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弄湿了,不好洗吧?……
简星沉一直觉得,每个童话故事,都合该有个美好结局。
如果一眼望不到圆满的未来,那至少,他还能把故事最美好的时刻定格在心里,怀抱这段珍贵的片段走下去。
而在刚刚,江意衡贴近他耳语的那一瞬间。
他忽然看见,那只曾在冰天雪地里徘徊不去的小海雀,被熟悉而又温暖的身影拥入掌心,与她相视一笑。
宛如心脏被人托住,他感觉自己终于落入了一个温暖、稳固的怀抱中。
那曾经遥不可及、模糊难辨的未来,像冬夜过后第一缕晨曦,穿过风霜,照进雪夜,使他的心悄然苏醒,重新变得热切起来。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脸颊正烫得厉害,低头试图躲避近在咫尺的视线,却忍不住抬手去探脸上的温度。
江意衡轻按住他的手,笑着提醒他:“你应该不想当着他们的面,把妆蹭花吧?”
他轻轻摇头,热意写满脸上,无处可藏。
太多惊喜的情绪迫不及待地涌出眼眶,划过脸颊,滑落在她掌心。
她替他拭去眼角的泪,半开玩笑地压低声音:“现在哭还早呢。你这些眼泪,等到后半夜再流。”
一句调笑,就把她的Omega吓得愣在原地。
他甚至连吸鼻子都不敢吸,惊慌的视线在她的双目之间来回游移。
江意衡伸手抚了抚他脸侧柔软的颊脂,指尖的触碰,比言语更能令他心安。
随后,这位帝国王储终于回过视线,扫视全场。
方才带头质疑新郎身份的几人,似乎都被她目光中骤然袭来的冷意震慑,不由自主敛了声。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在积极行使你们在婚礼上自由发声的权利吗?”
她不紧不慢,笑意从容,那只对认定之人才会收敛的锋芒,此刻却犹如蓄势待发的箭矢。
“贺部长。”
“萧部长。”
“南部长。”
江意衡逐一点过在场数人,每提及一人,目光便如刀锋般划过对方脸上。
最后,她的视线落回言敬玄身上。
“你们今天,该不会是和言总理同路而来的吧?”
被点到的三人连忙否认,不是摇头,就是摆手。
“那就好。”
江意衡轻触耳垂,低声言语。
数名近卫队成员当即从角落现身,将言敬玄围在中央。
陆怀峰亮出帝国鹰徽,声音冷硬而清晰:“言总理,您因涉嫌挪用军费笼络帝国内阁成员,非法干预王储婚约程序,危害王室成员人身安全,并蓄意隐藏关键证人,已严重违反帝国宪法第九条。”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言敬玄面无惧色,“言某不会接受这种虚无的指控。”
“您当然可以不接受,这是您的自由。”
陆怀峰神色不动,“可是您的那些亲信已经接受审讯。他们的证词,恐怕与您想的不太一样。”
那一瞬间,江意衡在言总理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被背刺”的情绪。
陆怀峰上前亮出手铐:“现对您即刻收押,候审问责。”
在被近卫队押送婚礼现场前,言敬玄仍试图向江意衡投去最后的不甘。
江意衡只是举高香槟酒杯,神色平和,权当致敬这位对手的败局。
她并未饮下,随手将酒杯放在一旁,转身看向自己的新郎。
在众人的注视中,她缓缓捧起他的面容,将一个吻烙在他温软的唇瓣上。
*
王室成员的婚礼向来程序繁琐冗长。
但江意衡并没有强行带着她的新郎熬过全程,而是中途便以照顾新郎身体为由,将人提前送回王宫,来到她早已布置妥帖的婚房。
初为人夫的少年,手中牢牢攥着那捧蓝色永生玫瑰,坐在足以并排躺下四个他的大床边,一张面容忐忑不安地藏在垂落的头纱之后。
他眼看着江意衡褪下修身的婚礼西装,换上一身宽松舒适的睡衣,怀里抱着一条洁白的睡裙,轻放在他身边。
他一动不动坐在床沿,隔着细密的头纱,表情朦胧,因局促而低头的动作却暴露无遗。
江意衡这么看了他一会,抱着手臂坐在他身旁,还故意用手肘顶了顶他:“你就打算穿着婚服,在婚礼当晚坐一整晚?”
“我,我挺喜欢这套衣服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打着抖,“我想多穿一会,不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
江意衡轻笑着将下巴枕在他单薄的肩头,一只手绕过他身前,搭在他的另一侧肩上,“我本来是想体谅你辛苦,才催你早点更衣休息。你如果一定要这样,那我就只好亲手帮你脱了。”
她就着他的肩窝蹭了蹭脸颊,手指从他礼服的第一个暗扣掠过,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礼服的料子柔滑亲肤,可贴在肌肤的地方却烫得惊人。
嘴上说着担心的话,其实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渴望。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江意衡没有继续挪动手掌,指尖却有意无意地隔着衣料,刮挠他敏感的胸口。
“别。”
他猛地一个激灵,“弄湿了,不好洗吧?”
