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被禁锢的感觉越发明显。
印姜推了推黑团子:“莫南柯,松手,我要被勒死了。”
可能不是手,这是什么,蛛脚?
身下传来哼哼唧唧不情愿的声音,良久,印姜身上的禁锢一松,她忙不迭爬了起来。
周围是熟悉的办公室,印姜活动了下筋骨,朝黑团子伸手:“来吧,还有点资料要填。”
黑团子蠕动了一下,牵住了她的手。
印姜看着掌心纤长的手指,愣了一下——说实在的,这不能怪她,那几根手指上长满了细细密密的刚毛,看起来有些可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手指一抖,就要往回缩。
说时迟那时快,印姜牢牢抓住手指,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得是你被我抓着了。”
她对被蜘蛛腿禁锢的事耿耿于怀。
团子没有抵抗,他的手指在印姜的手心挠了挠,有些痒。
印姜将人按到沙发上,她上下打量:“你这坨黑布要怎么弄下来。”
团子沉默。
团子摇头。
“乖,我想看看你。”
团子迟疑。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你总不能让我对这么一坨……一团东西叭叭。”
团子思考片刻。
印姜使用了说服。
说服检定:51/50(失败)
但团子有感情分,所以算成功!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黑布慢慢滑落,露出下面的哨兵。
印姜紧紧盯着。
她非常好奇那个美丽纤细的少年长大后的模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张牙舞爪的螯肢,哨兵的上半张脸俊美无比,随着年岁的增长,杏仁眼变得纤长,徒增了几分媚色。他的皮肤白皙,带着点不照阳光的病气。如果只看上半张脸,那眼前的哨兵无疑是很受欢迎的。
但下半张脸完全破坏了这一切。
他的异化太过严重,嘴角开裂,巨大的螯肢不停蠕动,看起来异常可怖。
“哇哦……”
哨兵的双眼紧紧盯着印姜,他的双手抓着黑布,似乎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又钻进里面。
“能摸摸么?”印姜问道。
哨兵眨了眨眼,他看起来是个很容易害羞的性格,仅仅是这么一句话,他的耳廓就开始泛红。
“哪……哪里?”他磕磕巴巴地问道,不听话的螯肢使他的发音有些困难。
印姜笑了出来,她拍着大腿,毫不掩饰地自己看热闹的心态:“你和格西一样……哦,他是楼下前台小姐的孩子,正在换牙……”
格西的两个门牙都没了,说话和他一样漏风。
印姜发誓她绝对没有恶意。
但对面的哨兵眼眶嗖地就红了,他默不作声地将黑布往身上裹。
印姜能屈能伸,边扯黑布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这样傻呆呆的很可爱,我没忍住……”
哨兵愣了一下,没抓住,黑布就给印姜全扯走了。
“哇哦……”
印姜看着哨兵的下半身,她并不想显得这么失礼,但是……他的下半身完全被蜘蛛的腹部取代,几条纤长的蛛腿在印姜的注视下渐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你的异化也太严重了吧,莫南柯。”她咋舌,态度不变。
莫南柯渐渐放松下来,他盯着印姜,眼睛里有些委屈。
“……我又没怪你。”印姜走过去,抚向他的螯肢,“给我摸摸。”
向导的白色大褂随着动作扇了扇,馨香的向导素随扇起的微风飘进鼻腔。莫南柯对这件衣服很熟悉,厚实又暖和,非常有安全感,可以将他一丝不漏地裹起来……当然,现在是决计不可能了。
印姜的眼里满是促狭,她看起来对于欺负他这件事很感兴趣。莫南柯盯着看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厌恶、恶心之情。向导一脸坏笑,手指像弹钢琴般上下飞舞,朝他的螯肢靠近。
太近了……
印姜身上的味道几乎要将他溺毙。
哨兵不由自主后撤,小小的沙发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他蓦地停下。
印姜一边检查一边下定论:“还好,等你的污染度降低,还会缩回去的。不是永久异化。”
异化分永久和短时,像以撒那对角都角质化了,显而易见是永久存在的了。但这对螯肢不是,随着污染度的降低以及莫南柯对异化的控制上升,这玩意儿迟早能收回去。
污染度高比异化度高危险多了。
污染度高可以理解为上一世的精神不稳定,可能随时会爆发,伤及他人。而异化度高可以理解为肿瘤,长出来个不属于的自己的东西,但对他人没什么影响。
污染度异化度都高的话……哈哈,哨兵,你在玩火哦。
莫南柯盯着印姜,他的螯肢来回蠕动,印姜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其中,不被钳住。
最后,她安抚性地摸了摸那对不安分的东西:“其实还挺有用的,遇到有人强吻你,可以用它来反击。”
言毕,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莫南柯恐惧的、悬在半空的心忽然就落回了原处。
印姜坐回办公椅:“姓名?”
