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嫁给他。”
“但我应该是要嫁给他的。”
“我需要嫁给他,瓦尔图吉也需要我嫁给他。”
记忆里温柔的女声,此时却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忧伤。
画面一转,视野里出现层层叠叠的床幔。枯瘦的手微微抬起,床上的人眼眸意外的明亮。
“好好活着,我唯一的朋友。”
墨蓝色的天空中飘着几丝淡淡的云,塞克拉拢起身上的披肩,望着远处盛放一片的玫瑰花田。
夜里的风很凉,但比不上让她难以安眠的梦。塞克拉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想起凯瑟琳去世的那个夜晚,没想到却因为一句相似的话就牵起了旧日的伤痛。
不能再等了,也不想再等了
“先等等,他还没醒。”
祁连一想到昨天的情景,只觉得这次遇见了一个奇葩。
标记后见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祁连以为沈其安怕不是晕过去了,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将人翻过来,仔细靠近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睡着了。
怀里人睡着时倒是很安定,嘴唇微微翕动着,睫毛翘起一个弧度,落下淡淡的阴影。
祁连无奈的叹口气,人已经梦周公了,自已还能怎么办呢。
想起眼前这个人还有一个八小时的指标,祁连就干脆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夜晚的月光被云彩遮挡着,只露出丝丝光亮。
祁连不习惯这种和陌生人分享私密空间的感觉,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生不起丝毫睡意。
于是,他成功的失眠了。
晨光洒满一地时,祁连已经收拾完毕,而沈其安依旧睡得正香。
城堡里的佣人准备进来打扫,祁连叫他们退下。
阳光映在眼皮上,真是扰人清梦。沈其安朦朦胧胧的想到。
不对,怎么会有阳光?
我家明明是遮光帘。
沈其安胳膊一翻坐起身来,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祁连,才发觉自己是在虚拟游戏里。
他抓了抓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虽然这一觉睡得是真香,但一想到是在祁连面前就有些尴尬。
啊!头发
沈其安从床上咻地窜进盥洗室。
祁连在沈其安刚醒时便注意到了,目睹这场无声的默剧作为一天的开场,也算是有趣。
祁连背过身看着窗外,脸上挂着点和畅地笑。
沈其安在盥洗室看着镜子里自己犹如起义般肆意飞舞的头发,感到一阵阵绝望。
低头沉思两秒钟,他觉得自己又可以了。没关系,反正他也不认识我。
但当他打理好自己,在楼下遇见正慢条斯理地吃早饭地祁连时,还有有些僵硬。
“早上好啊。”沈其安试图挽回一下形象。
祁连瞥了一眼,面前的人嘴边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头发温顺的下垂不再张牙舞爪的支棱着。他突然难以遏制的起了些本不该有的心思和想法,比如:
“早上好,发型不错。”
祁连面色不变,好像只是与不相熟的人说了句平淡的问好。
沈其安绷住脸上的笑容,心里却蹦出一个止不住跳脚的小人。
这个人含沙射影!
他竟然嘲讽我!
“是吗,我也觉得。”沈其安微微一笑。
“早上睡懵了,有些失礼请见谅。”
沈其安从容的坐下,为表歉意为祁连添了杯牛奶。
祁连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好没意思,他没接沈其安为他添的牛奶,只是淡淡的回应:
“我不喝牛奶。”
沈其安虽然心里觉得这人忒不识好歹,竟然连句谢谢也不说。但作为混了多年、常常需要和各类人打交道的社交老油子,他无论心里有多少想法翻江倒海,也从不会带到脸上。
所以听到也只是状作遗憾“可惜了,其实牛奶还是比较有营养的。”
“是因为过敏吗,有去医院检查过吗?”
祁连总是能神奇的感受到别人细微的情绪。
“不过敏,只是不喜欢而已。”
原本毫无交集的人被强行凑在这里,简单的攀谈后回归了常态化的沉默。
“对于王太子和二王子你有什么信息吗?”沈其安放下手中的刀叉。
祁连惊讶于对方的吃饭速度:“对于两个王子我了解的情况都差不多。”
王太子莱诺的生母前王后来自奥尔顿王国,这个新生的沿海国家如今发展势头不错,但跟莱诺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二王子阿尔贝的母族泰兰斯家族不仅世袭公爵,而且这一代的勒内·泰兰斯作为外务大臣掌握实权。
王子间的竞争生来注定。虽然莱诺没有一个势力深厚的母族,但近年来他常外出作战,赢下许多战功。
想要理清人物关系,从王位继承这条线作为突破点倒也是一种方法。
那作为王后又无子嗣的塞克拉对于这两个王子又是什么态度呢。
沈其安捏着左手中指的第二个指节,思索这几个人物之间的关系。
还有“自己”的姐姐凯瑟琳,她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里又经历了什么?
