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临洋城机场，本次任务中发生的意外造成了严重后果，ES1和ES10的两位队长必须前往白塔的任务部进行详情陈述。
看着在最前面拖动地图，条理清晰地做汇报的观栩，王昶不禁感慨这的确是门技术。
比如把空腔的塌陷归因于那两只变异体，完全抹去了某条小竹叶青的痕迹。
那面不改色的模样，连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最后，观栩道：“建议加派普通队伍驻守7区01号哨塔，清理现场，尽快疏通通道，至少在矿藏上，01号矿区并没有完全失去价值，有望恢复部分。
那两只变异体的来历也有待查明，暂时未能从变异体库中对比出具体种类。”
任务部部长很想长叹一口气，但碍于众人都看着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悲观，只能道：“好，你们辛苦了，等会儿研发部会派代表过来，麻烦你们再留一下，可能还会问些详细情况，哦，报告也写一下。”
以往面对类似的事情，王昶得在会议室里抓耳挠腮半天，挤出一篇万把字的报告，这次还有人跟自己一起，就省力很多。
比如，只要时不时往对方的屏幕瞄上一眼，再瞄一眼。
观栩没有看他，敲键盘的频率始终很高。
“写完发你。”
王昶：“……感谢！”
————
奚见清前往生化部，把安抚剂还回去，顺便描述了这次使用后的情况。
免不了又被谭则抽了一管血，做了大量测试。
对比完两次的数据，他叹了口气：“用过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还能二次暴走，S37对你失效，指日可待。
或许，你愿意接受现在的S38的临床试验吗，只用1/10的剂量，大体安全，就是不知道在你身上是什么副作用。”
她想了许久，问：“S38和37、30，有关吗？”
谭则摇头：“不会，它是S12和S29的升级版，S37和S30是在S21号的基础上得来的，虽然都是安抚剂，但作用原理属于两个不同分支。”
奚见清点了点头，她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听起来不会是她最抵触的那种副作用，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提前联系了王昶来接自己。
S38是浅紫色的液体，注射完后她待在观察室内，身上连着可以持续记录体征的仪器，自己也在慢慢体会身体变化。
轻微耳鸣，可以忍受。
似乎有点渴水，但她现在不能喝，好吧，也勉强可以忍受。
有些头晕，嗯……好困……
奚见清扑通一声倒在了椅子中。
谭则：“……”
怎会如此，这不是安眠剂啊喂！
虽然知道安抚剂的副作用会因人而异，但没想到奚见清一直从自己上班的时间睡到了下班，他不禁对S38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战斗中睡死过去可就真死过去了。
而说好会来接她的人还没来，谭则在叫醒她和等她自然醒之间反复横跳。
放平常自然无所谓，只是今天有约。
身姿高挑的女人出现在科室门口，敲了敲门：“还不下班？谭组长是有什么加班的KPI要冲吗。”
“我也想走哇，可是还有受试者没走，得再等等，”谭则看着霍从音，“要不你和观栩先回去，这次总能让我喝上猪肚鸡汤了吧！”
“他刚结束的任务似乎出了点问题，没心思给你炖汤，我们决定出去吃蟹宴。”
谭则：“也行吧，任务怎么了？”
“最大的虹石矿富集区没了。”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他痛心疾首：“早知道就用闲钱投资淬金武器了，我已经能想象它未来的价格涨幅会有多离谱了！但矿区是怎么没的？炸了？”
霍从音深吸一口气：“两只S级变异体相斗，导致山顶的湖水倒灌，甬道塌陷了将近一半，二次勘探的时候，观栩他们发现不少节点都变得很疏松，不排除变异体提前破坏的可能。”
那么整件事的逻辑链就变成了，外来的变异体为某些目的来到山中，在第一次照面之前就做好了塌山的准备，吃了败仗以后毫不手软地付诸行动，把对手一锅端了。
至于相斗的目的，有待进一步调查。
它们的智商越来越高，这次的手法已经很贴近人为。
听到这里，谭则快步走上前抱住了她：“从音……”
以后变异区的任务会越来越危险吧。
“你敢穿着白大褂碰我。”她扬起眉梢。
“……你是浪漫过敏吗！”他边脱外套边咆哮，“氛围这么好我抱一下怎么了！每天都有洗衣服，今天也没碰有毒试剂！”
然后再次一把抱住她。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黏黏的，霍从音难免会想。
“抱我啊……”他闷声催促着。
“……”
但还不待她伸出手去。
“咳咳，那个……”门口突然响起个声音，王昶不失尴尬，但又不得不开口，“我来接人……没打扰你们吧？”
救命——！
一进门就看见研究员急吼吼地又脱又抱，真怕他再晚来几分钟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办公室普雷对吧我懂！
霍从音望了望天花板，她已经从声音听出来背后的人是谁，但并不想回头直面这个大乌龙。
