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又急又大，有些慌。
客厅瞬间安静。
凌峰捏着钥匙，手停在空中，眉头拧成了一团。
凌董夫妇错愕地看着我。
凌霜也睁大了眼。
“乐玟同学？” 凌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语气温和。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激动。
我喉咙发干，手心全是汗。
得编个理由。
总不能说“弹幕说你们要撞车”吧？
那我先进精神病院了。
“我……我……” 我急中生智，指向窗外，“我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看到有辆工程车好像在漏油。
“就在下山那条弯道附近，地上黑乎乎的，特别危险。”
“而且今天天气这么好，大家刚吃完饭，走路下山就当消消食多好？”
“学校附近新开了家私房菜馆，听说味道不错，正好一起去尝尝？”
“工程车漏油？” 凌峰明显不信，“我怎么没听说？”
“可能……可能刚发生的？” 我硬着头皮编，“真的，看着挺吓人的。安全第一嘛！”
又是一阵沉默。
每一秒都难熬。
最后凌夫人拍拍凌董手臂，轻声说：“老凌，峰儿，孩子也是一片好心。要不今天就不坐车了？我也确实想走走消食。”
“叫个搬运工把东西弄好，我们走路下山去吃那家新店？”
凌董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我，最终点了点头。
“也好。安全第一。峰儿，你去安排搬运工。”
凌峰虽然一脸狐疑，还是打了电话。
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半。
至少没上车，避开了死亡点。
正想着，凌霜走到了我身边。
她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谢谢你，乐玟。” 她声音很轻，只有我能听见。
那双眼睛看着我，清澈见底。
我愣了一下。
她已伸手，替我理了理弄乱的衣领，动作自然。
然后，她倾身，把我外套最顶上松开的扣子扣好。
微凉的手指擦过我脖子。
有些痒痒的。
“外面风大，别着凉。” 她轻声说，嘴角有着一丝笑。
轰——
我的脸一下热了。。
我僵住，脑子空白，心脏咚咚乱跳。
“我……我才没关心你们。”
我回过神，像被踩了尾巴，后退一步，别开脸。
“我就是……就是怕麻烦！你们要是出事了，我住哪儿去？”
凌霜看我通红的耳朵，笑意更深，没说话。
我们走路下山。
气氛有点怪。
凌峰走在最前，浑身低气压，时不时回头瞪我。
凌董夫妇走中间，低声说话，偶尔看我一眼，眼神复杂。
我和凌霜并排走。
她很安静，嘴角那点笑一直在。
我低着头，假装看路，心里乱糟糟的。
刚才凌霜那动作……还有笑……什么意思？
我不是最招她烦吗？
为什么突然……
对我这么温柔？
【前方路口，车祸发生地。】
【安全通过！撒花！历史改变！】
【乐姐牛逼！一句话救了一家子！】
【顾渣男要气疯了吧？计划第一步就泡汤了！】
【接下来该查查那个司机和动手脚的车了！】
金色弹幕飘过。
好消息，也带来了新的压力。
安全了。
凌家躲过一个大劫。
但我知道，顾渣不会停手。
在半山平台休息时，凌峰接到电话，脸色突然变了。
他对凌董低语几句。凌董的脸也沉了。
“怎么了，峰儿？” 凌夫人着急。
“交警队朋友刚通知，”凌峰声音紧绷，“下山必经那个急弯，一辆工程车失控，撞了护栏！司机重伤！”
“那车……和我们常坐的商务车同型号！”
“而且出事时间……正好是我们原定出发的点！”
“什么？！” 凌夫人捂住了嘴，脸色煞白。
所有人都看向我，眼神里满是震惊。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未卜先知。
我的心跳得飞快。
果然，顾辰轩动手了。
只是阴差阳错被我们躲了过去。
那出事车，八成是个可怜的替死鬼。
“巧合……一定是巧合！” 凌峰不敢置信。
“是不是巧合，查查就知道了。” 凌董沉声开口，“峰儿，动用一切关系！查工程车，查司机，查租赁公司背后的人！”
“还有，马上查我们家车的刹车！”
“是！” 凌峰立刻去打电话。
危机过了，气氛反而更加凝重。
顾辰轩的手段，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凌霜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瓶水。
“吓到了吗？” 她声音很轻。
