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在做梦,你是真的出现在我身边了。”
兰升眉头皱着,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说出来的话却又轻又柔。
兰落却没有心情回应他的话。
她目光聚集在兰升的胸口,高高举起刀,对着刚刚的伤口继续用力刺下去。
兰升的胸口在剧烈起伏,那道冒血的伤口就在兰落眼中动来动去,让她的刀无法精准落在伤口上。
不过犹豫了几瞬,兰升的伤口就已经开始缓慢愈合了。
兰落看见兰升痛苦的神色,他的整张脸都在微微抽动,嘴里却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用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的刀抖了抖。
一旁的楚知一下子扑过来,用力摁住兰升的口鼻,挡住兰升的视线:
“动手!”
兰落被他一嗓子叫回了神,握紧西瓜刀,沿着兰升正在愈合的伤口划下去。
锋利的西瓜刀对抗着兰升的自愈能力,轻易就让他的胸口重新变得血肉模糊。
楚知身子依旧拖在旁边,只是用一双手捂住了兰升,兰落抬头,还是从楚知的手臂缝隙中看见了兰升的眼睛。
她看不懂兰升复杂的眼神,只是用染上血的左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快点,别手抖,不要犹豫了!”
楚知压低嗓音提醒兰落。
兰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垂着眼睛把手伸进了新鲜的伤口。
他的血液在喷涌,温热地包裹着兰落,甚至给她一种被欢迎的错觉。
她的左手也一片温热,手心有热气蒸腾,可能是血,也可能是眼泪,她分辨不出来。
兰升不耐痛,疼了就会流生理性的眼泪,小时候她就嘲笑过他,没想到长大了还是没改掉一疼就哭的习惯。
兰落的右手触摸到了他的心脏,一片黏腻。
她想到基地,想到陆观和他身后那些狗,又想到自己东躲西藏的生活,不再犹豫,沉下目光,握住他的心脏,用力扯出。
“扑通——”
“扑通——”
离开胸腔的心脏似乎不受影响,依旧在有力地跳动着,跳动声越来越清晰可闻。
而兰升已经没了反应,敞着伤口安静躺在地上,双腿微微弯曲。
刚刚他的腿一直在地上蹭来蹭去缓解疼痛,心脏拿出之后,他就像被扣掉电池的玩具,连蹬腿都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兰落看着他微弯的腿慢慢滑下去,笔直地贴在地上。
她松开左手,兰升两只眼睛都已经闭了起来,眼眶周围有他自己的血渍,乱七八糟地糊成一片。
兰落看看兰升,再看看手里欢快的心脏,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样,成功了?
她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另一半不死之力?
兰落捏了一下弹性良好的心脏,总有种不真实感。
在她的预想中,自己应该是趁兰升精疲力尽,和他打一场不公平的架,然后当着他的面掏出这颗心脏,欣赏他痛苦的样子。
她俯视着兰升毫无声息的样子,总觉得他下一瞬就会站起来。
太可惜了,其实她准备了一些狠话,还没来得及放呢。
“别看了,快走吧,小心来人。”
楚知适时出声提醒她。
兰落这才想起他的存在,转过头问他:“你为什么一直和兰升待在一起?”
楚知费力地坐起来,仰着头回答:“你前脚刚离开,那小孩后脚就找到我了,他跟胡娇芬给我找了点草药,说对我的伤口可能有点效果……”
“说重点。”兰落皱眉,她对楚知经历了什么不感兴趣,只想知道他和兰升的关联。
楚知抿了抿唇,继续开口:“有其他拾荒者和他们抢地盘,胡娇芬没打过他们,那小孩着急了,就带着我们用异能逃命,不知道怎么就逃到这里来了。”
兰落垂眸,和她猜的大差不差。
“但我们一到这里就遇上了一伙人,他们把昏迷的小孩捡走了。”
“胡娇芬看他被抓走,救人心切,就把我先放在了附近,自己去找小孩。”
“然后我就遇到了兰升,他救了我。”
兰落安静听着,拇指抚摸着心脏表面。
楚知说到这就停下了,没继续往下说。
“没了?”
兰落问他。
楚知愣了一下:“没了……”
兰落盯着他:“你和兰升没仇?”
“没仇啊。”楚知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兰落组织了一下语言,“要助纣为虐杀了他。”
“他对你这么好,不是你的恩人吗?”
楚知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兰落看他一眼,捧着心脏转身就走。
楚知在身后努力抬起上半身:“别走!带上我!”