“再等等看吧,后天宴会后不久就是瓦伦丁的五十寿辰。”
“五十?”沈其安讶异道。
塞克拉看着也不过二十多,瓦伦丁竟然已经五十了。
大抵在权力的游戏中,没有人能幸免遇难。
光洁的草坪铺着弗兰德斯地毯,橡木长桌表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普罗万玫瑰围绕在宴会周边,散发出郁郁的香气。偶尔几多被剪下来装进花瓶,聊以装饰。
瓦伦丁就坐在高台上的雕花木椅上,丝绸华盖悬挂在一旁,昭示着无上权威。
不过沈其安无暇顾及高台上的华贵,他满心满眼都是橡木长桌上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的食物。
桌上的烤孔雀让他大开眼界。孔雀身上涂满了金箔,尾羽和颈部的羽毛被重新插了回去,用铁丝固定住,银盘周围摆满了鲜花。
蜜饯和杏仁膏被雕刻成华丽精美的城堡。
镀金银盘和高脚杯镶嵌着花花绿绿的宝石。
祁连拽拽沈其安,两个人走上前觐见瓦伦丁。
沈其安单膝跪在地上。现实里做牛做马,来了虚拟世界依然要跪下行礼,而祁连就只需要鞠躬致意。
沈其安觉得自己在心里叹的气足以吹起一个随风摇曳迎宾气球,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侍女为祁连端上一杯酒。
“庆祝我们的胜利,共赏荣耀滋养之花!”瓦伦丁站起身高举酒杯。
霎时间在场所有人齐齐举杯祝贺。
唯有沈其安还跪着没有起来。
要是还看不明白就真是蠢了。
没想到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宴会,这竟然是一个庆功宴。
尽管沈其安尽力过见过大风大浪,但还从未经历过这么**裸的羞辱。他知道现在必然有人在看他,这种被人俯视着、当作笑话的感觉太讨厌了。
沈其安不会继续忍着,这原本就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一双手从他因为愤怒而紧紧贴着躯体的胳膊下强硬的插了进来。祁连握着沈其安的胳膊,微微屈膝将他扶起来。
沈其安一时有些失神,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违背他的上峰。
“他其实没必要这样做的,这本来也跟他没关系。”沈其安心道。
沈其安顺着那股坚定的力量站起来,收回心绪。
在祁连打算开口前,他抬手拿过祁连手中的还没喝的酒杯,站上前。
“祝贺路克斯王国的胜利,愿此胜利像普罗万玫瑰一样盛放。”沈其安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玫瑰的欣赏期仅有两到三周,他们引以为傲的胜利也终将转瞬即逝。
瓦伦丁沉下脸却并未动怒,他摇了摇杯中的酒。
“胜利的果实已是掌中之物,而你只能是跪伏的囚徒。”
瓦伦丁举起酒杯,与宾客们同饮。
总管抬起手,远处的乐手在竖琴上缓缓划过,清冷的音符在空气中流动,留下短促的余韵。
人群随着乐声涌动起来,无人在注意刚刚发生的插曲。
王后始终坐在国王的下方不能离席,但沈其安能感觉到塞克拉的视线一直断断续续的跟随着自己。
她没有提前告诉自己是这场宴会竟然是个庆功宴。
按下心头的疑惑,沈其安转头向花园深处,人少的地方走去。
没想到祁连竟也跟着他走来,大抵是也不想待在那个觥筹交错的地方吧。
目之所及的东西很好,它们很华贵、很美丽,但它们就像镜中花、水中月。
沈其安总是会无法控制地讨厌一些美丽而又虚幻地东西。
香气环绕在四周却抚不平心里的烦躁,手指无意识的搓了搓。
沈其安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需要一根香烟,虽然他一定不会吸烟。
流感高发期门诊处的病人人满为患,夜晚各种让人措不及防的突发情况,压得沈其安喘不过气,这些他都熬过来了。
可压死骆驼只需要一根稻草,沈其安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快被压死的骆驼。
但不幸的是,最后一根不是稻草,是泰山。
又想到那些事了,沈其安有些自嘲的想到。
情绪像是脆弱的花瓶,零点一度的倾斜也会如遇九十度的悬崖,霎时间坠进谷底,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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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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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