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雾散,阳光斜斜撒下,屋内窗明几净,床上的少女悠然转醒。
云浮音有几分茫然。
她本是小说共生世界的顶级女配,一手高超的玄学手段惊艳众人,无论多大难度的世界,她都可以扭转局势,与女主博弈。
共生世界无人不知云浮音大名,不仅仅因为她战绩强大,更是因为云浮音向来冷淡,不与旁人多打交道。
按照云浮音与共生世界的约定,上一个世界将会是她女配生涯中最后一站……
可眼下,淡粉色毛绒绒的床单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偶,自己身着的白色连衣裙上绣着卡通形象,一切都与她原来不搭边。
云浮音闭了闭眼睛,试图与共生世界的系统联系。可惜无论她如何呼唤,系统都没有回应。
行,主世界,你好样的!
眉头紧蹙,云浮音有些烦躁。就在这时,脑袋一阵钝痛,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一拥而上——
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她名字一样也叫云浮音,是京都云家的千金小姐。
按理来说,这身份当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但云小姐平日做事如同缺失了脑干一般,行为迷惑,是京都豪门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谈。
云浮音深吸一口气,脑仁发痛。想把世界毁灭的**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浮音,你出来,我有事情和你谈谈。”
门被叩响,屋外传来云夫人的声音。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的亲妈李姗作为云夫人,对云浮音向来持着嫌弃的态度,今天亲自找她交谈,还是头一次。
云浮音抓起一旁的手机,却无意间瞄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标。
她嘴角弯了弯,心情肉眼可见的转为愉悦,随意披了件衣服下楼。
既然你主世界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客厅里的两人坐的端正。
李姗自小出生豪门,举止礼仪一等一优雅,而此刻她身旁的女孩眉目柔和,坐姿端庄。更为重要的是——女孩的五官与李姗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相像的可怕。
云浮音淡淡扫视一眼,自顾自坐下。
“你给我起来!看见长辈连个招呼也不打,不像话!”
李姗一声呵斥,平日这丫头没有规矩也就算了,如今在外人面前还这样莽撞,简直是给云家丢脸。
旁边的女孩用手抚了抚李姗的背,轻声细语:
“云伯母,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苏睛语一身乖巧的白色连衣裙,黑色的长发乖顺地垂在脑后,她脖颈修长,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云浮音在心里点点头:是李姗会喜欢的类型。
李姗缓了缓,看着沙发上葛优瘫的云浮音动了动唇,最终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
“浮音,这是与你交换了十七年人生的……”李姗顿了顿,似是不太好表达出口。
苏睛语站起身,向着云浮音伸手道:“我是云家的亲生女儿,很高兴认识你,浮音。”
苏晴雨甜甜一笑,云浮音却不理会她伸出的手,一脸淡然的看着李姗:
“这位小姐的意思是,我并不是云家的真千金对吧。”
“那……”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云浮音语调平静的出奇,没有任何一丝波澜。
隐约间还有着几分迫不及待。
李姗动作一僵,似乎是没有想到云浮音是这个反应。
按照她的设想,云浮音应当一哭二闹三上吊誓死不愿离开云家,而她再勉为其难的将她留下,反正晴语这孩子样样拔尖,说出去都是给云家长脸面,此时她在收留抱错的假千金云浮音,又可以在贵妇圈赚得一波好口碑。
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对方不领情。
李姗抿着嘴角,语气冷冷道:
“晴雨的养父母,也就是你的亲生父母早就亡故,这些年,睛雨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李姗话里话外的意图很直白的提醒云浮音——你这十七年的好日子都是偷来的。
云浮音点头:
“那我现在就走吧,不打扰云夫人与令媛相认了。”
说罢,抬脚便走。
苏晴雨也没有料到云浮音这般果断,她看了一眼即将发作的李姗,快速冲过去,将一串钥匙和纸条塞在云浮音手中:
“浮音,这是你爸妈留下的老房子,你若无处可归的话,可以住进去。”
云浮音胡乱塞在口袋里,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李姗,头也不回地离开云家。
“瞧瞧,我养了这么个东西十七年,一点也喂不熟,果然是个狼崽子!”
李姗气得摔起桌子上的茶杯,顷刻间茶水四溅,苏晴雨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眼底晦暗不明。
云浮音拦了辆出租车,报了纸条上的地址,便开始低头捣鼓手机。
手机上一个血红色图标醒目且突兀。
云浮音心砰砰跳的厉害,这软件她不要太熟悉!
在共生世界有一个名为‘灵域’的软件,是共生世界所有穿书者的直播现场,所有穿书者将会以主播的形式进行直播,而观众的打赏将会转化成相应的奖励给主播。
这对不同世界的穿书者来说,是莫大的助力!
