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翟千策并没有提起做的事情。
但他却反常地面向陆翡然的方向睡了，还试图伸手搂住陆翡然的腰。
陆翡然没有动弹，等夜深了，他才小心翼翼挪开翟千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往更靠向床沿的地方挪了挪。
还好床很大，让陆翡然有逃跑的空间。
当初结婚的时候，是翟千策提出要买king size的大床，理由是做起来舒服，能放得开。
陆翡然无奈同意了，两人确实有过一段畅快的日子。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张床的中间分了一条楚河汉界，翟千策绝对不会轻易犯境，即使陆翡然想要，翟千策也会找各种理由拒绝。
但第二天醒来，翟千策又是一个好老公了。
陆翡然没在想翟千策今天的异常，但也实在睡不着，无聊地摆弄手机，有点后悔今天为什么没有要德维的联系方式。
陆翡然只好给周梓华发了消息：【在？抓小三。】
周梓华光速相应：【收到！】
同一个夜晚，诺恩·德维也终于等到了舅舅的消息。
兰斯：【你继续和翟千策联系，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和他结婚，否则我就不管你的事了。】
诺恩一头问号，百思不得其解，可他不敢怠慢，不敢反驳。
毕竟整个德维家，能救他于水火的只有兰斯舅舅一个人了。
就算是他这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也能看出来，德维家快要完蛋了。祖父和母亲正在疯狂地找一棵大树依靠。
而他们这种老钱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联姻，说什么“夫妻是天然的同盟”这种屁话。
谁能救德维家，他们就让自己和谁结婚，不管老的少的美的丑的男的女的。
诺恩已经快疯了。
好不容易兰斯回来了，诺恩豁出去一切都会抱紧舅舅大腿的。
诺恩：【好！怎么保持联系，做兄弟的那种吗？】
兰斯：【让他相信你会跟他结婚。不会钓男人的话，先上网学学。】
诺恩差点石化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陆翡然和周梓华来到了极光夜总会的门口。
周梓华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了。
“翡然……你……”周梓华结巴了，“你终于放弃当贤妻良母了？”
“我要离婚。”
这句话是从陆翡然鲜艳的唇缝之中吐露的。
陆翡然抛弃了那些笔挺的衬衣和西裤，不再执着于看上去清纯的发型。他回到了结婚之前，穿梭于灯红酒绿之间的状态。
然而看着陆翡然的装扮，周梓华的潮人恐惧症差点要犯了。
时隔三年，让陆翡然有些用力过猛。衣服上各种元素堆叠不说，他甚至还化了妆，生怕自己看上去状态不够好，不够有魅力。
周梓华知道陆翡然现在状态不对，不敢点破，只好说：“今天我可得好好跟着你，做你的护花使者了！”
“行。”陆翡然说，“不过，有一件事要先做，我们得找到翟千策之前包过的一个MB。”
周梓华：“这是好几个月的事情了，翟千策现在早就换人了。”
陆翡然：“正在包的肯定不好接触。翟千策这个人警惕心很强，一点蛛丝马迹都抓不到。毕竟，当时我们签过婚前协议，如果他出轨，我的嫁妆包括增值的部分，都要还给我。”
想到陆翡然近来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周梓华怕他缺钱用，于是道：“你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我要拿回我自己的钱，”陆翡然两手一摊，“翟千策拿我的钱发家，我要让他都吐出来。”
周梓华欣慰了，与其说陆翡然今晚改变大，不如说他又做回了自己。
追溯到陆翡然在陆家当大少爷的时候，或是再往前追溯到周梓华认识陆翡然的时候，陆翡然一直是鲜艳张扬的，是群星中最耀眼的一颗。
只要他往人群中一站，其他所有事物都会黯然失色。
*
白溪难以适应回到极夜之后的生活。
每次都要陪不同的客人，那些客人虽然豪阔，却大部分都很恶心。
可是作为一个MB，他哪有挑选客人的资格？还不是翟总之前把他给养叼了？
他只不过问了问翟总有关婚姻的事情，又不是让翟总离婚，谁知道直接就被踹了。
都说翟千策妻管严，果然不假。
他还想撒撒娇求翟千策原谅，好延长包养的时间，多过几天清闲的日子，谁知道……翟千策打给他一笔可观的分手费，两人就再也没联系了。
但白溪这段时间挥霍惯了，很快就把分手费用完了，只好再回来上班。谁知道经理又扣了他10%的提成！
缺钱让白溪大脑缺氧，他总是随处向人抱怨，无意中曾把“翟千策”的名字说漏了嘴。
白溪踢了一下垃圾桶，进入厕所里，还没看清里面有没有人，就被一只手强行拽进了最里面的隔间。
厕所门口随即被放上了“正在修理”的提示牌，不会再有人进入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白溪惊魂不定的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陆翡然掐着白溪的下巴，把他按在墙上。虽然他近一年瘦了不少，但小MB身材更加细瘦，根本反抗不了他。
“我问你，你和翟千策在一起的时候，他每个月给你多少钱？”陆翡然压着白溪问道。
“啊？”白溪看着陆翡然的脸，觉得他苍白又漂亮，竟然比自己好看多了，把陆翡然当成了另一个被翟千策包的小情。
