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五十分，林小满裹着毛毯蜷缩在观测塔顶的角落里，一边打哈欠一边用魔法加热手里的牛奶。
"迟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小满吓得差点把牛奶打翻："我明明提前了十分钟！"她气呼呼地转身，却见陆炎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那里，黑色作战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晨光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哨兵守则第一条，"陆炎面无表情，"提前至少二十分钟到达训练场。"
"那是你们世界的规矩！"林小满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随手把杯子变成一只小鸟放走，"在我们这儿，提前十分钟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陆炎没理会她的狡辩，直接扔过来一根木棍："基础格斗，开始。"
林小满手忙脚乱地接住木棍："等等！至少让我热个身……啊！"
她话没说完，陆炎已经攻了过来。木棍带着破空声直取她面门，林小满仓促间举起棍子格挡，震得虎口发麻。
"太慢了。"陆炎冷冷评价，紧接着一个横扫。
林小满狼狈地跳开，粉色睡袍的下摆还是被扫到，顿时裂开一道口子："喂！这是我最喜欢的睡袍！"
"战场上没人关心你的睡衣。"陆炎攻势不减，"专注！"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林小满人生中最悲惨的经历。无论她用什么魔法防御，陆炎总能找到破绽。她变出护盾，他就绕到侧面；她召唤藤蔓缠绕，他就用蛮力直接挣断；她试图飞起来躲避，结果被他用木棍打中脚踝摔了个狗啃泥。
"够了！"林小满趴在地上气喘吁吁，"你这是虐待！"
陆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起来，虚噬者可不会等你休息。"
林小满正要反驳，突然眼珠一转，假装痛苦地捂住脚踝："好痛...好像扭伤了……"
陆炎皱眉蹲下，伸手去检查她的脚踝。就在这一瞬间，林小满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一道粉色光芒从她掌心迸发！
"束缚咒！"她得意地大喊。
然而预想中的魔法束缚并没有出现。相反，陆炎的手臂突然绷紧，灰色眼眸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他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低吼，猛地将林小满掀翻在地，一只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咙。
"陆...陆炎？"林小满惊恐地发现他的瞳孔完全扩散，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肌肉绷紧得像要爆裂开来。
观测塔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林小满余光瞥见远处的天空——又一道漆黑的裂缝正在形成，比昨天的还要大。无数黑色影子正从里面蜂拥而出。
"虚噬者...又来了……"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陆炎似乎完全听不见，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林小满眼前开始发黑，情急之下，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陆炎的脸颊。
"没...没事的……"她用尽最后的魔力，让掌心泛起温暖的粉色光芒，"冷静...下来……"
奇迹般地，陆炎的手松动了。他剧烈喘息着，瞳孔慢慢恢复正常焦距。当他看清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林小满时，立刻像被烫到一样弹开。
"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抱歉……"
林小满咳嗽着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塔下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两人同时冲到栏杆边——街道上已经乱成一团，数十只虚噬者正在追逐四散奔逃的市民。
"该死！"陆炎检查了下武器，"你留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林小满已经召唤出法杖，"那可是我的城市！"
两人一前一后冲下高塔。街道上的场景比想象中更糟——虚噬者数量是昨天的三倍不止，而且体型更大。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学会了协作，几只一组地围攻落单的人类。
"分头行动！"陆炎简短命令，"我负责东区，你去西区疏散平民！"
林小满点头，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住陆炎的手臂："等等！你的精神状况……"
"我没事。"陆炎生硬地甩开她的手，"专注你的任务。"
林小满咬了咬唇，转身朝西区跑去。一路上，她用魔法制造幻象引开怪物，同时指引惊慌的市民躲进地下避难所。正当她帮助一位老奶奶进入安全区域时，一声刺耳的孩童哭喊从街角传来。
"救命！妈妈！妈妈！"
林小满胸口一跳。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马路中央，全身只穿着一条小内裤，显然是刚从浴室逃出来的。而在他身后，两只虚噬者正快速逼近！
"坚持住！"林小满全力冲刺，但距离太远了，眼看怪物就要碰到孩子——
砰——！！！
