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秦真都在想怎么和隋愿搭话。可她总觉得时机不好,下不定决心上前。秦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向她表达感谢?会不会太刻意了?
思来想去,还是作罢,再加上阮晓雪和崔梦琳休息的时候都来关心她的情况,秦真就更没工夫去想这件事。
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因为明天一早有汇报表演,所以提前解散放学,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下午的阳光还很足,学校南门的小街被太阳照得十分亮堂,水泥地面被晒得热腾腾的,热气刚好到脚踝的高度。秦真常去的“首尔小铺”饰品店门口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揣着小爪子眯着眼假寐。
秦真去买了两支雪糕,和阮晓雪坐在饰品店门口边吃边撸猫。
阮晓雪看秦真的状态不错,开口说:“感觉你现在好多了,要我说你还是得多吃点,这么瘦巴巴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秦真撕开包装堆在雪糕杆处,免得一会儿化掉的部分滴在手上,点点头:“今天起床太晚了,就没吃早饭。多亏教官给的糖。”秦真咬了一口雪糕,冰得她摇头激灵了一下。
阮晓雪点了点小猫的脑袋,回道:“你说猫咪胖胖的大家都很喜欢,但人一胖就会被嘲笑。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这样苗条的。”
“你这样也很可爱啊,一看就很有精气神儿。”秦真拍拍阮晓雪的肩膀。阮晓雪听后不置可否,耸耸肩站起身去丢垃圾。
秦真也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说再多也没办法和阮晓雪完全感同身受,还不如不提的好。
回到家,秦真刚进门还没换鞋,史佳楠就拿着一套鼓乐队的服装迎上来,高兴地说道:“秦真你看,今年学校给鼓乐队都换了全新的服装,我们不用穿以前的旧衣服了。”
史佳楠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小号,前段时间学校在每个班级挑了一些会乐器的同学组成鼓乐队。被选中的时候史佳楠就已经炫耀过了,现在又因为换了新服装来自己面前宣扬。
秦真很给面子地夸赞了一番就回房间了。门外的史佳楠还在对着穿衣镜比量着服装。
秦真心里有点不平,自己也有擅长的领域,自己写的作文经常得奖,可爸妈要她谦虚,从来不能表现的太过开心,怕被说成骄傲。
听着史佳楠在外面开心和姑姑讲着明天一定要去在看她吹小号,给她拍照片纪念。秦真抓紧了椅子的把手,她嫉妒,嫉妒史佳楠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不管快乐还是难过快都是百分之百的。但自己的开心总是要伴随着自省谦虚,不满意的事也要微笑礼貌地说没关系。
更让她难过的是,次数多了,她竟习惯了这样和人相处。秦真觉得胸口憋闷,打开窗,让风吹进来,轻轻带动悬挂着的木质风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晚上睡觉前,秦真把明天要穿的军训服挂好,碰到还放在裤子口袋里的两支巧克力棒。秦真把它们拿出来,坐在床上看着发呆。
实在是太巧,军训结束前竟然会和隋愿有接触。就算只说了一句话,可秦真觉得很开心,大概率她们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今天的事在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小小的幸福回忆。一个不必和他人分享只有自己能懂得的幸福回忆。
那双眼角微微上扬,瞳色幽深的眼睛也许会被忘记,触动自己的感觉永远不会忘。
秦真把巧克力放到床边的书桌上,关了台灯,上床睡觉。把一整天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关在梦的外面。
第二天,史佳楠起得比秦真早,她要早一点到校提前排练。简单吃了几口馅饼,叮嘱姑姑收拾好就去学校看汇报表演。
秦真一勺勺喝着粥,姑姑收拾了桌子,边洗碗边笑着说:“佳楠一天就这么沉不住气,这么一点小事给她开心得不得了。”
秦真附和着:“是啊,还是姐小号吹得好。”她把碗放到水槽里,在门口穿好鞋也出了门。
出了门秦真发现自己貌似出来早了,只有零星几个学生拎着袋子向学校走。大概是和史佳楠一样带着服装提前去排练的。
秦真去了小区门口的商店,打算买瓶水。结账时看着柜台上摆着的“金帝”巧克力盒子,又去拿了一瓶矿泉水,结了账放进书包。
到了学校,体育场上只有一小队同学在排练。秦真先回了教室,崔梦琳今天也来得早,看见秦真进来,欢快地向她招手:“秦真你来啦!快来,今天有吃早饭吧,一会可别又晕了。”
