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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行凶

作者:风里听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若说幽篁自洛阳赶赴栎阳只能让顾侯产生警觉和怀疑,那么她在宴会散后追着问他与白狄战事不放的话,顾侯已能完全确定,这个女人也重生了。


    而她重生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自己的阿弟,要求他履行婚约。


    如此行经置他于何地?!顾侯愤懑满怀,前世充于胸口的那股憋闷之气,终于找见了发泄时机。


    当年二人反目,到了出征那日,他立在城下即将出发,望了她许久,她都没看他一眼。拂晓,日光火红一团飞在云际,顾侯策马走出很长一段距离后,回首眺望城头,祖母与母亲都已下城楼,只有一道瘦削的倩影迎着红日与寒风,遥向东望。


    她想家了吗?人在受委屈时,总会怀念家人给予的温暖。但她家里除了一个已经出嫁了的阿姊,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如此惦念与思念。


    念及此,顾侯很不痛快,心里堵了万斤巨石一般,当年接亲,阿弟不遇刺杀的话,她与阿弟成亲,以阿弟的性子定然对她百依百顺。


    阿弟的坟墓就葬在顾家祖坟……东城门往东三十里。东面,顾侯脸庞猛然变色。


    令大军继续前行,顾侯策马疾返,在城楼上,他扯住幽篁的手臂,一手指着东方,猩红着眼,疯了一般质问:“你在看什么?说,看什么?想什么?”


    话语里藏着不甘和愤怒,幽篁被他拽得几乎跌倒,她不明白他发的什么疯,双目只平静地望着他,并未回答他一句话。


    她是他的妻子,心里竟然藏着自己已经死去的阿弟。那么,她是否从未对自己有过真心?


    许久,顾侯得不到妻子的答案,失魂落魄地骑马离开了。


    往后的日日夜夜,他被这个问题烦扰难堪很甚,几乎成了他除去一统四海外的唯一执念。


    今日,他终于有了答案,也对幽篁下了人品上的判断,此女善妒,三心两意,水性至极,可恶至极。她再次弃了他,前世若非两人成婚,她早就被送回她那个不见天日的灵文居了,嫁他不过是权宜之计,利用他得到荣华富贵而已。


    现下阿弟活得好好的,她用不到自己,自然要一脚踢开。


    顾侯心绪难平,一瞬间,被人利用的羞恼怨恨涌上心头,加之自己前世因她功亏一篑,如今她又水性勾引自己阿弟,一股不杀不足平吾恨的念头翻腾而出,直冲天灵。


    但幽篁却对顾侯放下了疑心,从顾钧的话里知晓是他建议彻底击溃白狄,许是前世顾侯也曾在打与不打中摇晃过,一念之间的决定,也许打,也许不打,像掷骰子一样不一定能投出几点,这次凑巧投中了打。


    两把刀在宴会开始前都先放在了顾钧处,毕竟带刀赴宴很不礼貌,此时过去顺带拿走。


    顾钧:“般般,你先歇会儿,我去盯着。”说着话,顾钧噔噔噔地出了院子。


    幽篁将珍珠刀和明月魄重新挂在腰间,进了东厢一间房,斜靠着床榻阖眼小憩。她着实乏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醒来时,月色已从朦胧不清变得如水般透亮,分不清是几更天,但如此睡在他人院里,实在不合适。


    方从床上爬起来,掀开帷幔,发现旁边矮塌上睡着一个人。


    她小声地嘿嘿一笑,蹑手蹑脚走过去,蹲下身,看月光在他漂亮的脸蛋上洒下一层柔和的光辉。


    顾钧遗传了吴夫人的美貌,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水灵灵的招人爱,当年在洛阳城的时候,多少小贵女倾心他呢,可他却不为所动,反要黏在她这个恶名昭彰的人身边。


    如今他还像小时候一样,夜夜侯在她身边,好在她梦魇的时候立即叫醒她。


    幽篁看了他许久,不知不觉竟麻了腿脚,只得一瘸一拐地往自己住处挪动了。


    虽月色清亮,四处清晰,但因泪眼困倦,幽篁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正大光明地立在道上往她这边瞧的顾侯。


    她打着哈欠,进了院子,却不小心踢到道旁不知谁整理院落杂草枯枝时落下的利器,竟割破脚踝,疼得她直跳脚,口里忍不住呼痛,眼泪咻的一下淌了出来。


    怕惊动仆妇,幽篁的声音极轻,但月夜万籁俱寂,连一丝风声都无。而顾侯耳目极聪敏,便是如此细微的抽泣声,竟也听得十分明白。


    他万分震怒。好不要脸,千里迢迢才到他顾家,便如此等不及了,竟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作出此等有伤风化之事。


    方才见她瘸着腿走得好生艰难,才进院门又嚷嚷着疼,顾侯胸中一道血气骤然冲上脑顶,整个人脸色难看至极,早想起前世两人新婚之夜,她哭得杀猪一样,第二天醒后兀自哭了半个时辰不理人,吓得他不知如何是好,更累得他被吴夫人教训了半晌。他两三日不敢动她,此后数日云雨,后半程都是自己跑到净室解决,直到有次她双臂抱紧了他,不让他走,他才算敢放开了胆子干。


    今次重生,她竟然胆大到这种地步!


    顾侯本就有意月夜行凶,出门时顺手操起案上宝剑,现下便是腰佩宝剑的装束。


    几步路到了幽篁院门前,他一手按剑,抬脚就要往木门上踢,忽地一下却停住了。


    似被霜打过的秋菊,顾侯脸色表面上看凌冽无比,实际上都是靠一口气撑着。


    她如此怕疼,怎么会轻易把自己交了出去呢,是情之所至吗?


