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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愚民

作者:不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祝见尘的太阳穴出现一个大血洞,血液不断涌出。


    他睁着眼睛,看向兰落的方向,眼神失焦,随后缓缓倒下。


    “怎么回事?!”冷娇娇抱着脑袋缩在车里,“有埋伏!”


    兰落来不及多想,拉开车门把赫雪塞进保姆车,急匆匆地说:“你们躲好,情况不对就想办法把车开走。”


    她不等赫雪说话,就用力摔上车门,朝着祝见尘一路狂奔。


    兰落的一系列动作都非常快,祝见尘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倒下,就被兰落接住了。


    她从身后扶住祝见尘,左右都没看见有埋伏的迹象,只能先用肩膀抵住他的后背,一手绕过他的腰,一手扶住他的肩膀。


    “祝见尘?”兰落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祝见尘不会直接瘫倒在地,“你还活着吗?”


    祝见尘的眼睛上都是血,他睫毛颤抖着,眼睛睁开一条缝瞥兰落:“陆观,刚才死了。”


    兰落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祝见尘闭上眼睛,没有正面回答,气若游丝地说:“你哥哥成功了,他杀了陆观。”


    “我知道,我知道,”兰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说重点!”


    她伸手在短刀上抹了一把,摊开流血的手放在祝见尘嘴边,把血顺着他的唇缝挤进去。


    祝见尘舔舔唇,摇头:“不要浪费在我身上……陆观死了,但他还会活过来,你要把握好机会……”


    “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


    兰落吼他:“现在要么老实闭嘴,要么说点有用的,再废话我把你头拧下来!”


    “嘿嘿……”


    祝见尘无力地笑了两声,原本是有些凄惨的局面,但他一张嘴就会露出染血的牙齿,竟然显得有些滑稽。


    “陆观可以死而复生,你是这个意思吗?”兰落看了一眼,祝见尘头上的洞格外大,边缘带着烧焦的深色,恐怕她的血也没用了。


    祝见尘身子软软倒下来:“是……但仅此一次,以后……就没有复活……”


    “祝见尘?”


    兰落摇他肩膀:“祝见尘!”


    怀里的男人穿着染红了一片的白大褂,仅剩一丝微弱的呼吸。


    兰落暗骂一声,把他抱起来走向保姆车,祝见尘上半身除了白大褂什么都没有,拉扯间衣领散开,露出锁骨边上深深的疤痕。


    她之前从没见过这道疤。


    兰落曾经意外见过祝见尘刚出浴的样子,但当时祝见尘躲得太快,她看得也并不仔细,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身上的疤痕。


    她还没走到保姆车跟前,身后的白色小楼就突兀地热闹了起来。


    兰落抱着祝见尘回头,零散的小楼里钻出了许多人,每个手里都拿着武器。


    她把祝见尘塞进车里,让他和兰升躺在一起,快速对着赫雪说:“你想办法开车离开,越远越好,能找到银烟最好。”


    “那你呢?”冷娇娇凑过来。


    “听我的,除非你想死。”兰落看了她们一眼,砰一声关上车门。


    赫雪不敢耽搁,爬向驾驶位,心一横启动了车子。


    保姆车庞大的身躯在路上歪歪扭扭地乱窜,兰落看了眼,确认她们不会一脚油门把自己撞死,才转身面向小楼众人。


    这些人呈弧线型把她半包围住,彼此都在互相推搡,但无人向前。


    “你们听谁指使的?”兰落挨个扫视他们,脊背挺直。


    人群乱糟糟,但没有人回话。


    兰落等了几秒,继续开口:“不是被逼的就散了吧,否则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是这样吗?”含笑的男声在人群后响起。


    乱糟糟的人群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犹豫神色,目光如炬地盯着兰落。


    人群分开,露出刚才说话的男人。


    “陆观,”兰落冷着脸,“你简直像蟑螂。”


    陆观唇色惨白,手里撑着一根拐杖,轻笑一声:“越在高位越惜命,这是正常的。”


    “毕竟哪怕低贱如祝见尘,也为生命惶恐过,不是吗。”


    兰落不想听他卖关子:“你什么意思?”


    “祝见尘,你知道这个名字怎么来的吗?”陆观在保镖的搀扶下站稳,“他原本不叫见尘,而是贱尘,低贱的贱。要不是他觉醒了空间异能,哪来的机会改名呢?”


    “一个实验体的孩子,在实验室出生,在实验室长大,一切都是那么顺遂。”


    “直到遇见了你,小兰落,直到他跟着你离开,他的人生才轰然爆炸。你也一样,总有一天,你会发现……”


    “这里,”陆观指了指自己,“才是最能庇护你的地方。”


    兰落不知道祝见尘过去的事,也不知道他曾经的名字是“贱”,她心里一直把他当做关系户,一直认为他不曾吃过苦。


    “你们姓陆的,都一个贱样。”兰落看着陆观,骂他早已死去的父亲。


    陆观捂唇咳嗽几声,无奈地笑:“庆幸他是个贱人吧,否则你的跟屁虫根本没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祝见尘为什么会爆炸?”兰落不理会陆观的羞辱,冷静发问。


    “为什么?让我想想怎么说……你看我,”陆观又开始咳嗽,“是不是觉得我格外虚弱?”


    “我告诉你,这都是拜祝见尘这个杂种所赐。小时候要不是他到处乱跑,把我撞进了药池,让我险些丧命,你以为他还会有机会出现在我父亲眼前吗?”


    陆观脸上都是怨恨,却拧出一个假笑:“小兰落,祝见尘可不是好人,你觉得他是真的不小心撞到我,还是蓄意而为?”