我摇摇头，接过水，指尖冰凉。
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愤怒。
对顾辰轩毫无人性的愤怒。
回到凌家，我把自己关在客房里。
我需要冷静，需要整理思绪。
我为什么会穿书？为什么能看到弹幕？这算是金手指还是某种诅咒？
我该如何彻底揭露顾辰轩，保护凌家？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努力回忆原著剧情。
那些被弹幕扒出的黑暗细节，涌上来，清晰又冰冷。
顾辰轩，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接近凌霜，每一步都是算计。
他利用凌霜的善良和孤独，编织温柔的陷阱。
伪造深情人设，赢得凌家信任。
暗中转移资产，设下致命圈套。
车祸只是最狠一环。
凌峰瘫痪后，顾辰轩假惺惺照顾他，实则是想将他和外界隔绝，方便掌控。
凌霜痛失双亲，精神崩溃，顾辰轩扮作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却将她一步步拖入深渊。
他否定她的感受，灌输错误，让她相信只有依靠他才能活下去。
他剪断她的翅膀，摧毁她的自信，让她患上严重的抑郁症，变得脆弱依赖，充满负罪感。
当凌霜发现他转移资产和车祸真相的蛛丝马迹时，顾辰轩没有一丝慌乱。
他早有准备。他买通了医生，伪造了精神报告，亲手把凌霜送进戒备森严的精神病院。
在里面，凌霜想要揭穿他，却被当成疯婆娘。
没人相信她。
凌霜，这个温润美好的女孩，最终被逼疯了。
她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自由。
最后也失去了清醒。
而顾辰轩呢？
他拿着凌家财富，以“深情鳏夫”、“重情照顾大舅子”的完美形象，赢得更高地位。
迅速搭上另一个豪门千金，强强联合，风光无限。
凌霜的悲剧，凌家的覆灭，只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他甚至不给惨死的凌家父母买块像样的墓地，任由他们尸体在停尸间无人认领，最后草草处理。
这也是凌霜最后彻底崩溃的原因。
“砰！”
我一拳砸在床垫上，胸膛起伏。
控制不住的愤怒席卷全身，激得我双目泛红，牙关紧咬。
太毒了！
太狠了！
太不是东西了！
顾辰轩，这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凌霜做错了什么？
凌家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给予信任，给予关爱，换来的却是灭顶之灾和狠毒背叛。
我坐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去他妈的剧情，去他妈的既定命运。
我乐玟，既然阴差阳错穿到了这里。
既然看到了这血淋淋的真相。
既然凌霜那个“傻白甜”还收留了我……
这闲事，我管定了！
顾辰轩是吧？
想吃绝户是吧？
想把凌霜推进地狱是吧？
好，很好。
从现在起，你的对手，是我。
我要亲手撕了你伪善的人皮，把你干的肮脏事，全摊在太阳下。
我要让凌霜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要让凌家避开所有灾祸。
我要你——付出代价！
搬进凌家第二天，阳光挺好。但我一点没放松。
顾辰轩没得逞，肯定不会停手。
果然，快中午，凌霜手机响了。
她看看屏幕，眉头皱了一下，接起。
声音还是温和：“辰轩？”
顾辰轩刻意放柔的声音传来。
隔着一点距离，我都能感觉到他虚伪的关心，“霜霜，听说伯父伯母的车差点出事？吓坏了吧？”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我现在过来看看你？”
看看？
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瞬间警惕起来。
凌霜看了我一眼，对着电话说，“我没事，谢谢关心。家里人都好。你不用特意过来，我下午……”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我脑子一转，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凑过去，声音不大不小。
“凌霜！下午没事？我们去市中心新开的那家网红店打卡啊？”
“听说甜品绝了！”
凌霜愣了一下，明白了。