秦真听崔梦琳开自己玩笑,几步走过去拍了她肩头一下:“净笑话我,要是晕了就让你背我去医务室。再说昨天明明也没晕。”崔梦琳哈哈笑了两声,拉着秦真坐下继续聊天。
过了一会,同学们都到了,班主任组织大家下去列队彩排一遍。下楼时,隔着窗户向下看,体育场内插了一圈旗子,草地上已经站了不少同学,大家都穿着迷彩军训服,聚在一起站好排,就像一排排蚂蚁有序地移动着。
进了体育场,大家先把自己的背包外套放到看台上,然后集合站队,原地等了很久,检阅终于开始。听着音响里的音乐和跑道边打大鼓的同学的鼓点声,检阅终于结束。
接下来就是听校领导和学生代表讲话,所有的讲话结束后,秦真的腿站得已经酸了。好在接下来就是一些文艺表演和体育项目,大家可以回到看台休息观看。
回到看台秦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两个班级合并在一起检阅,休息的位置也是挨着的,秦真刚好坐在两个班级的交界处。
不过班级分配到的位置不够好,头顶并没有遮阳棚,秦真从包里拿出伞,拉着阮晓雪一起在伞下遮阳。广播里不时传来比赛项目的成绩排名还有提醒运动员检录的通知。
这时,秦真感到有人轻轻敲了敲自己的伞面,秦真移开伞,隋愿的脸就这样撞进自己的视线。
秦真瞳孔放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开口问道:“有事吗?”
隋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能麻烦你帮我把号码牌别在我后背衣服上吗?下个项目要去检录了。”说着,把四个别针和一块印着号码的布递过来。
秦真点点头,把伞交给阮晓雪,接过隋愿递过来的东西,隋愿转过身背对秦真坐下来。秦真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别别针的手有一点抖,幸好隋愿背对着她察觉不到。两个人挨得很近,秦真能闻到隋愿身上柠檬味洗衣皂的味道。
“好了。应该不会掉。”秦真收回手告诉隋愿。隋愿反手朝自己后背摸了一把,和秦真正要收回的手碰到了一下。秦真迅速抽回手搭在自己颈后缓解心里的紧张。
隋愿倒是似乎没注意到,站起身准备下看台,回头看着秦真说道:“谢谢了。”说完就快速下了台阶去检录。
看她走远,秦真平复好心情,从阮晓雪手里拿回伞柄。阮晓雪递给秦真说道:“那个同学好像就是昨天你在看台休息给你东西的人吧?”
秦真点头:“嗯,是她。”
阮晓雪拧开水杯杯盖,喝了一口说:“挺帅的呢,你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就昨天才认识的……”秦真回答。
阮晓雪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说着:“是嘛?我看你平时一放学就盯着他看,还以为你们以前就是同学呢?”
秦真一时怔住,她没有想到阮晓雪观察自己这么仔细,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心事在他人眼中竟是这么明显。秦真有些结巴地解释:“是……是吗,哈哈,就是看她打篮球挺好的。”
“你喜欢他啊?”阮晓雪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呢?她是女生,别瞎说。”秦真坐直身体着急地解释。
阮晓雪恍然大悟:“她原来是女生啊,我说呢,怪不得刚才感觉她的声音不太像男生。”
秦真微微叹口气,庆幸没让阮晓雪误会。可很快,心里又一阵不安定。她不知道为什么解释隋愿是女生的时候情绪会那么激动,像是要撇清什么似的。
可当初知道隋愿是女生时自己并不遗憾失落,这是不是说明对隋愿的好感是十分纯粹的。和她是男是女没有关系?秦真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解释了。
这时,广播里播报着:“下面公布女子跳远成绩,第一名,高一九班隋愿。第二名……”秦真听到,笑了起来。然后开始望向主席台方向,寻找隋愿的身影。
没多久,隋愿就拿着卷起来的奖状朝这边走来。上了看台,在秦真身边坐下。一边解着胸前号码牌上的别针一边看向秦真,说道:“还得麻烦你帮我……”她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秦真抿了抿嘴,笑着回答:“没问题。”隋愿解了前面的号码,转过身,方便秦真动作。
“我刚才听到广播你的名字了,第一名呢。”秦真解着别针说。
隋愿摆摆手:“我也就擅长这么一个项目,其他的都一般。对了,你好多了吧,昨天看你挺难受的。”
秦真知道她指的是自己昨天低血糖的事,在隋愿身后点点头,说着:“早就好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谢谢。”秦真把别针和号码牌递给她。
隋愿接过来放到书包里,翻找着什么,说道:“这有什么的,诶?我的水呢……忘拿回来了?”