    还有自己的阿弟,素日里无时无刻不在往外冒傻气,出人意料竟是个色欲熏心的纨绔,人家艰难险阻地来寻他,他倒是好样的,竟然连个名分都没给的情况下,就敢做下毁人清白的事情,简直该死!


    顾侯转身,双目沉沉地挪向顾钧的院落,似要凭借一双目光穿墙入户,将自己阿弟吊起来打一顿。


    他迈步往顾钧住处去,等他腿下生风似的到顾钧院门前时,又停住了脚。


    进去后怎么说呢,做兄长的在窥视自己兄弟院里的阴私?还是为幽篁打抱不平,人家心甘情愿关他何事?


    顾侯一连串的自问,皆没有答案,他望着高挂苍穹的月牙,心里头不只是何感受,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徘徊:他们两情相悦。


    月光渐渐落下,天地之间一片漆黑,侯府后寝里只有各处院落门前和走廊里还点着灯,寒风咋起,所有灯笼心有灵犀地一同左摇右晃起来,也有几只调皮的跟其它灯笼的步调不一致,前后晃荡着。


    顾侯终于迈动脚步,往自己院里行去了,说是要杀人,但手中的剑始终都不曾拔出,二人有婚约,前世是他捡了阿弟的婚事,今生一切从头开始,她重生不重生又能如何,逼着她再投自己身下吗?


    但一切都晚了。


    顾侯脑子很乱。


    他所料不差,幽篁果然能惑乱他的心,他早已不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下的是将人赶走以止心乱的决心,再是因她重生后水性要嫁他阿弟引发出来的恨意,最后是杀之平心中之恨的冲动。


    然而一切似乎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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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了,他认定二人两情相悦,心里竟猛然空了。


    看来今夜杀不了人了。但他嘴硬,来日方长。


    第二日,前堂银安殿要议白狄五千残余骑兵作乱等事,顾钧因着幽篁夸赞他力主击退白狄有远见,此次议事很踊跃,竟比兄长还早到。


    且他一早得知幽篁脚腕受伤的消息后,便派人问大将军武鸣要上好的金疮药,他本也有,只是焦急之下找不到塞在哪处角落里了,此刻急急地盼着武鸣早点过府议事,好给他留点时间回后寝送药。


    武鸣生得高壮,一双大眼似铜铃,炯炯有神。看上去老实憨厚的长相,实则有颗玲珑心,瞧见顾钧毫发无损地在厅堂前跳上跳下着急忙慌地侯着他,再加上早上听帐下军士谈论他昨日带着美人招摇过市的事情,心里有了七八分猜测。


    “效果如何,会留疤吗?”顾钧接过药,拨开瓷瓶塞子,放在鼻子前闻。


    武鸣哈哈一笑:“小公子哪里的话,这药你不也用过,只要伤口不深,怎会留疤。”


    顾钧嘿嘿一笑,真是急糊涂了,正要往后寝跑,忽又转身问道:“可别是虎狼之药?”


    武鸣“啧”了一声:“咱们虽皮糙肉厚,终归是在刀枪剑雨里奔波的,若常用虎狼之药,岂非伤自己的身。”


    顾钧不过因担忧多问几句,军中要员已接二连三地到位,军师已在点人问话。他一下便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不想错过此次议事,另一边幽篁等着用药,而后寝又不是随便什么人什么事都能进。


    武鸣见他左右为难的样子,正要调侃,看到过而复返的顾侯,便把话又憋了回去。


    顾钧眼前一亮:“大哥,怎么又从殿里出来了,要回内寝吗?”


    顾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顾钧脸上一喜:“大哥把这个药给般般带去。”说着便把药塞到了顾侯手里,然后猴子一样蹿进了银安殿。


    看着手里的药膏,顾侯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眼里的阴翳几乎喷出。


    武鸣心里疑惑,小公子的美人受伤,怎么君上应了送药,不该避嫌么。既应下,作何如此吃人的表情。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但看着君上貌似平和但竭力压制怒气的样子,他哪里敢停留,也是一溜烟地钻进了银安殿。


    当年顾侯的父亲顾荀被异母弟弟顾灿杀害,顾侯反杀捉住顾灿后,对顾灿施以五马分尸之刑,其下属投降的坑杀,负隅顽抗的凌迟,其家属全部砍头。


    无人劝得动他,哪怕他的母亲吴夫人要他留投降士兵的命,都不能。


    武鸣是他的得力悍将,他自然不会为难,但武鸣还是担忧,怕君上揪着他问军中操练和伙食问题,借机臭骂他一顿撒火气。


    如今非战时,顾侯住在侯府没能与将士们同吃同住,除却军务大事外,便要经常问起一些细碎问题,若做的不好,少不得要一顿骂。


    但顾侯压根没注意到他,只顾捏着药瓶往内寝去。


    这药涂在那里并不合适吧!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拧成麻绳,阿弟到底怎么想的,如此蠢笨!


    那种药,她嫁妆里备的有,但现下她一个人来的栎阳,哪里有嫁妆影子,真是自作自受,上辈子吃过的苦,这辈子竟然还能再去吃,也是愚蠢。


    顾侯恨得要死,一口牙快要咬碎了,照她这样,重生又有何用,早晚也得被人捉去杀掉,倒不如他仁慈一些杀过去,让她死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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