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李虎，眼中满是惊骇与不可置信，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利润分七成还不够，还要插手我们醉仙楼的经营？你们……你们这是要挖我们东家的根，夺我们醉仙楼的家业啊！”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对方是冲着醉仙楼的产业来的。
面对钱管事的失态，李虎却稳如泰山。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沾了点桌上洒出的茶水，在紫檀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圈。
“钱管事，稍安勿躁。”
他语气平淡，“这不是夺家业，而是送给醉仙楼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想一想，有了烧刀子，醉仙楼会变成什么样？再想一想，若是这酒，出现在了群芳楼，你们醉仙楼，又会变成什么样？”
赤裸裸的威胁！
钱管事浑身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不是傻子。
李虎的话，让钱管事瞬间冷静了下来。
是啊，若是这等神酿出现在了对家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醉仙楼恐怕不出半年，就要门可罗雀，关门大吉了！
他颓然坐下，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么接受这苛刻到极点的条件，要么眼睁睁看着醉仙楼被这“烧刀子”彻底摧毁。
雅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钱管事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嘶哑着嗓子开口：“壮士……此事，实在太过重大。小人……小人只是个管事，做不了这个主。”
“我知道。”
李虎终于抬眼看他，“所以，我来，只是为了见一个能做主的人。”
钱管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从怀中最贴身处，摸出一张一百两银子份额的银票，双手将银票推到李虎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壮士，这坛样品酒，小人斗胆，以一百两银子买下！这既是小人为方才有眼无珠，向贵主赔罪。也是……也是想为我们东家，留住这桩天大生意的定金！”
一百两银子，买一坛不到三斤的酒！
这价格，传出去足以让整个京城震动！
钱管事这是在用钱，来表达自己的诚意和决心！
“还请壮士回去告知贵主。”他站起身，对着李虎深深一揖，“三日！只需三日！三日之后，还是此地，我们东家，定会亲自在此恭候大驾，与贵主详谈！”
李虎看着桌上的银票，心中对将军的谋划，佩服得五体投地。
将军早就料到了这一步。
他没有立刻去拿银票，而是站起身，掸了掸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三日后，我家主人，会来的。”
说完，他看也不看那千两银票，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一个平淡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酒和钱，你都留下。算是……见面的诚意。”
夜色下，鹰愁涧的巍峨开始展现。
一道身影却仿佛燃烧的火炉，在崎岖山路上疾驰，脚下碎石翻飞，快得几乎要撕裂夜风。
是李虎。
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亢奋！
“噗通！”
李虎几乎是撞开江寒营帐的门帘，单膝跪地。
“将军！成了！全都……全都和您预料的一模一样！”
营帐内，一盏孤灯如豆。
江寒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正不紧不慢地打磨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刀。
刀锋与磨刀石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
“说。”
一个字，清冷，平静。
这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让激动不已的李虎瞬间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敬佩与狂喜压下，一五一十地将醉仙楼雅间内发生的一切，详尽道来。
从钱管事一开始的倨傲轻视，到品酒后的震惊失态，再到最后面对苛刻条件时的恐惧与屈服。
“……那老小子，脸都白了，跟**爹一样！最后还不是乖乖掏出一百两银票，求着咱们给他们东家一个见面的机会？”
李虎越说越是眉飞色舞。
“属下按照您的吩咐，钱和酒都没拿，就告诉他，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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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人的诚意！”
“将军，您真是神了！您怎么就算到他们连还价的胆子都没有？还主动拿钱出来？”
李虎是真的服了。
他原以为将军提出的条件太过霸道，简直是把人往死里逼，很可能会谈崩。
谁能想到，对方不仅全盘接受，还生怕这桩生意飞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这已经不是谈判，这是恩赐！
直到李虎说完，江寒手上的动作才缓缓停下。
他拿起佩刀，对着灯火，仔细端详着那一道雪亮逼人的锋刃。
“一群逐利的商人罢了。”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给他们。现在，我给他们的是一条能吞掉所有同行的血路，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天大的恩情。”
江寒放下佩刀，终于抬眼看向李虎。
“他们不是怕生意飞了。”
“他们是怕，这把‘烧刀子’，会出现在他们的对家，群芳楼的桌上。”
一句话，如惊雷般在李虎脑中炸响！
原来将军的布局，竟还有这一层！
这是阳谋！
醉仙楼要么接下这把刀，去捅死别人。
要么，就等着被别人用这把刀捅死！
根本没得选！
李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愧是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尽在翻手之间。
江寒没有理会李虎的震惊，站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子，望向山外云州城的方向。
夜空下。
远方的城市灯火璀璨。
“区区一个醉仙楼，算不得什么。”
江寒的声音飘散在夜风里，“它只是我用来撬动云州城的第一根杠杆。”
“我要的，是让这烈酒，烧穿云州官场那张密不透风的网！烧断某些人向上爬的阶梯！”
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李虎猛然抬头，心脏狂跳。
他终于意识到，将军的目标，从始至终都不是钱！
“去准备一下。”江寒没有回头，“三日后，你随我入城。”
“是！将军！”
李虎轰然应诺，转身大步离去，脚步沉稳，眼神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