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怎么这个时候……”
苏毓灵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披着毛毯慢吞吞走过来。
她有些困得迷迷糊糊的，不大清醒，语气都带着点不自然的软音，在陆本耳中，就像撒娇一样。
那一刻，陆本甚至有些后悔来这里，后悔自己的耳朵这么尖，后悔对苏毓灵的声音这样熟悉。
即使在看不到她的情况下，仍然对她的声音这样熟悉。
楚栖舟挡着苏毓灵的视线，她看不到面前的人是谁，只是往前凑，想越过楚栖舟高大的背影，看到对面的人。
可等她真的看清那一刻，苏毓灵整个人都顿住了，现在后悔的人变成她了。
老天奶啊……这什么日子，这什么狗血剧情让她碰到啊……
现任丈夫看到她在异性男生的家里，而且她还头发凌乱，衣服褶皱。
这跟被撞见出.轨有什么区别啊……
苏毓灵扭头就想走。
可她不能走，她只能强撑着表情，故作镇定，对陆本道：“你怎么来了？”
说完就觉得不对劲，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苏毓灵和楚栖舟交谈时，亲昵的口吻，随意放松的姿态，和对他不自觉流露出的防备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本只觉心如刀绞。
曾经甜美如同天籁般的嗓音，现在字字句句都像一把无形的刀刃，随意地在他心上翻搅。
苏毓灵还在等着他的回答，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盛满了不解、困惑，唯独没有陆本想要的想念、依赖。
哪怕分毫。
陆本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找楚先生问点问题……”
“哟，”楚栖舟可来劲儿了，阴阳怪气道：“陆总刚刚不还说要找我的客人吗？怎么在我客人面前又变成找我了？”
陆本咬牙，只顾着在苏毓灵面前掩饰，倒忘了还有楚栖舟这个拆台的了。
看着苏毓灵越发疑惑的眼神，陆本紧急找补：“我听你的秘书说，你下班后就和他一起走了，当时楚先生不让我进来，我只好随意扯了个理由……”
楚栖舟继续保持着皮笑肉不笑地姿势半倚靠在门上，一副随你编的样子。
苏毓灵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一阵沉默。
三人无声对峙。
“那就不送了。”楚栖舟直接上手，打算关门送客。
“你……要回家吗？”陆本抵着门的手暗暗使劲，嘴上也还是没忍住，继续试探着苏毓灵的口风。
苏毓灵拦住了楚栖舟的手，对陆本道：“不是有事找楚栖舟吗？什么事？”
陆本还真像模像样地拿出了文件。
楚栖舟挑了挑眉。
苏毓灵也很意外，见状，她只好象征性地问楚栖舟：“你和他聊吗？”
“聊，当然要聊，陆总都谦卑到上门来找我了，为什么不聊？”说着，楚栖舟就不爽地让开了位置，抬手指向书房。
只要不是和苏毓灵直接对峙的事情上，陆本都是游刃有余的。
面对这种像“鸿门宴”一样的邀请，他也只是理了理衣领，云淡风轻地点头致意后，先行走向楚栖舟所指的书房。
楚栖舟看着他的背影，轻嗤一声，抬脚跟了上去。
“你……可以应付吗？他今晚这么突然来找你，太奇怪了。”苏毓灵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担忧道。
不怪她担心，实在是孤儿院里的资料太过详细，已经把陆本这个人都刻画出来了。
楚栖舟心道，也只有你还觉得是突然，他明明就是早有预谋。
可转头还是看着她的神色，还是说不出一句重话来揭开真相，只能柔声安抚她：“没事的，你放心吧。困的话就去旁边房间睡会儿，阿姨都收拾好了，你常用的护肤用品我也叫人准备了，等下会有人送上来。”
说着，偏头指了指隔壁房间。
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还是困着的。
苏毓灵无奈扶额，回到沙发处坐下：“我在这边等你们聊完再走。”
楚栖舟皱眉，不赞同地还要说些什么，可苏毓灵催着他赶快去书房，他只好咽下，交代着苏毓灵裹好毛毯，承诺不会让她等太久的。
苏毓灵胡乱地嗯嗯点头，敷衍的样子简直画在脸上。
楚栖舟无奈，可也只能等出来再和她说。
*
书房内。
陆本假模假样拿起来的文件随手放在了一边。
等到楚栖舟进来，先发制人：“楚少爷，灵灵单纯，可你不单纯了，深夜还让她在你家留宿，你的教养呢？”
嚯。
一开口就攻击性这么强，咄咄逼人。
楚栖舟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一侧，翘起了二郎腿，随意翻开着陆本带来的文件：“陆总，我的教养苏毓灵都知道，可你在苏毓灵手机里放的定位，她知道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陆本定在原处。
本是有理的上位者姿态，也变得气势减弱。
陆本沉默片刻，没有否认，重新开口：“她知不知道，你都没有立场和我说，也没有立场代替她表达她的观点。”
楚栖舟没想到都这么明说了陆本还是理直气壮的，气笑了：“那你有立场吗？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在她的手机上安装定位？”
“你是不是准备脱.衣服色.诱.她。”陆本突然说了句毫无相关的话。
楚栖舟听得太快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进入脑子了。
