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北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盯着江寒，仿佛想把他整个人看穿。
亲卫们的手已经下意识按在了刀柄上，只等元帅一声令下，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剁成肉泥。
然而，那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哈哈……哈哈哈哈！”
王正北再次爆发出大笑，这次的笑声里却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他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江寒。
“好，好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小子，我喜欢你的狂！军中之人，若是连这点血性都没有，那还打什么仗，不如回家抱老婆！”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咱们就别等了。明日，就在这校场，我让他带人过来，跟你这破虏营，碰一碰！”
“好。”
江寒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王正北眯着眼看着江寒开口道。
“光碰一碰，没意思。咱们加点彩头。”
“若你赢了，从今往后，破虏营的军需供给，永远是最高序列。兵甲、粮草、药材，优先调用！我王正北，也绝不再过问你如何练兵，这破虏营，你说了算！”
他停下脚步，猛然转身，目光如刀。
“可要是你输了……”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你这套所谓的‘野路子’，给我彻彻底底地废掉！你，还有你的破虏营，必须全盘接收我的治军方案，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得给我刻进骨子里！你，敢不敢赌？”
这已经不是赌约，而是逼宫。
赢了，一步登天。
输了，万劫不复，连同江寒自己，都将成为王正北手中的一枚棋子，再无半分自主。
“元帅。”
江寒抬眼，直视着那双压迫感十足的眼睛，嘴角却微微翘起。
“一言为定。”
王正北深深看了他最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欣赏，有杀意，更多的却是一种老谋深算的玩味。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狂妄年轻人头破血流的下场。
“对了，忘了告诉你。”
王正正常要转身，却又像忽然想起什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带队跟你比试的，叫李威。是我亲手带出来的，跟着我十年了。我的兵法，他学了九成九。为人嘛，没什么优点，就是听话，还有……**快。”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笑着转身，带着一众亲卫扬长而去。
那笑声在风中传出很远。
直到那一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营寨门口，校场上压抑的气氛才轰然散开。
副将张武第一个冲了上来，此时的他急得满头大汗。
“将军！你……你怎么能答应啊！”
他声音都在发抖，“那可是元帅的亲信李威！我听说过他，那家伙就是个**机器，他手下的兵，全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
另一名队官也凑了过来，脸色同样难看。
“是啊将军，我们破虏营才练了几天？弟兄们身上还都是伤，拿什么跟人家打？这不是明摆着往刀口上撞吗？”
“您太冲动了！得罪了元帅，咱们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忧虑和恐慌如同瘟疫，迅速在几名下级军官中蔓延开来。
他们看着江寒，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畏惧。
在他们看来，江寒刚才的行为，与自掘坟墓无异。
江寒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同样面带不安的士兵。
他们刚刚经历了对射训练，精神和肉体都绷紧到了极限，此刻又听到这个消息，许多人的眼神都开始动摇。
江寒要的就是这种动摇。
不把他们逼到绝境，如何能爆发出真正的力量？
“传我将令，敲响聚将鼓！破虏营全体，校场集合！”
咚！咚！咚！
沉闷而急促的鼓声瞬间传遍了整个破虏营。
还在营房里处理伤口、或者已经累瘫在床铺上的士兵们，听到这鼓声，都像被鞭子抽中一样，一个激灵翻身爬起。
这是紧急集合的信号！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破虏营三千人，除去重伤无法站立的，其余人全部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校场上重新列队。
队伍站得歪歪扭扭，许多人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血污和泥土，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疑和紧张。
他们看着高台上的江寒，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将军，又要搞什么名堂。
江寒的目光如鹰隼，从每一个士兵的脸上扫过。
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疲惫、麻木，以及深藏在麻木之下的……一丝丝不甘。
这就够了。
“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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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
江寒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就在刚才，王元帅来过。”
他顿了顿，给士兵们一个消化的时间。
“他看到了我们的训练，然后给了我们一个评价。”
江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说，我们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说，我练的不是兵，是拿你们的命在开玩笑！”
“他说，我们破虏营，就是整个北凉军的耻辱！”
一句句诛心之言，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士兵们的心口上。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许多人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和愤怒的神色。
他们是边军，是被流放的罪卒，是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垃圾。
但垃圾，也有垃圾的尊严！
江寒要的就是这股愤怒。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如雷。
“所以，我跟元帅打了个赌！”
“明日！就在这里！我们破虏营，要跟元帅最精锐的五十名亲兵，打一场！”
整个校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砸蒙了。
跟元帅的亲兵打？明天？
开什么玩笑！
士兵们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江寒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没有给他们继续恐慌的时间，话锋一转，变得无比激昂！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觉得我疯了，觉得这是在找死！”
“没错！这**就是在找死！”
他咆哮道，“但是！我们有的选吗？”
“继续当人人唾弃的烂泥？继续拿着生锈的刀，穿着破烂的甲，在战场上当炮灰？还是说，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命，去拼一个未来！”
他的目光扫视全场，声音充满了蛊惑。
“赌约很简单！输了，我滚蛋，你们继续回去当你们的烂泥！从此以后，再没人逼你们玩命训练，你们可以继续混吃等死！”
“但是！”
江寒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无尽的锋芒！
“如果我们赢了！”
“从今往后，破虏营的军饷，翻倍！顿顿有肉吃！”
“最好的铠甲，最锋利的战刀，最充足的伤药，全都优先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