她对着电话，语带歉意，“辰轩，不好意思，下午我和乐玟约好了。改天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顾辰轩的声音依旧温柔，却暗藏冷硬，“好。你们玩得开心。”
“不过霜霜，晚上能一起吃个饭吗？想和你聊聊…我们未来的事。”
“未来”是诱饵，他笃定凌霜不会拒绝。
凌霜还没回答，我立刻抢话，声音更大更兴奋，“哎呀不行！晚上我要带凌霜去吃‘老王烧烤’！她都没吃过路边摊，必须见识下！”
我朝她狂使眼色。
凌霜看着我夸张的表演，嘴角微微上扬：“嗯。晚上有安排了。改天再聊吧，辰轩。”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果断挂了电话。
干得漂亮！
我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切断渣男的联系，就是胜利的第一步。
“老王烧烤？” 凌霜放下手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乐玟同学好像对我的行程安排很热心？”
“咳，”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这个嘛，叫……带你体验生活！”
顺便，搅黄渣男的局。
下午，我硬拉着凌霜在市中心逛了半天。
买了一大堆没用的可爱小玩意。
傍晚，我言出必行，真的把她带到了城西烧烤一条街。
“老王烧烤”招牌的霓虹灯在闪烁。
空气里全是烧烤料混着炭火的味道。
油腻桌子小板凳。吵闹声。划拳声。
和凌霜平时待的地方完全不同。
她穿着精致的连衣裙，站在这乱糟糟地方，倒一点不别扭。
她好奇地看着四周，眼神干净，带点新奇。
“坐吧，凌大小姐，” 我熟门熟路找了张桌子，“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美食！”
我点了一大堆烤串、生蚝、韭菜……
凌霜看着菜单上那些“重口味”，皱皱眉，还是坐下，小口喝免费的大麦茶。
【顾渣男气疯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哟，还带着凌峰的女朋友林薇薇呢！】
【精彩！大型捉奸……哦不，是揭露现场即将开始！】
【注意！林薇薇头顶绿了！她早跟顾渣男搞一起了！！凌峰哥实惨！】
【顾渣男想带她来刺激凌霜？一箭双雕？】
金色的弹幕如同现场直播。
林薇薇？
凌峰那个温柔漂亮、据说感情稳定的女朋友？
她和顾辰轩？！
看着“头顶绿了”的弹幕。
我立刻想到凌峰那张臭脸。
“啧，” 我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怜的凌峰……”
话音刚落，一阵跑车轰鸣声由远及近，嚣张地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
顾辰轩先出来，一脸怒色。
后面跟着个时髦女孩，打扮精致。
正是林薇薇。
顾辰轩一眼锁定了我们。
看到凌霜在这，还接了我递的烤肉。
凌霜虽然皱眉，但真的小小咬了一口。
顾辰轩的脸瞬间黑透，眼神阴得吓人。
他大步冲过来。
林薇薇紧跟着他，眉头皱着像是在担心，嘴角却翘起。
“霜霜！”顾辰轩声音带着责怪和委屈，“你怎么在这种地方？脏死了！不安全！”
伸手就去拉凌霜。
凌霜避开他的手，放下烤串，拿纸巾擦擦嘴。
动作从容，“辰轩？薇薇？你们怎么来了？”
“轩哥担心你，特意来找你的。” 林薇薇抢先开口，声音柔柔的。
眼神却瞟向我，“这位是……乐玟同学吧？听说你住进凌家了？本事不小啊。”
“轩哥和霜霜姐感情这么好，某些人别动歪脑筋。”
好一朵清新脱俗的白莲花！
这就开始泼脏水了？
我刚想骂回去，一个更高大的身影怒气冲冲冲到桌边！
是凌峰。
他刚停好车过来，脖子都气红了。
显然看到顾辰轩和林薇薇一起下车了。
再听到林薇薇这话，凌峰瞪着顾辰轩，眼神简直要吃人。
“顾辰轩！”凌峰咆哮，怒火冲天，“你他妈带着我女朋友，来找我妹？！你想干嘛？！”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
顾辰轩脸色变了，没想到凌峰会突然出现。
他挤出假笑，“峰哥，你误会了。我和薇薇只是路上碰到……”
“路上碰到？” 凌峰打断他，眼神猩红，“巧到一块下车？巧到她挽着你胳膊？！！”
林薇薇脸色白了，“峰哥，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 凌峰炸了。
他突然转头，死死盯住我头顶上方。
金色弹幕正疯狂滚动。
【凌峰哥也看到弹幕了？？？】
