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生之前，荆霜还有些事放心不下，这一天深夜，它又去了小芹家。
小芹新租的这个小区地处偏僻，原是某个单位的自建房，四十多年房龄的房屋已老旧破败，环境也很一般，是被这个城市淘汰之地，年青人们早已搬离，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十户原住民还住在这里，大多是退休的高龄老人。不过对小芹这样的人来说，倒是不错的选择，房子又大又便宜，院子也比以前大了一倍，略加收拾，直播，收养小动物就都有了空间。另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个小区没有物业，她拍视频搞直播，再闹腾也无人过问。
荆霜摸到小芹窗前，坐在窗台上看向房内，小芹正在做直播前的准备，那只新收的小奶猫围绕着她不离左右。
与白天乖乖的邻家女形象不同，晚上的小芹，完全是另一个画风。一副半遮的黑羽面罩，将左眼和左半张脸部分遮住，露出满涂的金色眼影的右眼，配上下眼睑粗深的血红的眼线，长长地斜挑出去，在尾处收一个细长的三角形，再加上洒了亮粉的深咖色的唇，整个妆面说不出的妖异。
紧身低腰皮裤材质很好，贴合修身，与肌肤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将修长的腿形完全呈现出来，露出的小腰没有一丝赘肉，两条清晰的人鱼线格外诱人。白天那个藏在宽大旧T下的好身材，这时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缀着碎钻的黑色半身抹胸有点紧，小芹调整了一下，又往裸露的双肩上洒了些金色亮粉，接着从架子上挑了一串有十八个铁质骷髅头串成的项链和一个十字剑吊坠，一起戴在脖子上。
小奶猫喵喵地跟在她脚后，扑着想往上爬。小芹拎起小奶猫，往它脸上洒了一点亮粉，小猫粉色的鼻子上立刻亮闪闪的，小猫打了个喷嚏，扭着身体抗议着，小芹哈哈笑着：“小可怜，今天你可要美美的哦。”
说着，把奶猫放在桌子上，又取了一个双骷髅头对链的指环同时套上中指和无名指，她在灯光下举起自己的手欣赏，手指修长白皙，新做的美甲是最纯正的大红色，配上冰冷暗黑的铁质链戒，反差强烈。突然，她五指用力张开，向空中做了一个爪形，又突然转向小奶猫，把小奶猫吓得跳了起来，她哈哈笑着，收了手抱起小奶猫放在直播镜头前，“小朋友，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罗。”
小奶猫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小芹，喵喵地回应着，仿佛说，准备好了。
“等等，还有最重要的。”
小芹打开鞋柜，一双漂亮的银色高跟鞋放在最中心的位置，鞋跟有十寸以上，又高又细，闪着金属的光泽。
小芹踢掉拖鞋，换上高跟鞋，站起来在穿衣镜前转了几圈，看着镜中凹凸有致，妖异无比的自己，小芹满意地笑了。谁能想到，白天那个普普通通的无业小妹，会是夜晚的控场女王。
荆霜突然发了疯一样地扑向小奶猫，它坐着的位置，原先正是自己坐过的。
“走开！”荆霜嘶吼着。
然而即使是在午夜时分，它的灵体仍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推动实体。
小奶猫在位置上舔着自己的爪子，没有感到丝毫异样。
小芹走向手机，准备点开直播。
狂怒的荆霜又转而扑向小芹，想阻止她，用尽全力一爪抓向小芹的脸，然而，它的爪子从小芹脸上穿了过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小芹只觉得脸有点痒，好象有飞虫撞上来，她摸了摸脸，打开了直播。
“嗨，家人们，等久了么？我们来罗。”
与白天流浪小站直播间不同，这个直播间叫暗夜之舟。
直播间的公告写着：“那些因罪而落入苦难的生命，由我们救赎，如同穿越黑暗的光明之舟，载它们渡过苦难之海。”
这是个不对外公开的直播间，会员制的运行模式很严格，不但要付费，还要通过层层审核。
小芹，是这个直播间最受欢迎的主播之一，也是收益最好的主播之一。
直接间的滚动条已经疯了，不停刷新，小芹还未开始，礼物已刷了一堆。
“七杀今天好飒，爱了爱了。。。”
“等了一下午了，七杀酱今天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永远是七杀的粉。。。”
“七杀，快开始吧，都等尿了。。。”
“啊，我不行了，七杀最美！”
“七杀最棒，七杀从不会让我失望。。。”
“七杀，YYDS！”
。。。。。。
小芹在直播间的花名叫七杀，主播在这个直播间是个神秘的存在，不会以真姓名示人，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
小芹笑吟吟地抱过小奶猫，对着镜头给了个特写：
“当当当。。。当，今天的主角是它，是不是很可爱啊！”
小奶猫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着镜头瞄了一声。
小芹抬起它的小爪子，露出粉红色的肉垫，对镜头打招呼：
“我们叫小牛奶，我们两个月了！”
底下又刷疯了。
“哇，卡哇伊。。。”
“啊，我不行了，好想把它的小肉垫带回家。。。”
