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耶任由印姜将他的衣服扯开。
他一向穿得规整,工作时间是符合其身份的军装,休息时间也穿得极为体面,像现在这样被脱得只剩衬衫还是第一次。
印姜不是不想继续脱,只是阿莱耶的衬衫夹固定在大腿上,她扯了一下没扯开,视线转移才发现衬衫下的黑色皮带,它向下延伸,隐没在修身的西装裤里。
印姜坐在阿莱耶的右腿上,她亲身体会着身下的肌肉是有多么结实牢靠。是以,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忽然划过想象:腿环是怎么箍住那块肌肉,勒得紧紧的,时间长了会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
不对,以哨兵的自愈能力来看,应该留不下痕迹吧?
印姜盯了一会儿,直到阿莱耶调整了下姿势,屈起腿,才总算在某处看到不甚明显的突起。她慢吞吞移开视线。
腿环好涩哦。
印姜挺直背,表情高深莫测。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翘着,脸上一塌糊涂,用来装成熟的眼镜早在敲门前就被收起来。事到如今看起来倒有点像睡过头发现错过早八的崩溃大学生,只是手上动作实在说不上有多老实。
“怎么了?”阿莱耶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一直耐心地任由印姜动作。
印姜从他身上挣脱——没受到阻力,跳了下来。阿莱耶懒懒地靠在办公椅里,衣衫大开,结实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印姜偷摸瞟了一眼。
是粉色的哎……
印姜也没想到阿莱耶任由她恣意妄为,本来她解扣子解了一半就想停手,一抬头,阿莱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见她停下,还歪歪头,握着她的手伸向下一颗扣子。
没办法,她只能苦哈哈地继续解,幸好衬衫夹救了她一命,让她不用继续。
她眼观鼻鼻观心,声音柔和,询问道:“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
阿莱耶为她的问题提供了简短的答案——
“标记我。”
男人,你是在玩火。
印姜陷入两难,她嗫喏着:“一定要么?”
不标吧,现在局面就是这么个局面了,咱们该干的总得干吧,老话也说,脱都脱了。标吧,印姜实在是有心理阴影。
“有什么顾虑么?”阿莱耶问道,他的小腹浮现出妖异扭曲的图案,像是缠绕的荆棘,又像随意画下的线条,当然,印姜知道那是触手,在交织的触手当中,金黄色的眼睛“看”向她。
她颤颤巍巍道:“这多不划算啊,阿sir,我一个a级向导,高攀……”不起您。
“我选择了你。”阿莱耶打断了她,他罕见地皱了皱眉,“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印姜看着自己的脚尖。
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
她不敢抬头。
像是山峦倾覆,又似海水倒流,无形却又确实存在的祂正看向自己。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印姜知道,这从来都是单选题,但她还是犹豫了片刻,换了种说法:“我有点恐惧链接,曾经与我连接的哨兵,到最后都会有些谵妄,他们会想束缚我……”
强迫我。
控制我。
囚禁我。
让我只爱他一人。
“你无须担心。”阿莱耶的声音平淡却让人信服,他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不会发生那种事,我只需要你为我的眷族提供精神力,除此之外,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的表情冷淡,似乎只有印姜困扰于这段关系,也似乎只有印姜在乎着某些心照不宣的规则。
“那我就只是您的下属,对么?”
“嗯。”
印姜呼出一口气。
她简直是庸人自扰,阿莱耶再怎么说也是联邦的创建者,人家肯定是有更远大的目标,瞧瞧,繁育新种族,多牛。
她放下心来,甚至有心思打趣道:“那成,我绝对守口如瓶,不会有第三个活人知道的。您可放一百个心吧。”
她俯首,靠近阿莱耶的小腹。
那处的印记不断生长,黑金色的线条在阿莱耶的身躯上勾画出一圈圈图案。似乎感受到印姜的靠近,线条瑟缩了一瞬,又猛地盛放。
只要用体、液浸透就行……
口水,血液,当然也包含——眼泪。
印姜闭上眼,她减轻暗示。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浑身被舔舐的感觉,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在脑海中浮现。脚下踩得是地板么?为什么这么有弹性。光源来自灯光,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为什么忽远忽近?她靠近的是谁,祂存在么活着么死了么在干什么,什么东西在蠕动耳边有什么在呼唤自己她要干什么她在干什么她想干什么她是谁她在哪她他它ta……
风在吹人在呼吸很远的地方有人在杀人有人在救人星球在旋转明月高悬沙粒滚动她看到她听到她闻到她来到此世。
她可轻而易举地毁灭。
亦可创造。
眼泪夺眶而出。
印姜喘着粗气,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她的手指揪紧衬衫……
衬衫?
