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盘着厚重的乌云，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
忽然，轰隆一道惊雷炸响！
季木思站在路口等红灯，感觉脑子嗡嗡的，还在回响着雷声余韵。
过了人行道就是市医院，周围人车来往，拥挤热闹，季木思随着人流走进医院大门，不知为何有些蔫头蔫脑的。
话说，他来医院干嘛？
哦，好像接到了电话，说谁入院了。
谁来着？
貌似是他男朋友。
啊？他有男朋友？
哦，好像是有一个来着，刚交往了没多久……
季木思觉得自己的状态怪怪的，但没来得及细想，脚步已经在病房门口停下，他看了眼病房号，确认后直接进去。
一进去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医生，发哥的手没事吧？看着那么严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放心，这种骨折好好养着能完全恢复的，这是康复锻炼的说明，四周后记得来复查。”
季木思看到那个医生的背影，很高，跟衣架子似的，白大褂都被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不用看正面就知道是个帅哥。
但季木思没空去研究医生的身材，他盯着这个人头顶上一块半透明的、长方形的怪玩意儿，微微张大了嘴。
什么东西？
上面好像有字在流动？
“哎，木思你来啦！快过来！”刚才问话的人发现了季木思，激动地朝他招手。
艾文可，大学隔壁宿舍的同学，他和王德发共同的朋友。
季木思看见人后自动对上号。
越过艾文可，季木思看到他的男朋友王德发坐在病床上，只一眼后，他又扭过去继续盯着医生——的头顶。
【打卡。】
【打卡。】
【打卡。】
【剧情到哪儿了？刚开始？唷，这是七宝的竹马吧？果然是个大帅哥呢。】
【是我最爱的制服帅哥没错了！周哥哥请帮我检查一下身体~~】
【周竹马：没救了，拖出去。】
乱七八糟的文字一条条出现，又一条条消失，神似季木思所熟知的弹幕。
“噗！木思，你看人家医生都看呆了！”艾文可捂着嘴偷笑，“人家是长得很帅，不过你男朋友还在这儿呢。”
季木思充耳不闻，他看了眼工牌，说：“周医生，你的头上……”
“嗯？什么？”周暮架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稳重。
艾文可见季木思没理自己，扭头对着王德发笑嘻嘻的：“我就说医生很帅吧，连木思都被吸引了，才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人家姓什么。”
王德发不悦地皱起眉：“季木思，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看医生的？”
“别吵。”季木思下意识回了一嘴。
大概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嚣张，男朋友还在这儿呢，他就敢直勾勾地盯着别的男人看，王德发太过不可思议，一时愣住。
周暮无意卷进情侣之间，礼貌地对季木思点点头，又对王德发说：“你的检查都做好了，可以去缴费了。”
季木思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奇异的光屏跟着周暮医生的离去而消失，心里还处于震撼中。
“不会吧，木思，你还真看上人家了？”艾文可调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王德发终于爆发了，用完好的左手捶床：“季木思！你当我是死的啊？我才是你男朋友！”
季木思回过神。
他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艾文可人长得瘦瘦白白的，五官勉强算清秀，个子不高，大学时他们之间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不过点头之交。他们熟悉起来也就这几个月的时间，因为他给季木思介绍了个男朋友。
也就是王德发，他长得倒挺周正，只是现在脸部擦伤，右手打着石膏，刚从车祸现场过来的，样子有点惨，谈不上好不好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季木思有点失望。
也没那么帅啊，他怎么会同意交往的？
“在想什么？回话！”王德发相当霸道地吼了一句。
季木思下意识不满：“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
王德发吃惊地瞪大了眼。
艾文可做作地捂住嘴：“木思，你怎么了？今天有点暴躁哦。”
季木思：“？”
他就说了一句话而已，怎么就暴躁了？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发哥出了车祸，你太担心了才这样？”艾文可说。
王德发哼一声：“他刚才还在看别人。”
艾文可好人打圆场似的：“帅哥美女谁见了不都会多看两眼，这也没什么，对了木思，发哥的医药费还没交呢……”