【卧槽！信息量爆炸！他看到了林薇薇和顾渣男的弹幕！】
【头顶绿了！证据确凿！】
【打！凌峰哥！给我往死里打这个渣滓！】
那些字。
林薇薇勾搭顾渣男、头顶绿了。
狠狠踩在凌峰脸上。
“顾！辰！轩！”
凌峰一声低吼，理智彻底没了。
他猛地扑上去！
“砰！”
一记重拳，结结实实打在顾辰轩的脸上。
顾辰轩被凌峰按在跑车引擎盖上揍得鼻青脸肿，眼镜都飞了，狼狈不堪。
林薇薇尖叫着拉架，被凌峰一把推开。
烧烤摊人群纷纷举着手机拍。
议论声、拍照声不断。
“凌峰！你疯了！” 顾辰轩挣脱出来，捂着流血的鼻子，眼神怨毒，“为了个外人，你打我？！薇薇，我们走！”
他拽着吓傻的林薇薇，钻进跑车。
引擎轰鸣，灰溜溜逃走了。
凌峰喘着粗气，胸膛起伏，青筋直跳。
他瞪了一眼围观的人：“看什么看！”
人群吓散了。
他这才转向我们，目光扫过我，最后落在凌霜身上，声音沙哑：“没事吧？”
凌霜摇摇头，眼神复杂：“哥……”
凌峰摆摆手，不想多说刚才的事情。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一身火气。
闹剧结束了。
但火药味还没散。
顾辰轩吃了这么大的亏，报复只会更狠。
接下来的几天，凌家表面风平浪静。
凌峰忙着查车祸，脸色一直阴沉。
凌霜开始接触公司事务，常忙到很晚。
我则成了凌家的“闲人”，但神经时刻紧绷，留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果然，渣男从不让人失望。
这天下午，凌霜在书房处理文件，顾辰轩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恢复了温柔，像什么都没发生。
“霜霜，还在忙吗？上次的事是我不对，峰哥在气头上，我能理解。”
“不过，正事不能拖。‘环宇资本’那个海外项目，机会真的很难得，回报率非常高。”
“我跟对方谈妥了，就差你签字。合同我现在送来？我们当面定？”
【来了来了！经典皮包公司骗局！】
【合同一签，凌霜的钱就流水一样进顾渣男口袋了！】
【非法集资 洗钱，坑死人不偿命！】
【乐姐！上！撕了它！】
弹幕疯狂闪烁。
我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冲进书房。
凌霜正拿着手机，看见是我，有些不解。
“霜霜，是谁？” 顾辰轩声音不爽。
凌霜看我眼神急切，对着电话说：“是乐玟。辰轩，合同的事……”
“合同？” 我立刻拔高声音，故作惊喜，“凌霜！你终于要签大项目啦？我能看看吗？我最近正找工作呢，学学经验！”
我凑到凌霜身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凌霜愣了一下，眼里有了笑，对着电话说：“辰轩，乐玟想看看，你把电子版先发我邮箱吧，签字的事晚点再说。”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乐玟同学，” 她放下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好像对我的合同……特别上心？”
“咳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我含糊。
电子版？顾渣男肯定不敢发真的。
果然，不到半小时，门铃响了。
顾辰轩亲自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他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但笑容无懈可击，甚至还对我点了点头。
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霜霜，” 他无视我，走到书桌前摊开合同，“电子版我怕说不清楚，还是亲自送过来。你看，条款都谈妥了，对方催得急，今天签了，资金就能到位，下个月就能开始产生收益。稳赚不赔的好项目。”
他语气带着蛊惑，将一支精美的钢笔递到凌霜手边。
凌霜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合同条款，微微蹙眉。
她接手公司时间尚短，对这类海外合约不熟悉。
顾辰轩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得更柔，“霜霜，相信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签了字，我们的根基就更稳了。嗯？”