秦真看她在找水,赶紧拉开自己包的拉链,拿出早上多买的水递给她:“给你,我买多了”
隋愿看着秦真,犹豫了一下像是要拒绝,但又接过:“谢谢了。我的水可能是放到那边忘拿回来了。”说着她指了指跳远的沙地那边。
秦真点点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隋愿大口喝了几口水,问道:“我叫隋愿,你叫什么啊?半天了我还没问。”
秦真看向隋愿:“我叫秦真,真情的真。”
隋愿点点头:“我是愿望的愿,我家里人希望我做事都能遂愿,就取的这个名字。”
“这寓意很好啊,我没问过我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可能随便取的吧”秦真自嘲地笑笑。
“可是很好听,真真,叠字念的时候第二个字不好读轻声,有种……郑重的感觉。”
秦真愣住,第一次有人这样叫自己的名字,还说了这么一番认真思考后的话。她感觉周身一凉,所有的热度都转移到头上。脑中像是闪过一道白光,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自己没有办法思考。
很久秦真才开口:“我喜欢你这么说。”
(隋愿视角)
放学后,我没去打篮球。明天汇报表演后,有几项体育比赛,我报名了跳远,和几个明天也有项目的同学去练习练习。
我不着急回宿舍,打电话告诉阿姨不用留饭,和大家边练边玩了很久。天色将晚,我把书包扔到一边的肩膀上,拍拍裤脚上的沙子回家。
路上,想到她,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们看似几乎没有交集,说的话都超不过三句,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我就是上了心,时不时会想起她,眼神交汇时她的慌乱,和同学聊天时浅浅的笑意,还有一个人坐在看台时散发的孤独感。都吸引着我。
她胆子好小,还要我主动和她开口。这可是打破我交朋友的常规了。
回到宿舍,我进了房间,烧热水泡了一碗面。不再想今天的事。
第二天的汇报表演没什么意思,几个方队检阅完又是一个接一个的领导讲话。冗长乏味得很。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放了礼花,可以开始运动项目的比赛了。我找到看台上班级的位置,看见不远处的她和同学已经坐好了。
我赶紧起身,挪到她附近坐下。可惜她撑起伞遮阳,完全挡住了看向这边的视线。
我在她身边坐着,听她和伞下的另一个同学聊天。快到我的项目了,我想了想,从包里拿出发给运动员的号码牌和别针。轻轻敲着她的伞面。
再次看到我,她依然惊讶局促。我心里很想笑,但还是努力忍住,我麻烦她帮我别好后背的号码牌,背对着她,我能感受到她的指尖微凉颤抖。别好后,我去准备检录。
也许是心情好,我状态不错,还得了个第一回来。
我故意再麻烦她帮我解下别针,就是想再和她说说话。她声音糯糯的,像触到毛绒绒的小鸡崽一样软。我喜欢听她说话。
这回她放开很多,还主动找话题聊。看她不再紧张,我也放松了些。这回总要问问她的名字吧。
我有些口渴,却发现可能落在沙地那边了。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是我平时常喝的牌子。我为她的举动失神了那么几秒钟。她平时观察得很仔细,还都默默记下了。除了妈妈,很少有人记得我的习惯喜好。
我接过水,装作无事地喝了几口。拧上盖子就开口问她的名字。
秦真,情真。她大概就和这个名字一样,是个真实真诚的人吧。
知道她的名字时,我心里想要亲切地叫她真真,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看着秦真脸上的动容,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我要走近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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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判不明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