王德发那张脸立马不板着了，变得很哀怨的样子：“我跟别人借了车，都是为了去接你下班，宝宝，我的手还好痛，你先去帮我交一下，好不好？”
“？”季木思的脑子延迟了好几秒，不是，这个男朋友怎么回事，变脸大师？
差点被那声宝宝喊出鸡皮疙瘩，季木思拿了单子就往外走，正好，他想再去看看那个周医生。
到楼下缴了费，季木思问到了周暮的办公室，在门外探头探脑。
那块奇怪的光屏还顶在周暮头上，搞得这个人像什么游戏里的NPC，他走哪儿都固定着，而且只有在正面的时候才能完整看到文字。
“呃，这位家属？”
后面走来一个护士，疑惑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季木思连忙举手：“我来找周医生。”
里面的周暮已经注意到他了，抬头友善地问：“是你啊，怎么了？”
季木思走进去，晃了晃手上的收据：“我交好费了，医生。”
周暮：“……”
护士：“……”
护士一言难尽地说：“交好就……交好了呀，你不用特意来说的。”
季木思装弱智：“哦哦，这样啊。”
说完又瞥了眼周暮的头顶，弹幕稀稀拉拉地飘过去，不是很多。
【哇噻，这人谁啊？好靓哦！】
【漂亮小哥哥，mua~一口先。】
【我去查查……】
【雾草！这人是季木思！】
【啊？谁？】
【一个不是很重要的配角，还是坏坏的那种。】
季木思瞳孔猛地一缩，雾草，这些奇怪的文字认识他！！
“你、你们看不到吗？”季木思忍不住问。
周暮和护士面面相觑，感觉这个家属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周暮诚恳地邀请季木思做个头部检查，季木思一脸恍惚地拒绝了，他从三楼往下看，医院里的人比菜市场还多，但头上有光屏的只有周暮一个人。
怎么回事啊，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癫了吧？
那就是他癫了。
他居然怀疑自己是个虚拟人物了。
季木思一脸凝重地回到病房，刚走进去，就看见艾文可有些慌张地直起身子，王德发茫然扭过头来，看到他后下意识擦了下嘴。
艾文可：“木思，你回来了啊……”
季木思“嗯”一声，拿出单子，对王德发说：“总共3045元，你转我3000就好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德发难以置信：“宝宝你在说什么？你跟我要钱？”
季木思欲呕不呕：“别那样叫我。我没跟你要钱，这本来就是你该付的啊。”
“你——”王德发看起来像要发脾气，被子下的手被捏了捏，他生生忍住，“你也知道我刚没了工作，现在手头有点紧，先欠着行吗？以后我再还给你。”
都这么说了，季木思还能怎么着。
这时艾文可开口了，像在打抱不平：“木思，发哥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跟他讲这个啊。”
季木思：“啊？不能吗？可我觉得该讲的还是要讲清楚吧。”
王德发冷着脸不说话。
艾文可仍然坐在床边，比他还像是王德发的男朋友，笑着道：“是这样没错啦，不过这种时候说，就感觉有一点无情诶，我是说一点点哈。”
哈你个头。
季木思想了想，说：“你有情，刚才你不去交？”
他的语气倒没有多尖锐，但确实不算好听。
艾文可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王德发不赞同道：“你今天怎么咄咄逼人的，不就是先垫点钱么，我都说会还给你了！”
他以前脾气很好吗？
季木思忽然陷入沉思，总感觉今天脑子怪怪的，说不清……
交完费，取了药，护士来催他们，床位紧张，等下别人还要用。王德发不情不愿地起来，刚落地，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没接，等走到门口，外头来了几个人，把他堵住了。
季木思看到一同出现的周暮，立马挤了过去。
人是来找王德发的，没一会儿就吵吵嚷嚷起来了，季木思听着，算是搞明白了怎么回事。
王德发骑了辆摩托，路上没刹住和人小车相撞，交警认定三七责，他七人家三。本来也不是什么大车祸，王德发还摔得更惨，但倒霉的是，那小车车主怀孕了，据说好不容易怀上的，还是易流产体质，现在受了惊吓，还在病房躺着呢。
过来的两个人分别是车主的丈夫和弟弟，满脸的不善，来要钱讨说法的。
医疗费加上维修费，开口要七八万，王德发直接骂开了，说他们抢钱。
几个人就地吵嚷了起来，附近的围观群众迅速聚拢。
周暮是被拉过来的，他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情况，他肯定找个借口不来，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车主家属让他作证医疗费真的要很多钱。
周暮实事求是地说：“单子在你们手里，你们可以自己看，具体的数额要等患者情况稳定下来再说……嗯，我建议你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协商一下。”
两个家属七嘴八舌地加了很多费用，说这还是要少了呢。
王德发破口大骂：“放屁！还营养费误工费，你们怎么不把呼吸费拉屎费都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