“脱.衣服”“色.诱”这两个词疯狂在他脑中回转。
他的耳根霎时间爆红，心虚地否认：“你怎么知道？不是……”
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满脸通红，可能连带着脖子都是绯色的。
他一紧张就会这样，全身都是红色的。
他想到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色诱苏毓灵。
如果今天不出意外的话，苏毓灵会耐不住他的请求，最后还是会住在他家。
接着，他会深夜泼湿床单，“被迫”狼狈地去找苏毓灵。
他会穿着那件精心准备的衣服，宽大的，v.领的，低头靠近苏毓灵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里面的黑色捆.绑.衣。
……
陆本冷笑，打断了他的畅想：“见不得光的小.三。”
楚栖舟气上心头一瞬，立刻又平静下来：“小.三又怎样？从她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等待没有用，被她选择的人才有用。”
陆本拳头紧握，忍耐着冲上去打烂他的脸的冲动，只恨自己没有在第一天就远远地打发走他，恨自己没有在他留学走的时候就堵死他回来的路。
现在让他钻到了空子。
叩叩。
门外传来了苏毓灵的催促：“你们两个聊完了吗？到底聊的什么不能让我听？”
陆本压着嗓音回应苏毓灵：“没什么，你别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楚栖舟也不甘示弱：“苏毓灵，不用着急，你继续看电视，我们马上就出去了。”
两人横眉对冷眼，都只想快速结束谈话，赶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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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苏毓灵。
陆本语速极快，生怕苏毓灵等得不耐烦了，对楚栖舟道：“钟玉有个合作，楚总说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我来交接一下，资料都在这里。”
说完，也不管楚栖舟什么表情，径直推开门，做好表情，面带微笑地看着门外的苏毓灵。
“灵灵，我们回家吧。”
苏毓灵：“？”
楚栖舟也没管陆本乌七八糟说的那一堆，放下文件，直接过来把苏毓灵扯在他身后，冷眼看着陆本：“这里是S市，没有你陆总的家。苏毓灵就待在这里。”
陆本也气笑了：“她为什么要待在你家里？你是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又来了，每次都只会拿一个身份压人，他也只有这一点能说几句了。
楚栖舟不屑道：“我是什么身份都不影响她在我家，她愿意在我家，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
楚栖舟也拿世交这一点来压陆本。
陆本确实是被这句话伤到了，怒极反笑：“我的名字现在在她名字旁边就行。”
就是在说结婚证上的名字。
楚栖舟也笑了，反唇讥讽道：“以后可不一定。”
陆本正欲反驳，苏毓灵先开口打断了他：“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听得我脑袋嗡嗡的。”
陆本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可苏毓灵只是轻拍了楚栖舟，示意他让开点。
楚栖舟皱眉，可还是听话地挪开位置。
苏毓灵对着陆本道：“既然聊完了你就先走吧。”
自从她开始冷淡之后，陆本以为自己都该习惯了，可现在，这种苦涩还是压得他直弯腰。
溃不成军。
他极力遏制着难看的动作，努力保持着从前稳重的样子：“我们一起走好吗？我送你回家可以吗？我们是夫妻啊不是吗？”
话的尾音带着颤动，像悲伤到无以复加，又像是乞求她的怜悯。
苏毓灵有点没办法再保持冷硬的样子了。
“陆总，苏毓灵就算是想走也是我来送，哪里用得到你？”楚栖舟看不惯陆本装可怜的那副样子，明明他生平的每一份资料都写明了他的强势他的霸道。
“楚先生，我记得您不怎么开车？现在外面下雨了，”陆本突然冷静起来了，“想必您在夜、晚、雨、路上，开车不太安全吧。”
话的重音都放在“夜晚”“雨路”上面，一字一顿地强调，噎得楚栖舟哑口无言。
苏毓灵也反应过来了，不赞同地看向楚栖舟：“确实，路况不好的话你还是别开车了，你又不熟悉这里。”
楚栖舟想说些什么反驳，可又实在没有说服力。
他驾驶证拿下来不久就出国了，最熟悉的还是国外的公路环境，国内很少开车。
陆本继续道：“我住的酒店也在灵灵家附近，顺路送灵灵很方便。”
说着，看向了苏毓灵：“灵灵，你愿意让我来送你吗？”
苏毓灵其实搞不懂为什么非要这两个人中选一个，她打车又不是不能走：“我可以做出租车。”
“不行。”
“这怎么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意外地重合。
一个清越沉稳，一个明亮朝气。
出乎意料地听到了对方的声音，陆本下意识地皱眉，楚栖舟放声轻嗤表示不屑。
两张漂亮英俊的脸看向她，一个阴郁内敛，一个阳光外显，此刻，却一样地带着紧皱的眉头，满脸的不赞同。
苏毓灵简直要被这两张脸蛋晃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