兰落没有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她要找个地方把心脏放进自己的胸腔,让两颗心脏进行融合。
只是想到这件事,兰落就已经兴奋得有些发抖了。
她太想尽快拥有完整的不死之力了,等她变强了,就不用再像野人一样躲在森林里,她要正大光明出现在所有地方。
身后有拖拽的声音,是楚知拖着两条废腿在跟着她。
“求你了!兰落!求你!”
他一边爬一边小声喊:“如果你不带上我,那我就死路一条了,军校不可能放过我的!”
兰落回头,不解地问他:“死路一条?难不成你觉得跟着我就不是死路一条了?”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带他逃出基地的时候让他受了多少伤?
楚知见兰落回头了,加快语速:“我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如果他死了,军校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基地也很有可能会发现我。”
“我们是一起逃出来的,如果我被基地发现了,你的行踪也会暴露!带上我吧,兰落,就看在我帮过你的份儿上。”
他趴在地上低声下气地祈求着。
“那我把你也杀了不就得了,”兰落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就算你不帮我摁住他,他也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乖乖被我剖出心脏。”
楚知听完,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脸上还是那副卑微神色:“你以为他为什么精疲力尽,没有还手之力?”
“你就不觉得,他的症状有些熟悉吗?”
兰落握住心脏,用眼神示意楚知把话说完。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楚知要说的话,只是不敢确定。
“因为,”楚知一字一顿,“我把你给我的那瓶血,滴在果子里,喂给了兰升。”
“所以从昨晚开始,他就中毒了。”
兰落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兰升确实是吃了一颗果子,吃完后就进了帐篷,看不出中没中毒。
但这不对,以兰升的自愈能力,那点毒素不至于这么久了都恢复不了。
“我发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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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血对他有效之后,特地在今天早晨,又下了一次毒,给你留下了充分的动手空间。”
楚知观察着她的神色,慢慢解释。
兰落看着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甚至好几次都可以精准地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楚知说:“因为我发动了预知能力。”
“你走之后我就开始疯狂动用预知能力,你觉得我没用,可事实证明我还是有用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顺利得到他的心脏。”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像个努力证明自己的自卑狂。
“他在我的预知里出现了成千上万次,所以见到兰升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也知道你会出现在哪些地方。”
他越说越激动:“昨天胡娇芬来求救的时候我就明白机会来了,故意给他下毒,可是你猜他吃完怎么说?”
兰落敛去了脸上的表情,冷淡地看着他。
“他说,果子很好吃,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楚知完全像变了个人,面容扭曲,脸上甚至带着一点得意。
兰落几乎要把心脏捏爆炸,感受到指缝里光滑的心脏,赶紧松了松手劲儿。
“你是不是想死?”她问。
楚知说:“兰落,你真冷血,其实你和基地的人没什么不同。”
看来是真的想死。
兰落掏出枪,对准了楚知。
“那你杀了我吧,”楚知盯着枪口,眼神恍惚,“杀了我也总好过继续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你不知道,被你带出基地的时候我有多开心,我都快忘了天是什么样子树是什么颜色,哪怕被拖得血肉模糊我也甘之如饴。”
楚知对着枪口滔滔不绝,兰落始终皱眉盯着他,脸上带着不耐烦。
“可看过自由之后,自由好像也不算什么了,因为我只是个没有行动力的瘫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发动异能吗?”
“预知能力是以寿命做代价,每发动一次,我的生命就缩短一点,我就是为了早点解脱,才不停预知。只要我的预知能力没有用尽,我作为容器的使命就没有完成,我连死都做不到。”
兰落听了半天,只得出一个结论——
这和她没关系,和兰升也没关系。
她不懂为什么楚知既然已经活腻了似的求死,却还要求她带上他逃命。
死在这不就行了?
“可是我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还是想活着,我恨我不能一死了之,我恨我对烂泥一样的人生仍然抱有希望。”
楚知继续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哭,毫无尊严和体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预知能力吊着我这条烂命!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我死不掉,我也不敢死!”
“我总是期待着有一天能感受到预知里的生活,所以我趴在地上像条蛆虫一样祈求所有人给我一条活路。”
“可你不知道我求生之后有多后悔多狼狈,我怎么会变成这幅贪生怕死卑微求生的模样呢?兰落,你告诉我吧,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
兰落觉得楚知说的很对,他现在匍匐在地满身狼狈的样子,的确像条蛆虫。
兰落摸了摸心脏,还是热的。
“我回答不了你,”她说,“但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楚知眼泪糊了满脸:“什……”
“杀了你。”
兰落把枪口顶在他的太阳穴,一脸冷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