他伸手，似乎想轻拍凌霜的手背。
眼看他的指尖要碰到凌霜——
眼看凌霜的笔尖即将落向签名栏——
我动了。
我直接从旁边窜出，一把夺过合同。
“等等！” 我的声音响亮。
顾辰轩的手僵在半空，笑容瞬间凝固。
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乐玟！你干什么？！这是公司的重要文件！”
凌霜也吃惊地看着我。
我不理顾辰轩杀人的眼神，心跳如鼓，手指飞快翻页。
锁定弹幕说的关键点。
“环宇资本……注册地在开曼群岛？” 我冷笑一声，指着一行小字，“注册资本仅1美元？主要业务……模糊不清？风险提示……无限责任？”
我越说越急，声音拔高，“顾先生，这叫‘稳赚’？这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
“合同故意写得含糊，钱一进去，立马被转走洗白！”
“签了字，凌霜的钱，甚至凌氏集团，都会被拖进债务坑！”
“这根本不是投资，是卖身契！”
我每说一句，顾辰轩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但立刻被阴狠盖住：“乐玟！你一个学生懂什么！少在这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霜霜，别听她胡说！她是嫉妒我们，故意破坏……”
“我嫉妒？” 我冷笑一声，打断他，“我嫉妒你处心积虑骗女人的钱？嫉妒你吃相这么难看？凌霜！”
我猛然转向她，语气斩钉截铁，“信不信由你！但这份合同，绝对不能签！”
书房死一般寂静。
凌霜看着我，眼神闪烁。
她看看我手里那叠“卖身契”。
又看看顾辰轩躲闪的眼神。
再回想起之前的车祸、哥哥的愤怒……
一股寒意窜上她心头。
她不是傻子。
乐玟的反常激烈，顾辰轩的慌乱辩解，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答案。
“辰轩……” 凌霜的声音有些颤，“这份合同……我要让公司法务再仔细审核一下……”
“霜霜！” 顾辰轩急了，伸手想抢回合同，“法务流程太慢！机会不等人！你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挑拨，也不信我这个未婚夫吗？”
未婚夫？
这三个字真是刺耳！
我火冒三丈。
抱着那叠文件，几步冲到角落——
站在碎纸机旁。
“乐玟！你敢！”顾辰轩眼都红了，吼着扑过来！
晚了！
嗤啦啦啦啦——！
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我把整份合同，狠狠塞了进去！
刀片瞬间将纸张绞得稀碎。
长长的纸屑哗哗掉进废纸箱。
碎纸机停了。
书房死寂。
只剩下顾辰轩粗重的喘气声。
他僵在那里，盯着那堆纸屑，脸扭曲得吓人。
“乐！玟！”
他猛然扬起手，眼看要扇我耳光！
“顾辰轩！”
一声冷喝。
凌霜挡在了我身前。
她身形单薄，背却挺得笔直。
脸上没了往常的温柔，只剩冰冷：“这里是我家书房！你想干什么？”
“你家？”顾辰轩气得哆嗦，指着纸屑，“她毁了我们上亿的项目！毁了我的心血！霜霜！你还护着她？！”
“项目？”凌霜冷笑，眼神锋利，“一个不敢等法务的项目？辰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这么…不讲理了？”
“我……”顾辰轩被噎住。
看到凌霜陌生的眼神，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苦心经营的形象，在乐玟一次次搅局下，裂开了缝。
不行！他不能失去凌霜的信任。
他必须挽回。
脸上怒气瞬间消失，换上受伤的表情。
他捂住凌峰打伤的脸，眼眶立刻红了，声音带哭腔。
“霜霜……对不起……是我太急了……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证明自己，太想给你好日子了……”
他声音抖得厉害，“是我没用……让你失望了……被外人挑唆……都是我的错……”
说着，在凌霜和我错愕目光中，他抬起手，对着自己那半边完好的脸——
“啪！”
狠狠一巴掌！
力道极大，脸猛地偏过去，清晰的巴掌印瞬间浮现。
“霜霜，这样……你能消气了吗？” 他转过头，红着眼眶，嘴角渗出血迹。
可怜兮兮地看着凌霜。
这演技可真炸裂。
我胃里一阵翻腾。
太恶心了！
太假了！
自扇耳光博同情？脸都不要了！
凌霜显然也被这一幕震住了。
看着顾辰轩脸上的红痕和嘴角的血，看着他眼里的“自责”，她眉头紧锁，眼神复杂。
顾辰轩见状，心头冷笑，准备趁势再演。
