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二食堂。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暖融融地洒在白色的餐桌上,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小吃的香气美味而诱人,现在正是早餐高峰,食堂里人声鼎沸充满了青春的喧嚣。
周燃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运动T恤外面套了件灰色外套,头发也重新变得蓬松有型,整个人像棵吸饱了阳光的向日葵精神抖擞。
他面前堆着小山似的食物,两个牛肉馅饼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一碟咸菜,他正一手抓着馅饼吃得津津有味,含糊不清地跟旁边的云渺说着昨晚校队训练的趣事。
云渺换了一件乳白色的针织毛衣,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衬得皮肤很是白皙,她安静地坐在周燃对面小口喝着碗里的白粥,面前只有一小榨菜和一个牛肉馅饼,她听着周燃眉飞色舞的讲述偶尔轻轻“嗯”一声作为回应,浅茶色的眼眸虽然平静无波但也不至于扫兴。
苏阳来得稍晚一些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浅蓝色条纹衬衫外面穿了米白色件针织衫,脸色似乎比在亭子里时更白了几分眼下他在周燃旁边的空位坐下,面前只放了一碗白米粥。
“苏阳你这也太养生了吧。”
周燃咽下嘴里的馅饼看着苏阳面前过于简单的早餐忍不住调侃。
“就喝一碗粥做事情能有力气吗,学学我多吃点才有力气!”他指了指自己丰盛的餐盘。
苏阳勉强笑了笑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动作有些迟缓。
“没什么胃口,喝点粥暖暖胃就行。”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一些。
云渺停下喝粥的动作侧过头看向苏阳,她的目光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落在他握着勺子的手上那手指似乎没什么力气。
“你的声音…你的是不是感冒了?”
苏阳听见云渺的话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笑笑。
“声音的话,可能喝点水就好了吧。”
周燃也注意到了苏阳的异常他放下手里的馅饼,凑近了些仔细打量苏阳。
“苏阳你脸色真的不太好,白得跟纸似的该不会真着凉了吧?”
云渺沉默一瞬伸出手轻轻地贴在了苏阳的额头上,指尖微凉的触感让苏阳下意识地微微一缩,随即僵住屏住了呼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根纤细手指带来的不容忽视的凉意和…关切?他不敢确定。
云渺的表情专注而平静浅茶色的眼眸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扇形阴影,食堂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开来。
三秒后她收回了手,指尖离开皮肤的刹那苏阳感觉额头上那片微凉的印记仿佛还残留着,带着一种奇异的熨帖感。
“你发烧了。”云渺语气里带着肯定。
“发烧了?!”周燃一脸惊讶。
他力气大的不由分说就把苏阳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走走走,还吃什么早饭赶紧去医务室。”
苏阳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脑袋确实昏沉沉的浑身也没什么力气,想推辞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一阵突然涌上的晕眩感压了回去只能虚弱地摆摆手。
“不用…周燃,没那么严重。”
“什么不用,你都发烧了。”
周燃不由分说一手紧紧抓着苏阳的手臂让他趴在自己背上,背起苏阳就要往外走又看向云渺。
“学姐,帮我拿一下他的包。”
云渺已经站起了身,动作利落地将苏阳放在座位上的帆布挎包和自己的挎包都拿了起来,她迅速的说出校医室的方向。
“你们先去我一会就来。”
周燃闻言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校医务室——
医务室空气里弥漫着它特有的消毒水味,穿着白大褂的值班校医是个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的女医生,她动作麻利地给苏阳量了体温又检查了他的喉咙,等了五分钟拿出体温计看着水银柱稳稳地停在38.8度
“急性上呼吸道感染扁桃体有点红肿,淋雨受凉加上休息不好抵抗力下降导致的发烧。”
医生一边在病历上写着,一边语气带着责备。
“年轻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怎么这么不注意烧这么高才过来,在晚一会儿脑袋就烧傻了。”
苏阳虚弱地靠在诊室的椅子上眼皮沉重脸上带着病态的红,闻言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医生他没事吧要不要紧?”