一道蓝色光束精准命中其中一只虚噬者。陆炎从屋顶一跃而下，长枪连续射击，将两只怪物逼退。他一把抱起小男孩，正要撤离，第三只虚噬者突然从侧面扑来！
"小心！"林小满尖叫。
陆炎勉强转身，用身体护住孩子，虚噬者的利爪狠狠划过他的后背。鲜血顿时浸透了黑色制服，但陆炎只是闷哼一声，稳稳地将孩子交给赶来的林小满。
"带他走。"陆炎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林小满注意到他的瞳孔又开始扩散。
林小满皱眉："你的状态……"
"走！"陆炎突然暴喝一声，转身冲向怪物群。他的动作变得异常狂暴，完全放弃了防御，长枪在他手中挥舞得像死神的镰刀，每一击都有一只虚噬者倒下。
林小满赶紧把孩子交给赶来的救援人员，再回头时，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瞬间凝固——
陆炎已经完全失控了。他站在虚噬者的尸体堆中，双眼血红，手中的武器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包括赶来支援的魔法师们。
"站住！危险！"几个高阶法师试图用束缚咒困住他，但魔法一接触到他就像泡沫般破碎。
"他在暴走！"云天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满，快退后！"
林小满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朝陆炎走去。
"你疯了？"云天河一把拉住她，"他现在敌我不分！"
"不，他分得清。"林小满甩开学长的手，"他只是……需要帮助。"
她缓步接近那个狂暴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陆炎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存在，猛地转身，长枪直指她的咽喉。
"陆炎，"林小满轻声呼唤，没有使用任何魔法，"是我。"
陆炎的手臂颤抖着，枪尖离她的喉咙只有一寸。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痛苦与挣扎。
"没关系的，"林小满慢慢抬起手，"让我帮你。"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陆炎脸颊的那一刻，他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长枪猛地向前一送！
擦着林小满的耳际，刺穿了她身后一只准备偷袭的虚噬者。
林小满没有退缩，她趁机上前一步，双手捧住陆炎的脸："看着我，你看着我。"
她的掌心再次泛起粉色光芒，这次比之前更加强烈。光芒如同有生命般流入陆炎的身体，他剧烈颤抖起来，长枪"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呼吸，跟着我呼吸。"林小满引导他做深呼吸，额头抵住他的，"慢慢来……"
奇迹般地，陆炎的瞳孔开始恢复正常，呼吸也逐渐平稳。当最后一丝狂暴褪去时，他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向前倒去。林小满赶紧接住他，结果被沉重的身躯直接压倒在地。
"喂...你好重……！"她小声抱怨，却没有推开他。
陆炎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林小满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从狂乱慢慢变得平稳，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为什么..."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你能……"
"我也不知道。"林小满老实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他汗湿的短发，"就是...感觉应该这么做。"
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林小满抬头，看见云天河和几位长老正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她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我们只是在……"她手忙脚乱地想解释。
"精神疏导。"陆炎突然撑起身子，虽然脸色苍白但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峻，"她的能力可以稳定哨兵的精神状态。"
首席长老若有所思地捋着胡子："有趣。两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竟然能互补……"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云天河冷声打断，指了指天空，"裂缝还在扩大。"
陆炎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林小满赶紧扶住他："别逞强了！你都……"
"我没事。"陆炎推开她的手，弯腰捡起长枪，"有更重要的……"
话没说完，他的膝盖一软，再次倒了下去。这次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陆炎！"林小满惊慌地检查他的脉搏。
"带他去治疗室。"首席长老命令道，"我们需要他活着，至少在他教会我们如何对抗那些怪物之前。"
林小满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在云天河的帮助下，她将昏迷的陆炎抬上担架。当她的手无意中碰到陆炎的手指时，那修长的手指突然微微弯曲，轻轻勾住了她的指尖。
林小满心头一跳，低头看去，陆炎依然昏迷不醒，眉头紧锁，仿佛正陷入某个痛苦的梦境。她犹豫了一下，悄悄回握住了那只手。
握住的一瞬，眉头便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