“够了。”凌霜突然开口，声音疲惫，“你先回去吧。我累了，合同……以后再说。”
逐客令。
顾辰轩脸一僵，眼底阴霾掠过。
他“痛苦”地点头。
饱含“眷恋”地看了凌霜一眼——
又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才捂住脸，跌跌撞撞走了。
书房门关上。
凌霜像是腿发软，慢慢坐回椅子，眼神放空盯着那堆碎纸。
“你……还好吧？” 我小心问。
顾辰轩这套，对她打击不小。
“乐玟，”她轻声问，“他是不是……真欺负过你？”
我一愣，明白过来。
她想给顾辰轩的行为找个理由。
比如我因爱生恨。
“没有！”我立刻否认，斩钉截铁，“我和他半点关系没有！纯粹恶心他那副假脸！”
我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决定再推一把，“凌霜，我说话直，你别不爱听。你这人……有时候心太软了。”
“顾辰轩这人，从里到外透着邪气！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不对劲！他看你，不是爱，是算计！是贪！像看值钱东西！”
“车祸，合同……没一件是好事！我不想看你被他骗，被他害！”
我的话说得很重，甚至有点伤人。
但此刻，我要在她被苦肉计弄晕前，敲醒她！
凌霜怔怔看着我，清亮的眸子里映着我激动的脸。
她没生气，只是更深地沉默下去。
夜色渐深，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黄。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顾辰轩今天真够恶心的，也给我提了醒。
这人装得太好，光靠我的直觉和挑事，凌霜和凌家很难彻底看清他。
得找到实实在在的证据。
关于皮包公司，关于他转移资产的计划，关于车祸的真相。
可是，怎么找？
我就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一点门路没有……
正发愁，房门被轻轻敲响。
“乐玟，睡了吗？”凌夫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我赶紧下床开门：“凌夫人？这么晚……”
她端着个托盘站在门口，上面一碗银耳莲子羹。
她笑笑走进来，把托盘放在小茶几上。
“看你晚上没怎么吃，书房里又……”她没说下去，“坐下。”
她自己也坐在旁边的沙发里。
灯光下，她脸色温和，眼神却异常清醒。
“谢谢凌夫人。”我有点意外。
“尝尝，我炖的。”她把碗推过来。
我舀了一勺，清甜软糯，暖暖的，紧绷的神经松了点。
屋里很静，只有勺碰碗的声音。
凌夫人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开口。
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楚，每个字都敲在我耳朵里。
“乐玟，白天在书房说的……顾辰轩那公司，能再说细点吗？”
我猛地抬头，勺子差点掉碗里。
凌夫人……她信我？主动来问？
“您……信我？”我声音有点干。
凌夫人没直接答。她端起花茶喝了一小口，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
眼神有点远，复杂得很。
“乐玟，”她收回目光，看着我。
那双和凌霜很像的琥珀色眼睛里，是不顾一切的坚决。
“如果我说……”她声音压得更低，微微发颤，“我看见过更糟的结果……你信吗？”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凌夫人，您……”
她放下茶杯，双手握紧放在腿上，手指用力到发白。
她看着我，一字一顿。
“车祸，是真的。峰儿瘫了，是真的。我和老凌……死了，是真的。”
“霜霜被送进精神病院，疯了，孤零零死在里面……是真的。”
“顾辰轩……他拿着凌家的一切，风风光光娶了别人……也是真的。”
每句话落下来，我的心就沉一分。
她说的是……书里那个血淋淋的结局！
“您……您是……”我震惊得说不出话。
凌夫人缓缓点头，眼里有泪，但倔强地没掉。
那泪水里，是痛失至亲的绝望。
是看着女儿坠入深渊的无力。
是恨，也是孤注一掷。
“是。”她声音发哽，却异常坚定，“我回来了。从那个冰冷的结果里……回来了。”
她冰凉发颤的手，一下紧紧抓住了我同样冰凉的手，攥得死紧。
“所以，乐玟，”她眼神像刀子，带着恨，“告诉我你知道的！那混蛋的公司在哪！他所有打算！”
“这回，我们联手！我要他——血！债！血！偿！”