从小到大没发烧过的周燃对于眼下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诊室里来回踱步,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现在知道急了?”医生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苏阳语气缓和了些。
“先挂瓶水好好休息,观察一下要是退烧了这几天注意保暖饮食清淡。” 她开了单子递给周燃。
周燃接过单子点点头。
“谢谢医生。”
护士很快过来,动作娴熟地给苏阳打了针,挂上了一瓶透明的药液,苏阳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浑身发冷即使盖着护士拿来的薄毯也忍不住微微发抖。
周燃总算稍微松了口气但眉头还是紧锁着,他拖了把椅子坐在苏阳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输液管里匀速滴落的药液仿佛在监督什么重要工程。
云渺到的时候便看见闭眼假寐的两人,没说什么推着一张带滚轮的白色移动小桌,稳稳地推到了苏阳病床边缘调整到适合苏阳的高度。
把早餐放在小桌上,两盒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包子三盒熬得浓稠散发着米香的白粥,还有三个牛肉馅饼和一小袋榨菜,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给冷清的医务室增添了几分暖意。
周燃闻着食物的香味迷茫的睁开眼,看见面前的食物咧嘴一笑。
“原来学姐你去买吃的了,真的太及时了刚刚送苏阳太急根本没吃饱。”
周燃开心的抓起一个包子就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背他走这么久,真的快饿死我了。”
他坐在床边一边吃一边看着苏阳。
“怎么样了苏阳,能自己吃吗要不要我……”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帮忙。
“不用。”
苏阳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很清晰打断了周燃的话,他微微坐直了些,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有些缓慢但还算稳当地拿起云渺放在桌边的塑料勺子。
“谢谢学姐。”
苏阳眼里带着感激笑容有些虚弱的看向云渺,云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把两人的包放在床头柜上,默默的搬着凳子坐在床的另一边。
苏阳舀起一勺温热的粥动作带着病后的虚弱,勺子边缘微微轻颤但最终还是顺利地将粥送入了口中。
温热的软糯的粥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他微微舒了口气又尝试着去夹包子,虽然动作有些僵硬费力,但成功地夹起一个小口吃了起来。
周燃看他动作虽然慢但还算利索,放下心来继续吃着自己手里的包子。
云渺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苏阳输液的手背上看着那透明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她的视线偶尔也会掠过苏阳因为发烧而泛红的脸颊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时间静静流逝当苏阳勉强吃下两个包子和半碗粥,额角的汗似乎更多了呼吸也略显急促,他放下勺子有些疲惫地靠回枕头。
见状云渺动作自然的把手放在苏阳的额头上停顿三秒,转身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个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长方形塑料包装袋,动作利落地撕开包装从里面取出一片透明凝胶状,散发着淡淡薄荷清凉气味的退热贴。
周燃和苏阳都愣住了周燃是没想到她包里居然有这个,苏阳则是被那个清冷的身影手里卡通兔子图案晃了一下眼。
云渺撕掉退热贴背面的保护膜,动作平稳而精准地将那片冰凉凉的退热贴贴在了苏阳滚烫的额头上。
微凉的触感瞬间渗透皮肤带着薄荷的清爽,有效地缓解了头部的胀痛和灼热感,苏阳舒服地轻轻喟叹了一声。
“如果贴片温度升高明显需要更换,可以跟值班医生说,这个是我来时顺便买的。” 云渺看向周燃语气平淡无波。
“哦,哦!明白了。”周燃立刻应道,凑近了些仔细看着苏阳额头那片卡通兔子退热贴,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贴片边缘,感受了一下温度又帮苏阳把贴在额发上的几缕碎发轻轻拨开,动作笨拙却异常认真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感觉怎么样,凉快点了没。”他问苏阳。
“嗯……舒服多了,谢谢学姐。”
苏阳的声音带着感激,额头上持续的凉意让他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看着云渺虽然言语没有什么起伏但行动上却处处显露着的关心,让他心里某个角落微微触动了一下。
云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默默的做回了椅子上,眼神放空的看向窗外。
屋内又恢复了宁静,突然病房虚掩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一个充满活力带着明显惊讶的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