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松正坐在办公室当中,盯着墙上的液晶屏。
上面正在播放柳河沟村养鸡场竣工典礼的直播。
当印着“青野农业”LOGO的货车出现在画面里时,柳青松嘴角不自觉上扬。
得意地对身后的保镖说道:“看到了吗?这才叫杀人诛心。”
保镖面无表情:“松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自掏腰包,花三十万给陈封送鸡苗?难道是鸡苗有问题吗?”
“哈哈哈。”柳青松笑得前仰后翻,“你觉得陈封是傻子吗?有没有病他不会找人看?”
“那为什么...”
柳青松拿起红茶,如同红酒一般晃了晃。
“马上就要来台风了,只是摧毁一个养鸡场,可太没劲了。要是赔上这些鸡,我倒要看看,陈封有何颜面赖在扶贫办。”
“养鸡场会塌吗?”
“会,从打下第一根桩开始,就注定了要倒塌。”柳青松翘起二郎腿,眯眼看向电视画面中的养鸡场。
“早在让张建国那废物去接工程前,我就留了一手。”
养鸡场的施工图纸,是他找人专门设计的。
表面上结构,用料都符合标准,甚至比一般工程还扎实。
可结合了柳河沟村的地质条件。
就不一样了。
图纸上对地基排水系统上做了一个致命改动,调整了主排水管的坡度,虽然只有千分之五。
但这微不足道,验收都检测不出的改动。
一旦遇上连续强降雨,整个场区积水无法排出,反而会倒灌。
地基长时间浸泡,就会沉降。
坍塌就是必然!
而且柳青松没想到,陈封竟然这么狂,还搞现场直播。
这下全省都看在眼里,只要台风一来,陈封必死无疑!
柳青松控制不住情绪,哈哈大笑起来。
“这三十万,花得值啊!”
保镖点了点头,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
天气很闷热,是台风将至的信号。
“占据了叫天时地利人和!我都不知道怎么输。”柳青松越想越开心,“走,喝酒去。”
关掉了电视机。
徐逸看着正在验货的陈封,心里暗自发笑。
这群傻子。
还不知道这批鸡苗实际价格就十万。
是他安排裕丰农业从外地运来的。
再看着卡车上青野的LOGO,忍不住嘴角上扬。
“想表现自己?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殊不知,就因为他的举动,导致附近几个县的鸡苗价格上涨了百分之五十。
人群渐渐散去。
柳河沟村,第一批养殖户已经安排进了鸡舍工作。
而陈封,柳磊,还有李青山正在围观着检疫工作。
十多个穿白大褂的人来回走动,用各种机械对雏鸡进行检查。
“李经理,这批鸡苗非常健康,甚至可以说是优良品种。喙、爪、脐部都处理得很好,卵黄吸收完全,没有任何白痢等疫病迹象。供应商很专业。”
李青山脸色极为难看。
他拿起送货单,查看上面的落款。
青野农业发展有限公司,下面还有它们公司的公章。
青野疯了吧!
想做面子工程,抢生意抢到他头上了?
不能忍!
“陈干事,我觉得这批鸡苗有问题。你想想,青野跟惠农是死对头,怎么会这么好心,送来一批价值十万的鸡苗?”
“管他卖什么药!”柳磊一巴掌拍在桌上,把小鸡吓了一跳,“只要给村里送鸡,就是好事!白给的优质鸡苗,不要白不要!对不,陈干部。”
柳磊很兴奋,以为是柳青松终于想通了,想帮村民脱贫。
见李青山脸色更难看了,陈封连忙出来打圆场。
“李经理,目前来看,青野是以捐赠的名义送这批鸡苗的,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你放心,饲料依旧会从贵公司购买。”
李青山没有表情。
借着上厕所功夫,立刻打电话给了张董。
张董思索了片刻。
说道:“我明白了,这是陈封考验我们的态度!”
“考验?他凭什么考验我们啊!”
“凭他是国家干部!”张董呵斥道,“他肯定是对我们故意拖延不满,所以找青野送鸡苗过来,就是想试探一下我们是不是真心合作。今天是青野,明天是裕丰,甚至他还可以把宏发给拉进来!”
张董说着额头上都流出了冷汗。
这年收益几百万的项目,可不能让给别人!
“青山,立刻回去告诉陈封,说鸡苗因为台风的事耽搁了,但这星期内一定交付!另外你要诚恳表态,免费提供一个月的饲料!”
“您...您确定吗?”李青山呆在原地,又给他们送钱?
马上向张董汇报!”
“你个猪脑!赶紧给我去办!下个月我会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找陈封。”
挂断电话,李青山浑浑噩噩地走出蹲坑。
恰巧碰上了来上厕所的陈封。
陈封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就要去便池。
李青山却一直黏在他身旁,微笑着看着他,让陈封有点不自在。
“李经理,怎么了?”
“陈干事,鸡苗我不是故意拖延,只是...”
回到宿舍。
陈封心情大好。
没想到李青山这么慷慨,不但原谅他们私自接受鸡苗的事,还慷慨表示要赠送一个月的饲料。
粗略估计也得五十来万啊!
有了这笔钱,可以给村里修一下路,为将来铺设销路做准备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是井蕾。
“你来干嘛?”
井蕾哪管这的那的,直接闯入了他的宿舍里,把门关上,用后背抵着门。
陈封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
“陈封,你跟徐逸不是好朋友吗?他为什么这么对你?”
提起徐逸,陈封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坐在沙发上,陈封下意识想点烟,刚叼到嘴边,就被井蕾一把夺走,恶狠狠地盯着他。
陈封无奈叹了口气。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因为林雪,我们俩翻脸了。不,确切地说,在大学时他就对我有意见了...”陈封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井蕾。
井蕾听完后非常生气。
“竟然以权谋私!徐逸真不是东西!我要揭发他!”
“别。”陈封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井蕾,你只是个县报记者,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你也知道我是记者?记者就是社会的眼睛!我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在眼皮下发生!”她情绪有些激动。
陈封抓住了她的手,眼神深邃地看着她的眼睛。
“你做记者,难道不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吗?!我也在收集证据,在没有证据之前揭发,只会打草惊蛇,引火上身!”
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时间仿佛停止了。
“明白了吗!”陈封吼道。
“嗯。”井蕾竟然没生气,而是怯怯地低下了头。
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男生这么关心过她。
不是虚位的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看她冷静下来,陈封松了口气。
真怕这疯女人乱写,坏了他的好事。
井蕾心一直扑通扑通地跳着,觉得有些尴尬,低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记得别乱写啊。”陈封再次叮嘱道。
陈封将她送到门口,井蕾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井蕾愣了一下,猛得回头看向陈封。
“他在这...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