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苏毓灵是被阵阵浓郁的饭香唤醒的，大米小米烂熟的味道，牛排虾仁喷香的鲜味，以及芝士甜滋滋的美味。
张开嘴却吃到了一团空气，她睁开了迷蒙的双眼。
确实是S市的房顶，那这是哪里传来的饭香？
在S市，她没有请做饭阿姨，反正她也不挑，每天早上都是去公司食堂和大家一起吃饭的。
苏毓灵坐起身来，揉着眼睛推开房门，循着味道走向家里的餐厅。
餐厅里，陆本穿着围裙，手上还拿着托盘，端出了一份冒着热气的早餐。
我是穿越了吗？
苏毓灵总觉得陆本这个围裙托盘的场景太眼熟了，记忆中恍惚出现了好多次。
她正准备看一眼日历，不经意间感受到了脚底毛绒绒的拖鞋，向下看去，看到了和南城庄园截然不同风格的地板纹路。
再仔细打量一眼陆本，嗯，围裙不一样，托盘不一样，桌子不一样。
呼，苏毓灵轻舒一口气，判断这确实是在S市。
那……该不该吃这顿饭呢？
很纠结。
饭好吃。饭香。但是人已经决裂了，那还能吃他做的饭吗？
苏毓灵抵着手指思考。
陆本看着她发呆的样子，不由自主带上了这段时间的第一个轻松笑容，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愉悦：“怎么在发呆？快来吃饭吧，今天有你爱吃的滑蛋。”
实习那段时间让苏毓灵养成了习惯，每天早上迷迷瞪瞪的时刻，都是陆本叫她吃饭的。
此时，她如同接收了指令的机器人，听话地坐在了座位上。
落座后，下意识地拿上手边的牛奶，却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惊叫出声。
这声惊呼唤醒了她，也唤来了陆本。
“怎么了？”
陆本来不及脱下围裙，听到声音后，迅速过来查看她的状态。
看清苏毓灵甩手的动作后，不容拒绝地立刻拉着她去冲冷水，一边冲水一边低声道歉：“对不起老婆，怪我没提前放凉，也怪我没有和你说……”
语调沉闷，满是懊恼和自责，像是被锯断了跟脚的大树。
苏毓灵不自然地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甩了两下，故作轻松道：“没事，已经不烫了。”
陆本不赞同地看着她。
苏毓灵没在意，回到了座位。
她倒也没说谎，只是被玻璃壁烫了一下而已，又不是滚烫的热水。
而且是她在跑神，也是在逃避陆本，随手拿了一件东西而已，这个责任不在陆本，看到陆本自责的样子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苏毓灵摸了摸鼻子，心虚道。
陆本那边可不这样认为。
先不说他本来就惹了苏毓灵生气，就说这次，责任主要是在他，如果不是他执意来做这顿饭，苏毓灵会去公司吃饭，那她就不会受伤。
可他接下了这个任务，却没有照顾好苏毓灵，没有提前考虑到苏毓灵饭前喝东西的习惯，导致她受伤了。
即使是小伤。
可这些苏毓灵本是不用遭受的。
都是因为他。
都是和他在一起才会这样的。
……
自厌自弃的情绪包围了陆本，他整个人露出了阴沉沉的气质。
正在吃饭的苏毓灵突然觉得冷飕飕的。
她搓了搓胳膊，心里疑惑是不是降温了。
正准备起身拿件衣服穿的时候，却注意到了陆本不同寻常的沉默。
之前在南城庄园一起吃饭的时候，陆本总是会隔三岔五地和她找话题，有时是观察她喜欢吃的菜，有时是不着痕迹地问她公司里有没有碰到投缘的朋友。
苏毓灵看得出来，陆本在不安的时候就会频繁地探索她的生活，可又怕她不高兴，所以总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让苏毓灵不知不觉间就说出了好多话。
照理来说，昨天经历过和楚栖舟的对峙，陆本应该更不安才对。
今早起来做饭就是最好的证据。
噢忘了说，苏毓灵觉得陆本令人匪夷所思的坏习惯之一，也包括大清早起来做饭。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毛病，会做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从中餐到西餐，从早饭到零食甜品，料多而繁，像是要把自己的感情填满在里面一样。
所以今早苏毓灵看到满桌子的菜肴，问都没问，直接吃了。
可现在，居然意外地很沉默。
“陆本？”苏毓灵试探道。
陆本抬眼，嘴角微动，想要扯出了笑容，却还是低下头，尽量做出了自然的表情，道：“我没事。老婆你先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去工作呢。”
陆本的话提醒了苏毓灵，她哦了一声，也不再管这些了，低头抓紧吃饭。
吃完饭还要去上班呢，今天日程可不少。
等到苏毓灵准备上班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可不是在南城庄园的时候了。
于是问陆本道：“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陆本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和你一起去公司吗？”
“当然不是，”苏毓灵冷酷道，满脸不解：“你不应该回你的酒店吗？”
陆本失望地垂眸，做出虚弱状：“我今天起床的时候崴到脚了，不方便走太远。”
苏毓灵：“……”
“怎么刚刚没看到你脚崴了？”苏毓灵疑惑。
“刚才是强撑着，”陆本一瘸一拐道，“做完饭才发现现在很严重了。”
“那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苏毓灵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她没说陪着还是不陪着。