“又不用你自己洗。”
她在他耳边轻叹,听着他的呼吸愈发不稳,偏偏就不进行下一步,“你要是不愿意脱,那就这么穿着。等会前面湿了,下面也湿了,再送去洗,那一定会成为王室后勤口中的谈资。”
她的吓唬很有效。
少年一把掀开头纱,忙不迭地动手解着礼服暗扣。
一边解,他还一边咕哝着抱怨:“我脱还不行吗?这种事情,也不用传得整个王宫都知道吧。”
江意衡支起身形,两手撑在身后,斜过视线,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羞怯又努力的模样。
他面红耳赤,却又竭力掩饰,无论怎么看,都很生动。
等他把礼服褪到腰间,准备彻底从中解脱时,她却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我刚才都忘了,明早侍从也会来铺床。要是他们看到在我们在这里留下的痕迹,那不也一样。”
“江意衡。”
少年闷声唤她,语气隐约有些愤懑,“捉弄我,就那么有意思吗?”
“那还有一个办法。”
她眨了眨眼,一把将他揽回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肩膀,抱着他轻轻晃了晃,“明天早上别起来不就好了。”
“我不睡了。”
他好像下定决心,明明都已经捧起睡裙迎头套上,却抿起唇角坚定地偏向一旁,“你自己睡吧。”
话音刚落,他们同时听到,婚房门外响起一道急促的敲门声。
方才还理直气壮说“我不睡了”的人,一下子就怂了。
他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她的肩窝,像害怕的小兽那样整个贴着她。
江意衡上一秒还在逗他,此刻却不得不拍着背安慰他。
她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扬声朝门口道了句:“不是说今晚不准打扰吗?这里没你们的事。”
“姐姐,是我。”
那个稚气未脱的声音一响起,婚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王室后勤名下的这些侍从,毕竟见多了各种场面。
就算需要他们进房间收拾残局,江意衡最多也只会当成公事公办。
可是江昱澜不同。
她这个才九岁的弟弟,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的另一种存在。
像这样的小孩子,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在一对成年人的私密空间。
她微微不悦地扯过被子,裹在少年身上,直到他被她裹成一个粽子。
这才起身走到门前,朝着门外的弟弟问了声:“这么晚,你不在婚礼上吃你的点心,跑回来找我做什么?”
“姐姐,这不是我的主意。”
他似乎是在拉拽什么人,因为江意衡听到,旁边有皮鞋划过地面的摩擦声。
“陆哥哥,不是你说结婚当晚应该闹洞房,替姐姐庆祝一下吗?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姐姐解释啊!”
隔着门板,江意衡面色一沉。
她抱起手臂,重新端起她那副王储的架子。
“陆队长,你今日本来有功,我还打算择日依照帝国条律为你封赏。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门外,近卫队长在片刻沉默后,清咳一声。
“殿下,属下知道中心区不流行这些。但属下听说,在新郎的故乡,新人结婚时会有闹洞房的习惯。缔结良缘的新人,需要借助身边亲朋好友的人气驱邪,避免被暗中的鬼神侵扰。”
“鬼神?”
江意衡蹦出一声冷笑,“我怎么觉得,今晚的鬼神明明是你和昱澜。一大一小,没头没脑。”
最后那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念出来的。
陆怀峰识趣地噤了声,而江昱澜还无知无畏地追问:“陆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说不过姐姐呀。”
“你说不过,没关系。让那个给陆队长出主意的家伙自己来说。”
江意衡径直拉开一条门缝,目光掠过江昱澜,定在陆怀峰的墨镜上。
她抬手,指着陆怀峰的耳朵:“罪人应该还没挂断吧?”
陆怀峰默默在终端上点了一下,原本内置于耳中的通讯语音,一瞬间通过扬声器公放。
“……我跟你说啊陆队长,等你们进到殿下和小简的婚房,就照着清单上的项目,让他们玩这个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人要当众亲对方,而且,不可以亲重复的地方!”
叶昭年的声音兴致盎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陆队长,你听到了吗?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他听着呢。”
江意衡冷不防加入这场多方通话,“叶老板,你是不是在D区太无聊,想来中心区的监狱体验一下生活?”
“殿下?啊不,不是的,我那是给陆队长科普民间风俗。这是误会,哈哈,真的都是误会……”
不待江意衡再说些什么,那边的人已经慌张地挂断了通讯。
“清单?”
江意衡撇过唇角,伸手从陆怀峰手中抽出一张仔细叠好的纸。
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列举了各路亲密挑战。
江昱澜不合时宜地举起小手:“姐姐,我能进去看看吗?”
“不可以。”
她一字一顿对他声言,挥挥手,把门合上,“陆队长,你明天继续休假吧。”
“殿下……”
没给陆怀峰再辩解的机会,江意衡已经干脆利落地关紧了门。
她回到床边,看着那个被她裹成粽子的少年,这才有了点心情,随口念出纸上几个挑战选项。
“当众亲吻伴侣半分钟。”
“描绘最隐秘的一个梦。”
“第一次动心是在什么时候?”
她越是读,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些都太小儿科了。”
她揉起纸团,扔到一边,目光回到少年脸上,对他微微一笑。
“我们来玩个特别一点的。”
江意衡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语气温和,却藏着一点不怀好意,“我们来抽一个数字,从‘一’开始,回忆对应的那次亲密接触。如果对不上,想不起细节,就算输。”
指尖顺着他的发丝滑落,最后停在他滚烫的耳后。
江意衡的声音仿佛能钻进他心底:“输了的人,就要配合对方完成一次‘惩罚’。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