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就算了,但是老天爷要不要这么折磨她啊!
邓果甚至反思,难道是小时候往蚂蚁洞灌过太多水,造孽遭报应了?
眼看大哥阿渊挣脱她的手,就要行动,邓果赶紧制止。
“先别脱,先别脱,我有更好的办法!”
阿渊解兽皮的动作滞住,看向邓果的目光充满不解。
为了眼睛的清白,邓果解释:“虽然我弱,但是得到的传承很有用。”
她开始胡扯:“我记忆里看过一位祖先混入人族…就是两脚兽的部落生活,我传承他不少记忆,嗯,我们可以弄出一个装野果的筐来。”
邓果小时候是留守儿童,山村落后,村里人却有不少手艺。衣食住行几乎全靠自给自足,她小时候跟着姥姥姥爷学过不少,只是后来去到都市,那些手艺再也用不上了。
想到这些,邓果还有些怀念,爸妈把自己留在农村,他们却在城市又各自结婚生子,姥姥姥爷去世以后,她就一直孤单一人,在也没弄过,现在倒是有机会大显伸手。
未开发的森林到处都是宝贝,邓果随意左看看,又看看,就把视线定在自己坐的这颗大柳树身上,也不知道这柳树存在多少年,树根都突出地面半腿高
柳条可是编筐的好工具,邓果眼睛一亮,划出爪子刷刷地就割下一大把,才来几天,她已经充分掌握这具身体了。没一会地面就摞起一堆柳条。
阿渊脱兽皮的动作停下,站在一旁看果处理,眼神从迷茫疑惑,到一点点震惊。
“你看着,我们沿着底部把他们一圈一圈的绕…”邓果坐在树根上,熟练地处理掉柳叶,脸上的笑容都真挚几分。
小时候山村穷,为供自己上学,姥爷经常坐在院子的石头上编一些小筐拿去卖,后来她长大一些,就跟着姥爷一起编。
原以为手艺都倒退了,没想到肌肉记忆还在,柳条入手,精致的小筐就成形了。
“这就是你说的…筐?”
在看看最后的实物时,阿渊眼中满是惊讶,邓果把吃一口的果子放进筐里时,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三天前,他在满山火光中嗅到人形的果时,就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变了。
他抬头看向果,那只充满怨恨,戾气的‘野兽’也许真得消失在那片大火中了…
“我去拿给族长他们。”
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零星几句,再冷静,对方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幼崽。
邓果看着阿渊拖着尾巴奔跑的模样不禁失笑,不过想起那一树的果子,叹口气又认命地编起来。
没一会儿,族长就抱着装满野果的筐和族人围过来。
“果。”
邓果听见声音站起身,抬头,松口气。幸好,大家把衣服都穿起来了。
族长是一位看上去像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大叔,但其实他已经两百多岁,黑色的长发中混淆着不少白发,是这几天突然生出来的。
一行的族人差不多都是这样。
兽人们化形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尤其是化成凶兽原形。要知道这里毫无灵力,化成原形破阵的都是以燃烧寿命为代价的。
族长他们虽然不用破阵,但是跟过来参与,付出的不比死去的兽人们少。
因为没有灵力,他们只能用食物填补变成的能量差,而且这帮牲口真的比她记忆里的还要能吃有没有啊!
你见过四个人围着一头史前巨犀,几分钟啃光的场景嘛?!
这甚至还没完!
之后还吃下了七只猛犸,五只巨鸟,甚至还有一条蟒蛇。
这还只是四个人的饭量。
看到大家围过来,邓果就不由自主想起刚穿过来的场景。
她醒的时候,天罚已经开始,四处都是火焰,大概是嗅到自己的气息,刚结束战斗的族人还没来得及化成人形,就跑过来。
你能想象被一群巨兽围起来的场景—九尾原形高似楼宇,双目红瞳,九尾尖耳…吓死个人。
当时邓果都傻眼了,幸好刚过来,两世的记忆发生冲击,让她头疼欲裂,有点神志不清。
族人当时应该也挺惊讶,一边照顾自己,一边还得搜罗食物,在邓果接收记忆的时间段,她周围出现一座座被火烧死的野兽堆。
族人们疯狂进食时,还不忘喂养自己。
邓果就是当时被喂进肚一条象腿的。
她现在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吃下比自己还壮的象腿的。
后来理清记忆后,她才松一口气。
因为第一次化成人形,所以才需要巨多的食物来补充能量差。
要是平时都这个食量,就凭着记忆里一天几颗蛋的伙食,她一星期都活不下去。
“果,这真是你从传承里学到的?”族长拿着筐走过来,眼神犀利,有试探之意
“是的族长。”
话落,一行十来人,或多或少开始打量着果。
邓果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在没有八卦的部落里,原主''果''简直就是行走的焦点。
-因为她实在太坏了。
原主因为不能化形的原因,对她阿姆和阿哥都格外的怨恨,即便他们想尽办法弥补,她也不知道满足。
一句话来说,就是俩人对她越好,她越变本加厉,好吃懒做不说,在族里仗着哥哥和母亲,更是胡作非为。
欺负幼小族人,偷吃公共资产,导致她阿姆和哥哥为了给她擦屁股,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从小到大她惹出的事情,那是数不胜数,族人对她的态度,都避之不及。
