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凶险，才无人能想到。正因为会动摇军心，蛮人才会深信不疑。兵者，以正合，以奇胜。我们想要的，不是一场小胜，而是一举打断蛮族脊梁的旷世大捷！”
“放屁！打断脊梁？别把我们自己的腰给闪了！”张猛怒吼。
“够了！”
王正北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猛地站起，属于北境统帅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帅帐。
张猛等人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此计，我准了。”
王正北从帅案上拿起一枚玄铁打造，刻着猛虎图腾的令牌，走到江寒面前。
“自即刻起，江寒为我军监军！此战一切调度，皆从此令出！违令者，无论官阶，斩！”
帅令！
代表着主帅亲临的最高指令！
三位将军瞳孔猛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正北，又看看那个接过令牌、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的年轻人。
疯了！大帅一定是疯了！
……
撼山营，大乾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营，里面的每一个士兵都能以一当十。
江寒手持帅令，直接走进了撼山营的营地。
他没有召集军官，而是让所有士兵在校场集合，风雪之中，数千名悍卒静静伫立，杀气冲天。
江寒的目光从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扫过。
他不要最魁梧的，也不要杀敌最多的。
他要的是那些眼神里藏着狼性，在队伍里不那么合群，甚至带着几分野性的士兵。
“你，出列。”他指向一个正在啃着干粮的瘦高个。
“还有你，手上茧子最厚那个。”
半个时辰后，五十个人站在了江寒面前。
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是身上那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孤僻和桀骜。
江寒很满意。
他让人抬来几个大箱子。
“这里面，是你们的装备。”
箱子打开，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雪衣，一个个小巧的牛皮酒囊，还有几十个沉甸甸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铁罐。
“白衣，是你们的护身符。酒，不是给你们喝的，是给你们活命的。”
“这罐子里的火油，是让你们攻击用的。”
江寒的声音穿过风雪，“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从现在起，你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幽灵。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穿过风雪，找到蛮子的粮仓，然后，点燃它。”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五十个声音低沉而有力，震动方圆十里的风雪。
……
前锋营的帅帐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开复独自坐在主位上，面前的地图已经被他盯出了一个窟窿。
他刚刚召集了麾下所有校尉，下达了明日总攻的命令。
他看到了部将们眼中燃烧的战意和兴奋，听到了他们请战的激昂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扎在他的心上。
这些人，都是把他当成神一样崇拜的兄弟。
明天，他却要亲手导演一场“溃败”，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第一个“惊慌失措”地逃跑。
他拿起桌上的酒碗，猛地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却烧不散心头的寒意。
他，王开复，大乾的常胜将军，明天就要成为一个“懦夫”，一个“逃兵”。
他将用自己的名誉，用麾下儿郎最真实的恐惧，去为那个叫江寒的小子，铺就一条通往胜利的血路。
“呵……”
王开复发出一声苦涩的自嘲。
他握紧了佩剑的剑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剑身上冰冷的触感，似乎是唯一能让他保持清醒的东西。
这出戏，必须演得天衣无缝。
因为台下最投入的观众，就是他自己手足兄弟。
天光乍亮，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风雪未歇。
帅帐的帘子被猛地掀开，王开复一身玄甲大步走出，目光扫过集结完毕，杀气腾腾的前锋营将士，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擂鼓！”
“出征！”
两个字，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咚！咚咚！咚！
战鼓声如雷，撕裂了黎明的寂静。
“风！大风！”
数万将士振臂高呼，声浪排山倒海，卷起地上的积雪。他们眼中是狂热，是必胜的信念。
他们的将军，王开复，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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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开复翻身上马，抽出佩剑，剑尖直指前方蛮族的营地。
“随我，踏平他们！”
“杀！”
他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了出去。
身后潮水般的兵士紧随其后，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狠狠砸向蛮族的防线。
顷刻间，喊杀声，兵刃交击声，惨嚎声混成一片。
鲜血泼洒在洁白的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的冰晶。
……．
战场边缘，一片被风雪侵蚀的嶙峋怪石之后。
江寒和他的五十个“幽灵”静静趴伏着。
他们身上的白色雪衣与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震天的厮杀声是最好的掩护。
江寒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他没有去看那惨烈的正面战场，对着身旁那个瘦高个做了个手势。
瘦高个，代号“老鼠”，曾是北地最好的猎人。
老鼠闭上眼，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伸出手指，在雪地上画出一条曲折的路线。
江寒点头。
他打出前进的手势。
五十道白色的影子立刻动了起来，他们动作极轻却异常迅速，每个人都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像一条在雪地里蜿蜒前行的白蛇。
他们绕开了正面战场，从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陡峭山坡切入。
风雪瞬间加剧，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队伍最前方，一个身材矮壮的士兵忽然停下，他半跪在地，用**轻轻拨开积雪，露出一根几乎与雪色无异的细线。
是绊马索，上面还挂着几个示警的铜铃。
他熟练地剪断细线，将铜铃摘下，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人代号“耗子”，入伍前是梁上君子，开锁拆机关是他的绝活。
江寒从他身边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队继续前进。
他们就像真正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行在蛮族的警戒区，一路上他们避开了三队巡逻兵，拆除了七个隐秘的陷阱。
这支由“刺头”和“怪胎”组成的队伍，在江寒的指挥下，展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效率。
每个人的天赋都被用在了刀刃上，此时此刻，他们正一步步深入敌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