    “给你个小提示,那时候他不被承认拥有陆氏血脉,是个栓着链子看管药池的小……贱奴。”


    陆观喋喋不休:“你知道什么是栓链子吗?栓链子就是在锁骨边上凿个洞,把铁链穿进去,这样奴隶就跑不掉了。你在实验室的时候,我一直没舍得演示给你看。”


    “只要把我弄死,我父亲就不得不承认他的陆氏血脉,让他从此脱离奴隶身份,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研究员,你说他怎么不心动?”


    兰落握拳:“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别着急,”陆观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我昏迷了很久才活下来,但此时祝见尘已经被承认是我们家的私生子,所以我父亲只能罚他,不能杀他。”


    “作为惩罚,哼,”他笑起来,“他被吊起来,用带刺的铁鞭抽了一整夜。”


    “作为对我的补偿,我的父亲还在他的脑子里植入了一枚芯片,你猜猜是什么作用?”


    兰落没有和他互动的打算:“说。”


    陆观神色淡淡;“没意思。”


    “那是生死置换,”陆观缓缓揭晓答案,“很稀有的异能,你一定没见识过吧?很可惜,我也只见过那一个,可惜她被弄死了。”


    “所以,你被人杀死的话,偿命的会是祝见尘,是这个意思吗?”兰落盯着他的眼睛。


    陆观挑眉,苍白的唇扬起:“完全正确,真聪明。”


    “你那又蠢又滥好人的哥哥,自以为能一举杀死我,却死也想不到,死的会是祝见尘——他妹妹身边最受宠的野男人吧?”


    “哦,对,兰升也死了,”陆观继续浇油,“我只是效仿我父亲责罚祝见尘的样子,没想到他气性那么大,把心脏剖出来扔了。”


    “可惜了我的机械心,这东西太精密,好不容易才能和他的血管连接起来,就这么被他毁了,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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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唯一的生机。”


    兰落不说话,闭着眼睛听,车轮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赫雪跑了很远。


    “说完了吗?”她睁开眼睛,格外平静。


    呼啸的风卷起满地沙石,兰落衣摆在风中鼓动,脑后的发丝随风飞扬,扑打在她的脸颊上。


    陆观不知何故怔了一瞬,然后挪开视线:“你还想听什么呢?你这坏孩子。”


    “我想听,”兰落指甲疯长,“你死前的忏悔!”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脚下的沙土地都被踩出一个大坑,足以表明她力气之大。


    人群乱了一会儿,有人举着刀枪往后退,有人抬着抢瞄准兰落,更多的则是一脸悲壮地挡在陆观面前,嘴里喊着表忠心的誓言。


    “你真可怜。”


    兰落毫不客气掐爆最前面几人的脖子,鲜血喷涌在她脸上,顺着头发淌下来。


    陆观的表情很复杂,他不再笑,抬起下巴,眼眸中忍不住露出鄙夷:“我可怜?你真是疯了。”


    “因为你的身边,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真心对你,”兰落任由子弹射到自己的肉里,“你看看你身边这群窝囊废,哪一个愿意为你付出?”


    她尖尖的指甲抠进肉里,徒手抠出子弹,伤口便开始缓慢愈合。


    “你就继续进行贫民式的自我洗脑,”陆观脸色阴沉,“只要我身上流淌着陆氏的血,多的是人前赴后继为我卖命。”


    兰落后背被人砍了一刀,她转过头,找到对自己下手的男人,一跃而起捶爆了他的脑袋。


    烂西瓜一样倒在地上的人头警示着周围的人群,他们面面相觑,一时谁也不敢出手。


    “来啊!”


    兰落握拳,长指甲瞬时断裂:“拿出你们打兰升的气势啊!”


    陆观哼了一声,面不改色往后退:“所有主动攻击她的,奖励十万元!负伤的额外奖励十万元!”


    此话一出,原本犹豫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许多人嚎叫着一股脑涌了上来。


    兰落站在原地,披着满身鲜血,如同地狱爬上来的索命鬼,冷眼看着前赴后继找死的人群。


    这些人里,甚至有一部分是实验体,穿着兰升同款的白色制服,脸上却满是狰狞,做不出兰升那种温和的表情。


    渐渐的,有人开始使用异能了,一时间水、火、电齐齐喷发,黄沙如巨蛇卷住她的脚踝,金属像飞鸟直奔她的脖颈。


    兰落明明身处战场中央,心底却蔓延出不合时宜的疲惫。


    她想叹息,想对着人群深深叹气。


    兰落不知道自己这种悲天悯人的圣母心为什么会突然泛滥,她只知道,属于兰升的那半边心脏,正在无声痛哭。


    “别杀了,”她仿佛听见兰升哭诉,“他们可怜。”


    可怜?


    可怜什么呢?


    他们明明在作恶。


    兰落捏爆一颗人头,看向夹杂在保镖里的实验体,他们大都面黄肌瘦,异能也格外薄弱。


    有些人的火苗砸在她身上,还不如一支打火机的威力大。


    更多的人则是连异能都没有,拿着不知道从哪求来的刀枪棍棒,不熟练地挥动着。


    她不可怜这些人,她甚至讨厌他们,讨厌他们看不清局势,讨厌他们麻木无知,只会服从陆观的压迫。


    兰落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她早就对杀人习以为常,生命对不死的她而言也不过是个玩笑;他们的麻木她也早已习以为常,愚民对她而言,只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蚂蚁。


    直到此时,在哄闹的战场中央,她竟恍然发现,此景名为悲苦。


    她不过是悲苦边缘,幸得窥见光明之人。


    “扑通——扑通——”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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