谭则尴尬地笑了两声，率先在前面带路：“她人在观察室，跟我来吧。”
奚见清还是困得厉害，王昶戳戳她的脸，你也就睡着了才这么乖。
这一觉睡得比任何时候都惬意，她不愿意起，被闹醒了还在哼哼唧唧想倒回去接着会周公，他几乎是扛着她出门的。
什么安抚剂这么管用，下次失眠了来这里打一针。
王昶驱车带奚见清回家，从来只听说副驾驶陪主驾驶说话的，没听说过反着来的。
“小蛇别睡，等到你家了再说，回头进不去门，我就把你丢门口！”
奚见清头一点一点，眼睛却没有睁开，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又要睡过去了。
车子驶出白塔，还好已经避开了最拥挤的晚高峰，否则不知道回家得几点。
可忽然间，奚见清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看向右前方。
接着像是预判一样，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团的焰火从远处冲天而起，连地面都震了一下，危情警报也同时响彻片区。
“我去！”王昶猛踩刹车，在路边停靠，“怎么了这是！”
随之而来的任务信息解答了他的疑问：
变异体饲养区发生剧烈爆炸，大量变异体逃逸，请片区范围内的哨向迅速响应，在保证周围民众安全的前提下进行活体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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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片区范围内的哨向迅速响应，在……
王昶立刻下车：“小蛇！我先过去，你留在车里等我回来，自己注意安全！别睡啊千万别睡，万一变异体逃到你这边注意保护好自己！”
这一瞬的惊醒并没有驱散奚见清的困意，她很快又半合上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远去。
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她似乎已经能听见变异体的咆哮声和人们的求救呼喊声，小范围爆炸仍在持续，火焰呼啸。
不行，不能这样，醒过来……
她挣扎着打开副驾驶储物盒开始翻找，终于摸到了一把匕首。
正在路上的观栩听见爆炸的动静后一脚刹车，随后霍从音就默契地从另一辆车上下来。
她对谭则道：“你先回去，变异体很有可能过来！”
虽然很忧心，但他也知道自己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给他们增加工作量：“好，注意安全。”
霍从音坐上观栩的车，二人对视一眼，目的明确。
赶往饲养区的途中，他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从车上下来，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观栩立刻在她面前停下：“奚见清！”
她倚着车门，恍惚间听到了谁的声音，接着便有人上前扶住了自己，看清是谁，她立刻说：“去，饲养区……”
他抓起她的左手，上面有一道伤口，血已经流了出来，而凶器就握在她的另一只手上。
“你怎么样？”他撑住她，掌心贴上她的额心，不是发烧，“我先送你……”
“不是……S38，好困……”她用力摇头，想到什么，“你，控制我，我可以，救人……”
观栩看看她，又望向前方浓烟滚滚的地方，拧起眉心：“你确定身体能承受得住？”
“可以……”她几乎要倒在他身上，“我，困……”
观栩立刻做决定：“控制你的时候，我会全程待在你的精神图景里，奚见清，说‘好’。”
“好……”
说完，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交给他吧。
观栩带她上车，把医疗箱递给霍从音，让她为她包扎伤口。
逃出生天的变异体正在大肆破坏，进食，把饲养区周围弄得混乱不堪。
三人下车，霍从音按住耳机率先向前走去：“罗渊，我已经到了，A3口离你来的方向最近，我过去！”
奚见清闭着眼，拎着观栩的淬金短刀向变异体冲去。
尽管知道她听不见，他还是说。
“注意安全。”
要让变异体们丧失行动力而不丧命，后期还易于恢复，最麻烦但最有效的方式是断其四肢筋脉。
刚从任务区回来，奚见清的束身作战服还没有换下，衣服下的身体透着蓬勃的生命力，观栩所有的战斗思路都能在她身上得到完美展现，短刀在空中划出残影，杀意凛冽。
她的身形不断跳跃，从一只变异体杀向下一只，形同闪现，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坚韧，矫捷，精准，利落，只一眼就能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
很美。
坚持要来的她很美。
全力战斗的她很美。
在他手中的她很美。
为确保奚见清中途醒来不会出于本能和自己争夺控制权，要在精神图景中寻找她的脆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