知道凌夫人也重生了，我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有她全力支持，凌家对顾辰轩防到了顶。
公司核心业务和财务权限，死死锁住。
顾辰轩想以“未婚夫”身份插手凌家生意？
门儿都没有。
凌峰那边查车祸也有进展。
肇事司机还没醒，但查他关系网和钱，线索隐隐指向顾辰轩一个远房亲戚。
证据还不足，但够凌峰把顾辰轩恨透了。
顾辰轩当然感到了凌家的变化。
他几次约凌霜，都被凌夫人或凌峰挡了回去。
送的礼物，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他像只被关在玻璃罐外的苍蝇，急得乱转，又没一点办法。
我和凌霜成了真正的同事。
凌董——凌霜她爸，经过车祸预警和合同风波后，对我高看了一眼。
加上凌夫人吹风，他大手一挥，直接把我塞进了凌氏核心项目部。
给凌霜当副手。
职位不低，权不小。
【凌父：这姑娘眼神清亮，有胆识有魄力，是块料子！】
【乐姐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第一步！】
【顾渣男要气吐血了！计划全盘崩坏！】
弹幕一片欢乐。
我和凌霜搭档干活，处理项目，看数据，经常一起加班到深夜。
凌霜聪明，学得快。
在我这个说话冲的副手“鞭策”下，做决定干脆多了。
她还是那么温温柔柔的，但添了份利落劲儿，眼神也锐利了。
我俩越来越默契，有时不用开口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这数据模型有问题，太乐观了。”我指着屏幕，直接点破。
“嗯，风险因子得重算。”凌霜点头，手指飞快调后台数据。
“下午见恒源王总，这人爱绕弯子，备选方案得准备好。”
“行，我让助理弄两份核心报告，一份详细，一份精简。”
“咖啡？”
“谢谢，不加糖。”
办公室里，就剩下键盘声和我们偶尔的低语。
夕阳照进来，映在凌霜专注的侧脸上。
她微微皱眉思考的样子，还挺好看。
【磕死我了！双强CP！】
【这并肩作战的氛围！锁死！】
【乐姐！眼神收收！快拉丝了！】
我猛地挪开眼，抓起咖啡灌了一大口，压住莫名其妙快起来的心跳。
这破弹幕，越来越离谱了！
但风平浪静之下，暗流一直没停。
顾辰轩这条毒蛇，憋了几天，终于使出了新招。
这天晚饭，难得凌家人都坐到了一起。
凌峰刚说完车祸调查的新情况，气氛正闷。
突然，门铃被急促地按响。
佣人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消失很久的林薇薇。
她脸色惨白，眼睛肿着，哭得不成样子。
更让人震惊的是，她的小腹，竟然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
“峰哥……叔叔，阿姨……” 林薇薇进门就“噗通”跪地，眼泪直掉，“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峰哥……我……我有了……”
平地一声雷！
凌峰手里的筷子“啪”掉桌上，脸刷地白了。
凌董和凌夫人也惊得瞪大眼睛。
“都怪我……” 林薇薇哭得浑身发抖，手护着肚子，“我没脸见你们……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他可是峰哥的骨肉啊……”
她抬起泪眼看向凌峰。
这招太毒了。
打感情牌，打孩子牌，吃定了凌家人心软，赌凌峰还有旧情。
只要认下孩子，她就能靠孩子回凌家。
顾辰轩就能通过她，再把脏手伸进来。
这孩子本身，更是一把戳在凌峰心口的刀。
凌峰盯着那隆起的肚子，眼神激烈挣扎。
这是他爱过的人，肚里可能真是他的种……
他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
凌董和凌夫人对视一眼，也难办。
那是条人命，可能是他们的孙子孙女……
客厅里静得吓人。
看够了戏，我开口了。
声音不大，凉飕飕地：“怀孕了？”
我走到林薇薇跟前，俯视她，“几个月？”
林薇薇被我眼神一刺，哭声噎住：“三…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 我挑眉，“那得仔细点。正好，凌霜认识市妇幼的院长，顶级产科专家。”
“既然孩子金贵，现在就去医院查查？看长得好不好，顺便…对对日子？”
我话刚落，林薇薇脸“唰”一下全白了。
哭腔立刻收了。
“不…不用……” 她慌乱摇头，眼神躲闪，“我…前几天刚查过……”
“哦？刚查过？” 我紧逼一步，“检查单呢？拿来瞧瞧？孕周多少？B超呢？”
