽檐，宽大发白的校服，以及火红色的小狐狸吊坠。
陆野指尖微颤，皱眉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只是无奈照片的年头实在是太久了，看不清楚人脸。
但是那个吊坠模样，分明就是。
陆野抬头望向灭了灯的窗户。
高二上学期校内举办了一个小型的作文大赛，他知道何皎皎的文笔一向不错，所以鼓动着她去报了名。
她果然得了奖，红着脸兴奋的模样犹在眼前。
“这个小狐狸送给你。”
那年夏天，她笑颜如花，举着小小的奖品送给他。
两只狐狸，一人一个。
谢谢他鼓励自己。
陆野单手抵着唇，眉头微微蹙着。
可那个时候，她分明已经转学...又怎么会出现在一中考场门口？
恰逢此时，微信弹出何皎皎的信息。
【皎皎不秃头】：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