“……”
“好吧好吧,知道你叫莫南柯。年龄呢?”
“……20”
“那你确实比我小。”
印姜抬眼,满是笑意:“喊声姐姐听听。”
“……”
印姜耸耸肩,她故意这样做的。
莫南柯太久没有正常的社交互动了,她必须要见缝插针的与他聊些工作外的话题,给他一个心理暗示。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还不舒服么?”
“挺……挺好的。”
“可不嘛,我上阵你放心。”
就诊时间快结束了,印姜随意涂涂画画,将收费标准告知,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休息。
她不遗余力地向任何一个哨兵安利自己好不容易装饰好的休息室,并且乐于从他们脸上看到赞叹。
莫南柯犹犹豫豫,跟在印姜身后。
印姜将他领到以撒隔壁的房间,掏出枕头被子安置好。
所有的休息室里都有她特意释放的向导素。
她看着莫南柯期期艾艾地爬上床,他的蜘蛛下半身动作片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印姜将毛茸茸的毯子裹在他身上:“需要晚安吻么?”
她认真地问,看不出来玩笑的意思。
莫南柯哑然,在他鼓起勇气开口前,印姜笑着补充道:“说笑的。”
……讨厌。
他怎么会当真。
哨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的布我挂衣架上咯”
关门前,印姜像是心血来潮般:“哦对了,你的触肢是哪一个?”
“变态!”的控诉与关门声一同响起,印姜脸上的笑意消散,她揉了揉脸颊,有些疲惫。
昏暗的房间里,莫南柯缩成小小一团,他的蛛腿将毛毯纠缠得不成样子,其中一条在印姜问出那句话时剧烈地颤了颤。
“……”
他要去告她骚扰,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不知轻重,对他动手动脚。
她的味道在小小的房间里浮沉,渐渐裹紧他。
莫南柯合眼。
……他想织网了。
手指抚上眼睫,露出点自信,但随后摸到螯肢时,心又陡地沉了下去。
心底那点喜悦和羞涩渐渐融化,他面无表情。
“吱——”门又打开。
莫南柯还未做出反应,白大褂就劈头盖脸落下。
“别多想,快点睡一觉。”印姜的声音平淡。
“臭小鬼。”
门又关上。
哨兵抱紧衣服,长呼一口气,将脸颊埋进去,黑发不听话地翘起。触肢不受控制,蹭来蹭去。
良久,他安稳的呼吸声传来。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
印姜有些头痛,幸好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她下午要治疗的都是A级以下哨兵,担子会轻一点。
A级是个分水岭。
A级以上的哨兵,精神图景自成一派,拥有异化的能力。
A级以下的哨兵,精神图景具现化为某一物件,除了被污染不能异化。
两者的差别,可以说是浴室与淋浴头之间的差别。
但……对印姜来说,A级以下的哨兵好搞多了,她巴不得多来一些。
不用完成任务,只需要将具象化的物件清理干净,那可真是非常解压,是以,她都会将难搞的哨兵安排在上半天。
肚子咕咕作响。
印姜雄赳赳气昂昂,出发向食堂。
向小笼包宣战!
向鱼香肉丝宣战!
向糖醋里脊宣战!
向大米饭宣战!
向奶茶宣战!
战战战!
自从成为向导,她的食量来到恐怖的境地。
但看着身旁捧着米饭山经过的哨兵,她还是自愧不如。
“印向导……这里有人么?”
喧闹声停滞一瞬。
印姜抬头,慌忙将嘴里的食物咽进去:“没有,你坐吧。”
她认出来是之前治疗过的哨兵,但又不确定人家是否想和自己聊天,于是默不作声进食。
殊不知,无声的战争开启,闻不到的硝烟弥漫。
【有人偷跑!】
【该死,这是哪个队的哨兵,这么不懂规矩。】
【开小灶,得狠狠给他开小灶了!】
没敢开口的哨兵们举着餐盘,羡慕地看着那个勇士。
印姜再一抬头,看到周围站着的三四个哨兵,想了想,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们要没地方坐可以来这里。”
嗖嗖艘,印姜的周围就没了空位置。
【我的天,我为什么打饭这么快。】
【你不是刚刚还说开小灶,怎么自己过去了!群众里面有坏人啊……呜呜呜。】
【果然还是实力不够,我要狠狠加练,争取下次抢到位置。】
同一时刻,昏暗的办公室内,银色长发的长官看了眼手中哨兵训练积极性显著提升的报告,满意地点点头。
我要搞男人……
男人……(嗅嗅嗅)是新鲜的男人。
是被治疗过目标明确的狐狸精。
是互相争宠的双胞胎。
新的男人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大姐姐也要……
来,哨兵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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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