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寒的空气将漏在被子外的四肢包裹,身体像躺在沼泽之中,无形的黑色触手在拉着他往幽深的黑洞向下,再向下。
四周寂静无声,时幸脑海里挣扎着,怒吼着,拼尽全力想睁开眼,可身体好像被木偶接管一般,双手搭在小腹上,就这么僵硬地躺着,动弹不得。
突然,耳边传来了死对头的声音。
“时幸,醒醒。”
床下拽着时幸的无形手骤然松开,他猛睁眼,面前是许知宴那张让时幸恨得牙痒痒的脸,此时他正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墨黑的眼底深如幽潭毫无情绪。
时幸看到许知宴这张脸就来气,顿时少了些害怕,他略带着些不爽地看向许知宴:“你干嘛?!想杀我灭口啊!”
他们两个人从高一开始就是死对头,当然,是时幸单方面宣布的。
每次考试许知宴都能轻轻松松碾压他,他只能憋屈的呆在万年老二的位置。有一次老师让他讲讲心得,他只简简单单说了一句没什么难度,许知宴说完还特意盯着时幸。
时幸与他对眼的瞬间,直接炸了。
挑衅!**裸的挑衅!
从此,时幸就把许知宴列为唯一的死对头。可对方好像能预知到他的成绩一样,每次都比他高一点点。
就在这周的测试,他的分数差点就要靠近许知宴,马上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
现在这个时候对方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床边,时幸合理怀疑他为了保住第一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他警惕的盯着面前的许知宴,整个人缩到被子里假装害怕,颤抖着开口:“你…你不要过来啊!”
许知宴一把拽住蜷在床边的时幸,压低声音:“你起来看看你的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我家能有什么不对。”时幸有些莫名其妙,但看着对方不似开玩笑的神情,便顺着许知宴眼神盯着的方向望去。
妈妈背着身在厨房忙碌,给他准备下午带去的水果,一切正常,时幸皱着眉语气不耐,“哪不对?”
“你再仔细看看。”
十月几乎是日日艳阳高照,更何况还是中午,可是家里的窗帘却是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昏黄的灯。妈妈伫立在原地,手里重复着切东西的动作,“咔—咔—咔—”
缓慢的均匀的声音,一下一下,机械又僵硬。
不知怎么的,听着这富有节奏感的声音,时幸有些脊背发凉,他刚准备喊她一声,剁声却突然停住了。
下一秒,“妈妈”的脸像旋钮开关一样一百八十度直直旋转过来。
黑青色的脸涨得几乎发紫,额角有一团血肉模糊的烧伤,鲜红的粘稠的血顺着流下,一对凸出的眼珠鼓成两个球,充满血丝,仿佛随时要爆开。
“妈妈”咧开嘴对时幸笑,嘴角扯出大大的弧度,两瓣唇摇晃着,抽搐着,晃荡着,下一秒就能从脸上掉落。
这毛骨悚然的一幕直接吓得时幸愣坐在床上,身体温度骤然抽离,从温暖的被窝掉落到阴冷的冰窖,寒意侵体,直逼心脏。
他的嘴微张保持着惊恐的姿势,尖叫被卡在喉间吐不出来,刚回过神要发出点“啊—”的响声,时幸就被许知宴伏下身从背后环住,修长的手捂住时幸的嘴,对方在他耳边小声道:“别出声。”
许知宴声音平稳,指节有些微凉带着淡淡的皂香,他的胸膛轻轻贴着,规律而放松的心跳给时幸传递了些温度。
时幸感受着身后的气息,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也不管什么死对头了,颤抖着一点一点挪把空隙挪紧,直到被身后安心的活人气完全包裹。
“妈妈”,不,是那个鬼还站在原地维持着笑的姿势,眼神空洞诡异死死盯着他们,如同抽走了灵魂只剩残缺的躯壳。
时幸小心翼翼把头往后压了压,几乎是吹着气音说:“我们…快逃吧。”
许知宴不动声色把时幸往怀里又带了带,抱着细腰的手收得更紧,然后才冷冰冰说:“没用的,除了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了鬼。”
时幸听完有一股现在立刻打晕自己的冲动。
为什么他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妈妈变成了“鬼妈妈”,死对头莫名其妙出现在床头,现在还把半搂在怀里跟他说所有人都变成了鬼?!
慢一拍的他终于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噩梦,是的,一定是。
此时的时幸也不太敢动,他小幅度伸出手凭感觉狠狠一拧。
时幸:没有任何感觉!
时幸:果然是梦!!!
时幸的心蓦然归位,正准备放松下来,许知宴用拇指揣摩了两下时幸脸颊的软肉:“你拧的是我的腿。”
时幸:。啊啊啊啊
所以呢?现在晕倒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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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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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