云浮音尝试着打开直播,却发现无论怎么点击,软件都是不做回应。
罢了,既然有这个软件,那么说明她还在共生世界中,总会有办法的。
云浮音预感,这个世界并不受主世界的控制,甚至有机会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存在
原主亲生父母给她留下的房子位于一条胡同的最深处。
与京都繁华绮丽不同,这里仿佛与世隔绝般,没有闪烁的霓虹灯,也没有光鲜亮丽的摩天大楼,有的是灰扑扑的筒子楼,和老旧自行车的吱呀声。
云浮音的脚步停在一座带院子的小平房前。
她拿着钥匙正准备开门,猝不及防的,一只干枯的手抓住她的胳膊: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要是被缠上了,你哭都没有办法哭。”
沙哑干涩的声音犹如生锈的锯子拉上了小提琴,刺耳难听。
云浮音回头,看着眼前蓝色碎花衣裳的老婆婆,见状她挂上了笑容,语气柔柔道:
“阿婆,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我不住在这里,就真的没有地方去了。”
那老婆婆盯着云浮音端详良久,倏的撒开手,眼神混沌,喃喃自语:“她回来了?是她吗?不可能,她明明已经…”
还不等云浮音听完下半句,那老太婆眼神有一瞬间恢复清明:
“罢了,老人家我劝不动你,你今晚就住在靠东边的屋子里,不要出来,明早用西边那口井的水洗脸,这样做,兴许才能保你一命。”
那老太婆冷不丁撂下一段话,又恢复成痴痴傻傻的模样,蹒跚着脚步离开了。
云浮音眼中有着几分谨慎,但更多的是兴奋与痴迷。
鬼气浓郁,怨气重重。看来里面有着不少秘密
她推开门,果不其然,屋内与那老婆婆说的大差不差。
主屋是朝北走向,其余两个次屋则一东一西分别靠在主屋房间。
令人不解的地方在于,屋内有两口井,分别落座于两间次屋的正门口。云浮音探头,井早就干枯,里面黑黢黢的望不到底。
屋内陈设齐全,摆放着一台略微老旧的电视机,云浮音试了试屋里的电器与水电,除了电视机与吊灯不灵活外,其余一切正常。
简单收拾一番后,已是下午时分。
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云浮音索性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先去填饱肚子。
巷口就有几家面食摊子。
云浮音要了碗馄饨,付了钱后便坐在一旁,有一茬没一茬的与老板娘聊起来。
“大娘,这巷子你熟悉不?”
面摊铺子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手脚麻利的将馄饨下锅,抹了把汗道:
“大娘我在这巷子住了大半辈子,谁家几口人几只狗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老板娘切这葱花的手熟练快速:“我看女娃娃你面生,是才搬来的不?”
云浮音点点头,继续问道:“咱这巷子年代挺久了吧。”
老板娘笑了笑:
“咱这巷子打我爷爷那一辈就住在这里,比我岁数还大了几轮呢。”
“不过我看女娃娃你打扮贵气,怎么想起搬来这地方住了?你们年轻人不最喜欢去市中心耍吗?这离得可不近。”
“我父母家在这里,我自然是跟着过来了。”
云浮音支着脑袋:“唉,我说大娘,巷子里最里面那户可有人住?”
她眯起眼睛,看着动作明显乱起来的面摊老板娘,继续叹气:
“那房子环境还挺好,就是不知道租金怎么样。”
听完这话,老板娘手一滑,大半碗汤汁撒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把馄饨端在云浮音面前后,才压低声音:
“女娃娃,我看你打扮的不错,大娘也是看咱俩有缘分,才偷偷告诉你,你有能力的,赶紧搬走吧,”她顿了顿:
“这儿,不安宁。”
云浮音一脸来了兴趣的模样,凑近道:
“大娘,你给我细细讲讲呗。”
“这…”老板娘明显犹豫起来,云浮音呵呵一笑,塞了张红彤彤的纸票子在老板娘口袋:“大娘,你别误会,我从小就爱听鬼故事呢。”
又犹豫了一阵,老板娘咬咬牙:
“我也是满足你们年轻人的好奇心,上天可千万不要记我的口业啊。”
据老板娘所说,在她爷爷小时候,最里面的房子曾经住过来一对年轻的夫妻,二人都有几滴墨水,在当时可称得上文化人。
夫妻二人索性也就在巷子里办起了学堂,正巧老板娘的爷爷也被家里人送来读书,开始一切安好。两口子为人和善,与邻里关系都不错,孩子们也学到不少东西。
意外是在一个冬天开始的。
当时天色渐晚,一户人家却发现自己的孩子迟迟未归,等了良久,孩子还是不见踪影,当即众人便组织成一直队伍,挨家挨户的寻找孩子。
老板娘叹了口气:“这巷子就这般大,孩子还能跑到哪里去?”
云浮音聚精会神地听着。
后来孩子是在夫妻院子里的枯井里发现的。
很奇怪,这井里荒废很久,按理来说应当干枯的彻彻底底,令人奇怪的却是——孩子是溺亡的。
众人并没有怀疑夫妻二人,只当孩子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害了。
可接二连三的,又有不少孩子失踪,又是全部在那院子里被发现,渐渐的,大家把目光放在了那夫妻的身上。
所有的闹剧终于一个夏季的雨夜,前来送东西的人始终不见有人开门,最终人们才发现,年轻的夫妇早已在屋里身亡。
死因溺水。
自此之后,不少人家嫌晦气,加上许多孩子被害,他们担忧自家孩子的安危,所以匆匆的搬离出去,而老板娘的爷爷家境贫寒,没有能力搬家,自然就留了下来。
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老板娘似是松了口气,摆摆手:“姑娘,这故事你听个乐呵就好,不过那院子,你最好能别靠近就别靠近,晦气。”
“谢谢大娘提醒。”
云浮音对老板娘道了声再见,离开了铺子。
冬日的白天总是短暂,夕阳西垂,电线杆将天空切割成几片。
几只乌鸦停落在房屋顶。
细看之下,云浮音的影子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她回头,朝着一个方向勾了勾唇角,不屑的嗤笑一声,眼神冰冷。
而不远处,一道灰扑扑的身影往暗处缩了缩,惊起了地上啄食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