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他？”李青山拿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
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和柳磊交谈的陈封。
这世界疯了！
价值一百万的鸡苗，一个敢要，一个敢给！
仿佛感觉出了青山的疑惑，电话里传来张董的声音。
“青山啊，这二十万羽鸡苗，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你想想，这二十万鸡吃的是什么？从雏鸡到出栏，每天消耗的饲料，还有生病打的疫苗，这些都是钱啊。”
“我知道，但是一下子拿这么多鸡苗出来，我们公司周转...”
“我让你这么做，你做便是！”张董语气略显不悦，“做生意，卖的不只是产品，还是人情。今年合同到期，柳树沟村建了这么大的养鸡场，会废弃不用吗？”
点到为止，李青山也不傻。
“我明白了！张董，我现在就跟陈封说！”
“别别别。”张董赶紧喊住他，“陈封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五六岁吧，年轻人就是心急。养鸡场就要竣工了，他肯定心急要鸡苗。但我们不能急，你拖他几天，说我们要时间筹备，让他感觉一下，我们惠农拿出这一百万不容易，而且诚心和他们合作！”
“高！实在是高！”李青山连连点头，“我明白了，张董！”
“哼，要是这件事搞砸了，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包在我身上！”
夜晚，流沙镇。
陈封的公寓中。
比起政府的储藏室，这里环境好多了。
一室一厅，还配备了基本家电和独立卫浴。
忙碌了一天，洗完澡，陈封将蓬乱的头发擦干。
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将笔记本摊开。
白天，李青山说要召开董事会商量鸡苗的事，这是在陈封预料当中的。
无非就是走走流程。
他真正放不下的，还是两个“畏罪自杀”的凶手。
张建国现在还未醒，王虎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两件血案，这样匆匆了结，陈封打心里无法接受。
可是凶手的照片也看过了，体型，身高，甚至眼角的黑痣，都和他记忆中完美对应上。
但越天衣无缝，陈封就越觉得不对劲。
太巧合了！
聚众闹事，当众刺杀扶贫办干部，已经引起了省里的重视。
就在这时，凶手畏罪自杀了，而且这么巧就被警方找到了。
笔记本上，画着三个问号。
疑点一：凶手的外貌。和村民证词，以及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
疑点二：动机。周队长的评价是社会渣滓，被人收买刺杀任务。
疑点三：服下农药自杀。
看起来没有问题，一个败类被人收买刺杀乡镇干部复仇，被通缉后走投无路选择自尽。
但三个疑点结合起来，问题就出现了。
他们没有完成任务，刺杀未遂，即便被捕也只是故意杀人罪。
像他们这种经常坐牢的，会怕被抓？
陈封咬着笔杆。
怎么想都觉得是金主逼死他们。
而周队长与又提到了裕丰农业。
如果裕丰背后是徐逸的话，确实有可能要他死。
是柳青松还是徐逸呢？
陈封想不出来。
他把焦点重新移回疑点一。
如果死者不是凶手呢？
眼角的痣位置没有问题。
但是。
陈封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被刺杀的当天，凶手逃走时回头看他的眼神。
和被警方带走的柳二壮的眼神能完美对上。
突然间。
陈封猛得睁开眼。
他想起来了，凶手左眼有一条闪电状的红血丝，和柳二壮眼底的血丝一模一样！
痣有可能有巧合，但血丝走向，这要是巧合，那天下就没有不巧合的事了！
可要如何入手调查呢？
陈封正沉思着。
隔壁的夫妻似乎吵架了，打开了房间。
电视机声音从屋内传出。
“据中央气象台预测，今年第1号超强台风''海神''已于今日凌晨生成，预计将在五天后登陆我国东南沿海，并向内陆移动。”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女人尖锐的声音传来。
“受其影响，我国多地将迎来持续性强降雨和极端大风天气。专家提醒，这可能是本世纪以来影响范围最广、强度最大的台风之一。”
“我不也是工作忙吗！”
“...预计会在第六天影响到本市，请各部门和居民提前做好防范工作。”
陈封听着外面乱糟糟的声音，瞬间没有了分析的心情。
打开窗户。
一阵闷热的夏风吹来，伴随着蝉鸣。
“来台风了啊。”陈封看向柳树沟村的方向，眼神深邃。
豪庭公寓。
柳青松正脸色铁青地站在窗户旁。
手里的紫砂壶被捏得嘎吱作响。
办公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他都没有注意。
“废物！都是废物！”
柳青松突然对着手机大骂道：“道路科把材料放了这么久，你们才收到消息？还告诉我他们用的是张建国留下来的材料？把你的脑子摆到猪肉摊，别人都不敢买！”
电话那头大气不敢出，只能任由柳青松骂着。
骂了半天，柳青松情绪才稳定些。
里面才传来弱弱的询问声。
“老大，要不要我们把陈封那小子做了！”
“做你MLGB！那边都结案了，你现在又去给我惹事？！”柳青松吼道，“你们这群猪，什么都别做，就给我盯着就行！”
直接把手机丢在了地上，懊恼地坐回椅子上。
越想越气。
一拳用力地砸在书桌上，把茶盘震得砰砰作响。
他小看陈封了！
竟然能不动声色调走道路科扣押的材料，偷偷运进村里！
连赵德海都做不到的事！
陈封一个基层，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次，他从一个基层身上感到了挫败感！
一直站在门后不做声的保镖走到了他身旁。
“松哥，需不需要我把陈封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个一个，都是蠢货。”柳青松冷声回道。
但他脸上的怒气，奇迹般消失了。
虽然是基层，但是刚立了三等功。
上次刺杀在他的操作下，变成了激情杀人。
但连番刺杀，国家肯定会意识到流沙镇出问题了。
省里的人一来，他就暴露在阳光之下了。
“可是松哥，他再这么搞下去，柳树沟村的后山...”保镖担忧地问道。
“哈哈哈。”柳青松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桌面一片狼藉，茶杯倒了一桌子。
但柳青松从一片狼藉的桌上，拿起了一只完好无损的茶杯。
里面的茶还满着。
“杀人，只是下策。陈封这种自以为是的扶贫干部，就要让他被那些他想帮的穷鬼戳着脊梁骨骂，这样才能断了他扶贫的念头。”
保镖若有所思点点头。
吹了吹热气，柳青松拿起茶抿了一口。
“他现在肯定得意着，自以为胜券在握，肯定没想到，我早就埋好雷了。”
这时，电视里传来了新闻播报音。
“...预计会在第六天影响到本市，请各部门和居民提前做好防范工作”
柳青松放下茶杯，嘴角微扬。
“看样子，老天都不站在你一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