谁的衬衫?
……阿莱耶。
阿莱耶低头。
他将向导的头发向后捋了捋。
小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感。很……新奇。
眼泪滴落到皮肤上,很快就被吸收。
阿莱耶心情不错。
他很少会将目光这么久的落在同一个事物上。
大部分情况下,他们无法承受。
但印姜除外。
她做的很好。
他和她,一定会有很强大的眷族。
他轻抚着她的头。
要控制力道,避免太用力……
良久,阿莱耶感受到了——
印姜感受到了愉悦,但很显然,这份感情并不来自于她。
她只感觉自己要死了。
在过量的信息中,她需要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迷失。
这份来自哨兵的力量太过恐怖,印姜认为自己肯定会尖叫,但实际没有,她只是小声呜咽。
之前与她链接的哨兵都会控制感官的共享深度,但不包含阿莱耶,也许是不会,也许是不想,亦或者,他根本意识不到他的力量过于强大,她几乎无法承受。
印姜先是放弃听觉,然后是味觉,即便是闭着眼,她也能透过眼皮看到不同光度带来的繁杂信息。于是,视觉也被舍弃。她闻到阿莱耶身上的味道——她以前一直以为他没有信息素来着,现在她闻到了,很淡很淡,哨兵的控制力很好,几乎没有泻出一丝,但印姜就是能闻到。
存在感太强了。
她闻到了。
但是无法描述。
她知道这个味道属于阿莱耶,可是这究竟是什么味儿呢?
她过去没有闻到过,上辈子没有,也许下辈子也不会有相似的,于是它就成了标志。独属于阿莱耶的。
印姜下意识蹭了蹭,然后就僵在原地。
她的肌肤,说起来有点恐怖,她的肌肤表面像是长满了用于收集信息的触手,她碰到了阿莱耶,碰一下当然不会怎么样。
但是,就那一下,那些“触手”为她提供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阿莱耶在发情。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印姜朴素的世界观遭受重创。
哨兵的发情热,很正常。
印姜说服自己。
她留存着触觉嗅觉和意识。
嗅觉和触觉为她带来了信息,而她的意识以一种冷酷近乎残忍的方式向她揭开了某种事实——没有,阿莱耶就是单纯的在对你发情。
他分辨不了发情与生育**,他混淆了两种概念。
印姜,可怜的印姜,他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只是想和你繁育眷族,可如果他发现了自己在对你发情呢?
要藏好,要告诉他:是的,你只是想繁育眷族。
印姜,不要露出破绽,不要被他发现。
阿莱耶感受到了平静,来自与他链接的向导。她浑身颤抖,双眼无神,伏在他的小腹上不停流泪。
可她平静的出奇,像是强制暗示自己用以掩饰什么。
阿莱耶没有探究。
他很快就会有子嗣,那很好,那就是他想要的。
他很久没有感受到疼痛了,印姜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这代表眷族的强大。
他很满意。
事情发展到现在几乎得到了完美的结局。印姜已经没有用了。
只要等时间流逝,他们的浅度链接终将断开。
不会有人发现。
阿莱耶的目光从小腹移到她的脸上。
她一直在颤抖。
他又摸了摸她的头,可无济于事。
如果,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的链接会更加紧密,他的子嗣会得到更完整的形态。
但印姜会怎么样呢,她能坚持下去么?
她小声呢喃着什么,不成句子。
阿莱耶的手指沾了她的泪,他送到嘴里。
他能感受到印姜的存在,她切实存在着——至少现在是这样。
他将她抱了起来,主动断开了链接。印姜还在哆嗦,于是他轻拍她的背。
他们明明没有继续链接,他的孩子们失去了另一方的供养——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阿莱耶感到满足。
他将眼泪全部吞下,远远看去,像是疼惜的啄吻……
眼前一阵阵白光闪过。
印姜头很痛。
她的眼睛更痛。
而比两者都痛的是她的心。
——今天也要工作。
她躺了一会儿,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
记忆慢慢苏醒。
印姜捂脸,用摩擦力狠狠往下拉了拉脸皮。
叫你大半夜不睡觉出门溜达,现在好了,和自己上司非婚生子了。
虽然是对面生。
她闭着眼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浅度链接清晰地告诉她,她的哨兵就在一旁。
他看着自己赖床。
那又怎么样,印姜理直气壮地想,我都把上司睡了,迟到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实则不然。
阿莱耶不会叫醒她,他当然不需要自己亲自来。
但是……
印姜感觉到身下的柔软,它温暖,让人安心,让人信赖。
但阿莱耶的办公室里是没有床或沙发存在的。
印姜叹了口气。
她逮住作乱的触手,把它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