“我…忘带了……” 她语无伦次，往后缩。
“没事，” 凌霜声音清冷响起。她不知何时拿着手机，眼神像冰，“我让司机备车，现在去。单子现场打。林小姐，为孩子好，查查不过分吧？”
凌霜这话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去！你们别逼我！” 林薇薇爬起来，满脸惊恐，哪还有可怜样？
“你们想害死我孩子！凌家没好人！”
“峰哥！你就看着她们欺负我？！”她尖叫着扑向凌峰。
凌峰看着眼前变脸的女人，彻底明白了。
这肚子里的，八成不是他的种！
被人当猴耍，还往脸上踩的怒火，“轰”地烧穿理智。
“够了！” 凌峰暴吼一声，猛地站起，眼都红了，“林薇薇！你当我是傻子？！”
就在这时，凌夫人从包里摸出个信封，轻轻放茶几上，推到林薇薇眼前。
信封口开着，露出几张照片。清清楚楚拍到顾辰轩和林薇薇在酒店门口搂着亲嘴。
日期水印显示，就一个多月前。
那会儿，林薇薇怀孕才刚满两个月。
铁证如山。
林薇薇看到照片，像被抽了筋，瘫倒在地，脸煞白。
“把她弄走！” 凌董脸色铁青。
佣人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把人架了出去。
这场算计好的“逼宫”，眨眼就散了。
林薇薇这事，彻底断了顾辰轩和凌家的路。
凌峰发了狠，把林薇薇扫地出门，还追回她之前偷摸转移的钱，放话要让顾辰轩和林薇薇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顾辰轩辛苦搭起来的关系网彻底垮了，被凌家和整个圈子踢出局。
他只能灰溜溜躲了。
压在凌家头上的乌云总算散了。
我和凌霜的事业线也开始猛涨。
也许是踢走了渣男转了运。
也许是凌夫人“早知道”的优势。
更可能是我俩配合太顺。
手里几个关键项目接连大爆，钱赚得哗哗响，业内都听说了。
凌氏的股价一个劲往上冲。
【搞钱搞钱！双女主就是牛！】
【顾渣男在哪吐血呢？爽！】
【霜宝！快冲乐姐！】
庆功宴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凌霜一身酒红礼服，利落又美艳，气场十足，在大厅里应酬周旋。
我穿着同色系的简单西装裙，靠在露台栏杆上。
远远看着那个亮眼的她。
心里有点小骄傲，还有点别的。
说不清楚。
“躲这儿偷懒？”带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是凌霜来了，她递给我一杯香槟。
晚风撩起她几缕头发，灯光下，她的眼睛很明亮。
“没，看凌总光彩照人呢。”我接过杯子，故作轻松跟她碰了碰。
凌霜笑了声，也靠上栏杆，看着下面城市的灯火。
我俩就这么待着。
不说话也挺舒服。
“乐玟，”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点酒意，“你住进我家，搅了我的婚约，还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侧过头，眼里闪着狡黠笑意，“这笔账，该怎么算？”
我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这什么话！
“什……什么怎么算？”
我嗓子发干，赶紧灌了口香槟，气泡冲得有点晕。
凌霜又凑近了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酒气飘过来。
她盯着我发烫的脸，笑意更深了，直直看进我眼里。
“你说……” 她声音放得更低，气息几乎拂过我的耳垂，“我把你‘赔’给我，好不好？”
轰——！
我的大脑瞬间空白，脸一下子红了。
心怦怦狂跳。
“凌霜！你……你喝多了吧！” 我慌得后退一步，差点打翻酒杯。
凌霜反而笑了起来。
她不仅没退，还往前靠了一步，从小手包里摸出个镶珍珠的小圆镜。
“喝多了？” 她眉眼弯弯，将镜子塞进我手里，指尖擦过我的掌心。
“那你照照自己……告诉我，你脸红什么？”
我手里一沉，下意识地攥紧了那面镜子。
冰凉的镜面，清清楚楚照出我现在的样子。
脸颊通红，眼神乱飘，嘴巴微张。
一副被戳穿了心事的傻样子。
镜子的边缘，也框进了凌霜带笑的眼睛。
温柔，笃定。
她……她早就知道了？
“我……” 喉咙发干，声音怎么也挤不出来。
镜子里我的眼睛，躲来躲去。
可那点藏都藏不住的开心，还是透了出来。
凌霜没催我，就这么笑着看。
晚风轻轻吹着，城市的吵闹好像远了。
只剩下我俩的心跳声。
镜子里，答案都写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