陆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上班要紧，马上要迟到了，你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苏毓灵：0人担心你，我是不想你呆在我家。
或许是看出了苏毓灵背后的意思，陆本紧接着补充道：“逄岳，就是我的助理，很快会过来接我的。”
苏毓灵听到这话放心了点，陆本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来接他，就肯定会走的，对他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再说，她这个家里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毓灵着急赶着上班，随口安排了两句就走了。
陆本看着离开的苏毓灵走远后，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桌上的餐盘。
伪装的虚弱和一瘸一拐全部消失，行动自如，丝毫看不出崴脚的痕迹。
电话声铃声响起，随手划开，逄岳的声音传来：“老板，我现在在赶来的路上了。”
陆本嗯了一声，把餐具收回到记忆中的位置。
看着扫地机器人行动的轨迹，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转身重新回到了他昨晚休息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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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落锁。
*
而这边的苏毓灵好不容易忙完了，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正准备好好休息几分钟。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炸了一般叮铃铃响个不停。
苏毓灵猛地睁开双眼，因为受到惊吓而双睫颤动，圆润的眼珠染上了生理性的泪水，反而更显清透。
看着响起的电话。
既不是内线又不是手机。
那能是谁？
抱着疑惑接通。
出乎意料的是，电话的那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却略显急切：“喂，苏毓灵，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也不接我的电话？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是楚栖舟。
消息？电话？
苏毓灵选择先问第一个：“什么消息？”
“我昨晚给你发的信息。你没收到吗？”楚栖舟也很疑惑。
“没有。”苏毓灵打开了和楚栖舟的聊天框，重新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未读消息，上一条还是没来S市的时候楚栖舟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那电话呢？”楚栖舟继续问道，“你也没接我给你打的电话，我换了几个号码都没打通，打到你秘书外线也没通。”
这就更让苏毓灵疑惑了。
她的手机从来不静音，从昨天到现在，没有接到任何电话，更别说是楚栖舟的电话了。
而且就算是楚栖舟的电话被当作骚扰电话拦截者，她的秘书外线也是不可能拒接的。
“怎么会秘书外线也接不到你的电话呢？”苏毓灵不解道。
楚栖舟沉默片刻，突然冷不丁地来了句。
“是陆本。”
“什么？”苏毓灵不知道这怎么扯上陆本了。
“陆本在你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器，他肯定也安装了别的东西，比如说，屏蔽了我的电话和信息。”
楚栖舟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把苏毓灵炸懵了。
她只能发出了无措的一声：“啊……？”
还没等她问你怎么知道的，楚栖舟已经从昨晚的时间线开始解释了。
或许是麻木了，或许是被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了，苏毓灵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一股不知名的紧张包裹住了她。
“喂？苏毓灵，你还在吗？”楚栖舟的声音传来。
苏毓灵回神，咽了下口水：“这个消息太重磅了。我得缓缓。”
“你别缓缓了我跟你说，”楚栖舟的声音更加激动：“我的飞机马上起飞，我离开S市了。”
“啊？？”这次是真的震惊到了苏毓灵，明明昨天楚栖舟还和陆本谈生意。
“都是陆本搞的鬼，”楚栖舟语气愤愤道，“昨天他才给我送了合作文件，今天我爸就找人压着我回去，说什么钟玉那边指定要我合作……”
“等下等下，”苏毓灵打断道：“昨天陆本不是找你合作S市的项目吗？”
“来不及解释了，”楚栖舟语气急切，迅速丢下了一句：“你小心陆本！”
而后就挂断了电话。
滴——
苏毓灵被挂断的铃声刺到，下意识地将电话拿开，呆呆地看着桌面，若有所思。
她看着现在的时间，接近中午十二点。
下滑通讯录，拨通了那个电话。
“陆本，今天有时间吗？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