可厌恶的同时大家也明白,一切的原因,就是她无法化形。
“阿果,这个筐你可以教大家一起做嘛?”踌躇半天的新族长百鹤开口,他手里还抱着小筐,要不是里面稳稳的装满一堆野果,他都怀疑这是一场梦。
“没问题啊。”邓果微微一笑,尽量释放最大的善意:“这筐编起来很简单,我们正好急用,不如现在就学吧。”
众人抿抿唇也没什么意见,听说编筐需要柳条,就自发地薅起来,没一会一人就抱着一堆围着邓果坐成个圈。
他们旁边的柳树都秃了一圈。
邓果尴尬的笑了笑,指挥着大家操作,虽然心有芥蒂,但是眼看能装野果的筐在自己手里逐渐成形,一群大尾巴狐狸开心的耳朵都冒出来了。
邓果见到,笑容都真挚几分。
在邓果的指挥下,筐逐渐编好,大家对邓果的态度也缓和不少
“小果,你这传承好用啊,这我们不得剩下不少兽皮。”
第一个编成的族人大喜,神情激动。
有了筐,他们不就不需要用兽皮装东西了,这到了冬天就可以省下不少兽皮取暖,她孩子的幼崽刚刚出生,第一个冬季来临,肯定会好过很多。
“对啊,也可以多换点盐了。”有人附和。
“这传承真不错,族里怎么没有人早点得到这个传承。”
“可能没人像小果一样维持兽形这么长时间吧…”
可能意识到话题越来越不对,族长百鹤清咳几声试图转移话题
“小果,你怎么跑出来的?”此话一出,气氛更加尴尬。
邓果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眨巴眨巴眼,望向一众看过来的族人,无辜道:“我也不太清楚”
“兽形时的记忆模模糊糊的记不清,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出来的,化形以后,我才慢慢清醒。”
一形十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有些尴尬。
就好比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突然失忆变成几岁小孩一样,给人的感觉就像吃屎。
半响,有人开口小声解释“可能和她好多年不能化形有关系。”
要是化形时一直是不清醒的,那她做出的事情可不就能解释了?
大家反应过来,也说不出心里感受。
家里有孩子的都,都被"果"欺负过,对方下手没轻没重的,就算是狐崽子需要锻炼,也过了。
这也好原谅,可对方前几年冬季不过族人死活活偷吃储备粮,害的大家差点饿死…但是她阿姆也冒着风雪捕猎回来…功过相抵,也可以原谅吧。
毕竟她当时神志不清啊。
凶兽有几个善茬啊!
族长百鹤看了邓果几眼,又在周围扫了一圈,“族外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你就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你当时理智不清也就罢了,以后可不能再跑出来知道嘛?”
“你放心族长,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在族里生活,绝对不出来一步。”
邓果乐开了花,这是不是代表原主做得那些事,和她没关系了?
因为接收了对方的记忆,所以邓果大概也能了解这副身体的原主是个什么人。
就越了解,越清楚,这倒底是一只多坏的狐狸崽。
因为心里有怨,所以当得知她母亲要来破阵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对方要死了,而是对方要抛弃她,放弃她,对不起她了。至于对方冒着危险也要过来的原因,一来她是要确定她的母亲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二来她是抱着希望,万一大阵被迫,她可不放心待在族里等别人……
结果她没跑出去,命也丢了,可怜的是,把邓果搞来了。
唉。
大家人手编出两个筐后,族长就阻止他们想要继续的想法,荒郊野外并不安全,一行人更是刚刚化作原形不久,体力流失过多,短时间内甚至连普通兽形无法恢复。
即便有些野兽畏惧兽人的力量不敢靠近,可也备不住遇见疯狂的野兽。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道理,也没人反对,族长一开口,众人就喜滋滋拿着筐上树摘果子,开心得不得了。
倒是阿渊,因为还是幼崽不需要行动,就安静的坐在邓果身边编着筐,二人之间的气氛不似之前僵硬,邓果偶尔开口,对方也会给予回应
即便说的不多,邓果也很满意了。
就原主之前干的那些事,她现在还能得到这种对待,就感恩吧。
因为野果,回族的行程耽误了一天,大家围着一筐筐野果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族长也跟着傻笑。
邓果是不太理解,看着那青色的果子,嘴里就自动分泌唾液,她是一点也不想吃了。
夜晚降临,同形的族人一边嘀咕着化形累,一边轮流守夜,毫无睡意的邓果就看着这帮人在睡梦中,长出一缕缕白发。
化形的后遗症,还在继续。
也许最开始的那批凶兽确实天性残忍,但,沧海桑田,在他们选择放弃力量,追求新生时,也许就是改变的开始。
邓果望着天空,总觉得这种种族连坐的无期徒刑,有些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