“啊，七杀酱，快开始你的直播吧，我等不及了。。。”
“七杀出品，必是精品。。。”
“小牛奶真漂亮，好兴奋啊！”
。。。。。。
荆霜看到这些评论，更疯狂了，它又愤怒地扑向屏幕，想拍掉镜头，又扑向小奶猫，想把它扑倒，又扑向小芹。
荆霜象个疯子，嘴里发出嗷嗷的嘶吼，锋利的爪子全数露出，在房间里横冲直撞，看到什么都想毁掉。
然而，如同去阻止风车的唐吉柯德一般，它的灵体造不成任何影响，房间里的一人一猫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荆霜歇斯底里地闹了一番后，精疲力尽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无奈而不甘心。
“傻瓜，走开，快走！”明知对方听不见，它还是对小奶猫叫道。
“那么，我们要开始罗。”
小芹抱起小奶猫，手指轻轻抚过小奶猫的脸：
“家人们，看看我们的小可爱，眼睛象不象琥珀？”
说着，微笑着的小芹将贴着坚硬美甲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插入小奶猫眼中。
“不要！”荆霜绝望地喊着。
先是透明的液体溅出，接着鲜红的血从小奶猫眼中流下，小奶猫瞬间狂叫着挣扎，然而被小芹牢牢控制着后脖，毫无逃脱的可能。
小芹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她拨出指甲，放近镜头给直播间的观众看那上面的液体。
“小牛奶的眼睛，里面原来装着这些啊。”
直播间更兴奋和疯狂，礼物不停刷出，有人开始刷飞机，火箭。
“嘘！这只是开胃菜哦。。。”
小芹举高在手中痛苦挣扎的小奶猫，手指再次插入，使劲一用力，竟生生将整个眼球挖了出来！
小奶猫痛苦不堪，只能做无谓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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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芹将个战胜者一样，将眼球举到镜头前，还伸出舌头做了个舔食的假动作，引起直播间又一阵骚动。
荆霜跳到小芹身长，张嘴去撕咬她，明知自己无能为力，它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看起来好美味呢！”小芹晃着手中的眼球，露出诡异的笑容，“如果让小牛奶尝尝自己眼睛的滋味，它会不会喜欢呢？”
直播间一片变态的兴奋：
“快，立刻，马上让它吃。。。”
“啊，我也想尝尝。。。”
“不行了，快安排，我迫不及待了。。。”
“七杀YYDS！”
小芹谙熟把握节奏之道，她知道如何让她的观众兴奋，她知道如何去刺激她的粉丝。
“十，九，八，七，六。。。。。。”十秒的倒数等待，让兴奋更加倍，礼物也越刷越大。
“一。。。”随着倒数结束，小芹将眼球放入一旁早准备好的调味碟，浓浓地裹上一层芥末，塞入小奶猫张大的嘴里，再用力捏住，不让小奶猫呕吐出来。
可怜的小奶猫，瞪着一只残余的眼睛，生生咽下了自己的眼球，又被芥末刺激到失禁，一股股的尿液喷出，成为直播间的助兴剂。它四肢无力地挣扎，到后来，连挣扎也没有了。
折磨还在继续，荆霜不忍再看。
泪水从荆霜的眼中流了下来。
这一切，正是它曾经遭受过的，只是折磨的方式不同。那是可怕而惨绝人寰的时辰，每一秒都象一生那么长。
它想阻止这一切发生，却做不到。
它绝望地哭了。
这一群恶魔，都该死！
小芹，七杀，披着关爱小动物的皮，做着虐杀小动物的恶行。
她专门收集流浪的小猫小狗，特别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小奶狗。白天，她是爱心人士，收获粉丝的流量与赞助，夜晚，她是七杀，是恶魔，以向那些嗜杀的变态贩卖虐杀过程获取高额利益。
每次救助的小生命，最后都会不翼而飞，不是没有人提出过质疑，但一是她伪装的好，一是她有无数无条件信任她的粉丝，无需她发声，那些粉丝已将质疑者喷出直播间，甚至人肉，曝光，让质疑者不敢再发声。而她，也有各种合理的理由，让那些失踪看起来合情合理。
那些小小的受尽折磨的身体，就埋在她租住过的每一个院子里，如果有人能挖开那深深的地下，会看到一具具累累的小尸体。
荆霜的身体，也躺在那冰冷的地下，两年了，荆霜仍忘不了那种冰冷。
小芹的笑声打断了荆霜的痛苦回忆，它抬头看去，小奶猫的另一只眼睛也没了，填满了绿色的芥末，四个可爱的肉垫已被割下，直播间已是一片狂欢。
小奶猫只有偶尔的一下抽搐，才让人知道它还活着。、
荆霜知道，最可怕的一幕要开始了，那是小芹，七杀为自己的杀戮而设计的仪式感。
“嘘。。。”小芹在镜头前将手指贴在嘴边，全场安静，“小牛奶已经赎罪了，现在，纯洁的小牛奶要上。。。船。。。了！”
话音落下，小芹将小奶猫放在地下，移过镜头，清晰拍下银色高跟鞋细细的鞋跟穿透小猫胸膛的一幕。
小奶猫甚至不能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荆霜想大声狂喊，却发不出声，想痛哭，却没有眼泪，它只觉得浑身燃着火。
“刘芹，你等着，等我完成五次轮回，我来送你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