白溪不想起争执，态度马上软下来开始打太极：“没多少，肯定没你的多啦，哥哥。”
陆翡然知道暴力威胁白溪有用，但他想要采取更有效的手段，于是咬了咬嘴唇，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说：“他、他答应每个月给我十万的，但上个月没给……”
“啊？”白溪愣了一下，对同行的小兄弟，他总是很有耐心。他张了张嘴问：“哥哥，你这么好看，给你十万也太少了吧，他现在变这么抠了？之前我每个月零花钱都有五十万，不包含餐厅游玩和礼物呢。”
"不过他给我们这一行的比较少，如果是干干净净的大学生或者小明星，他会给更多。听说在我之后，他又包了一个美院的大学生，给的钱可多了，还给办了画展。"
陆翡然不免有些震惊，翟千策在外面这么大方。还有大学生和小明星？他到底包过多少个？
不知道是不是待在厕所里的缘故，陆翡然觉得有点恶心。
陆翡然道：“我不信，你把转账记录给我看看。”
白溪本来因为觉得陆翡然是同行而松了口气。但他却突然变脸要转账记录，这又激起了白溪的警觉。
不会是什么想要抓住翟千策把柄的人吧？虽然他不介意看到翟千策倒霉，可万一知道是自己透露了某些讯息，他小小白溪哪里斗得过翟千策？
“不要，我不给！”白溪放大胆子直接拒绝，推开陆翡然想要离开。
陆翡然把心一横，在他背后说道：“你的事情如果被翟千策的丈夫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谁？”白溪回头。
“翟千策的丈夫，陆翡然，听说他是个疯子。他结婚前的所作所为，你没有听说过吗？”陆翡然煞有介事地说，“你想被他报复？”
陆翡然抓着白溪的领口，让白溪产生了自己被悬空提起的错觉。
白溪看着威胁自己的陌生人，明明是清瘦的身材，看似随时都会破碎，可对方漆黑的瞳孔中的光却十分瘆人。
白溪无法自控地顺着他的话去想陆翡然这个人。
他对陆翡然的了解不多，只知道那人在结婚前曾经被翟千策那个圈子的人唾骂，说他是个疯子，睚眦必报，一点体面都不顾，会让所有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他还疑惑过，为什么翟千策会和这样的人结婚？
他没法知道答案了，可……算了，大不了以后离开这个城市。
陆翡然知道白溪动摇了，用自己以前的臭名声来威胁人，还是第一次，感觉有些微妙。
“不想我向他告发你，就手机给我。”陆翡然说。
白溪犹豫了几秒就给了陆翡然手机，心里开始盘算下一步去哪里讨生活。
陆翡然迅速找到自己要看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录了视频取证。
他拍了拍白溪的肩膀说：“没你的事了，谢谢。可以的话，换个工作干吧。”
不等白溪回答，陆翡然离开了卫生间。
周梓华在附近假装路过帮他望风，见陆翡然出来了，周梓华连忙勾上他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地出去了。
陆翡然给周梓华看了转账记录。
周梓华：“怎么样，是他的银行卡吗？”
陆翡然低头：“我不知道他有多少张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周梓华宽慰道，“没事，我找人查一下这个卡号是谁名下的。估计不是他自己的。”
陆翡然停下步子，看着周梓华，眼睛里倒映着明亮灯晖：“谢谢你啊，小华。谢谢你这么多年都没放弃我。”
周梓华愣了一下，又回过头来把陆翡然抱住。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要分这么清。”周梓华说
“嗯。”陆翡然笑了。
婚后几年，陆翡然的笑容越来越少，周梓华便觉得这个笑容像个稀有品，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陆翡然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陆翡然笑得很轻松，好像对什么东西释然了。
收到周梓华发给自己的照片，陆翡然难得换了头像。
“走吗？去喝一杯，蹦一会，我请你？”周梓华提议道。
陆翡然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今天收到的情报整理完。
“不用了，我累了，先回去了。”
“行吧，我送你。”
“我想走一会。”
陆翡然这一走就走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脚都痛了，才在一个商场附近停下来。
他站在商场大门外准备打车，无意中在反光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以为他是无懈可击的，实则……狼狈不堪，色厉内荏。
妆有点花了，可能是风迷了眼睛流了泪。头发抓得也不是很潇洒，衣服虽然潮流但元素堆砌太多。
整个人看着像个非主流。
陆翡然无奈地笑了，按了叫车的按钮。
回到鹭园，翟千策当然是没有回来的。
陆翡然进到自己的书房，拿出一本新的本子，把今天的事情记录下来。
白溪，极光MB，每个月至少50万RMB。
下一个，美院学生，开过画展。
陆翡然把“画展”两个字圈了起来，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办过小提琴演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