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棠千颂听着门外传来的声音
“默太太，我可以进来吗？”声音是钟乐的，他小心翼翼的问询
棠千颂不紧不慢的把药藏好“可以啊，你进来吧”
棠千颂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床单上还有刚才留下的褶皱
钟乐来的匆忙，身上的小猪围裙还没下掉，看着呆呆的
“默太太…”
“怎么了？”棠千颂关切的问候，嘴在说话手也没闲着轻轻抚平身旁的被单：“坐下说”
钟乐撅着嘴坐下，不知憋着什么要说“默太太，你跟默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棠千颂沉默苦笑知道事情瞒不住，半响才说“是闹了点不愉快，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不用担心”
“默太太，你别难过……”棠千颂外在表现的比较平淡，倒是钟乐撅着嘴巴皱着眉，看着怪委屈的
“没事啊，我不难过”
钟乐显然不信，他酝酿了两下，说：“……默少他就是外冷内热口是心非，有的时候说话很假的”
“没事的，我没生他的气，是我的错”棠千颂蜷缩着指尖
窗户没关，把风刮进来把窗帘吹成海浪，与风共舞
“啊……？没事，只要态度真诚，默少不会计较的，之前我哥差点把厨房炸了，默少都只是笑了笑没怪我们，他人其实很好的”钟乐搬出自己亲哥当例子
“那要怎么跟他道歉？”
“可以买点他喜欢的，我记得默少还挺喜欢南街的灌汤包，不过那家特别火爆要提前预约而且他们还不搞线上！反正挺难买的”
钟乐突然咂嘴：“不行不行，这个太麻烦了，干脆去找他说明白，道个歉就好，默少心胸还是很宽阔的”钟乐点点头非常肯定自己的话，不等棠千颂同意，他就拉着棠千颂往默怀言房间走
一直拉到门外，门没关，里面的声音飘出来，轻飘飘的但又那么沉重化成一张无形的手将他的一切撕裂，痛不欲生
“我接受他都是因为书玉伯伯走的早没人照顾他，何况他又不喜欢我，估计也是图钱吧”
钟乐叩门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棠千颂，棠千颂竟出乎意料的笑了，他一把推开门
两人的目光看向这个刚坍塌的废墟
“所以你是可怜我吗？是因为可怜我才跟我在一起的…是吗？”棠千颂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明明是扬着笑脸，但眼泪却早已划到下巴，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被强力掀开的遮羞布
默怀言怔愣的站在原地，一向没什么变化的脸上出现惊慌，完美的艺术品上出现瑕疵
钟愉钟乐更是双双傻住，暗自后悔不应该这么调节的，越调两人关系越差
棠千颂没多说也没多留 ，转身就走
坐上末班车，开往哪他不知道，要去哪他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前方是什么？是悬崖还是平地？
后方又有什么？父母都不在了，名义上的伴侣也只是看在他父母离世的份上，可怜他才同意试婚
一切都空荡荡的，无论是身前还是背后，无论是他的胃还是他的心
棠千颂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死掉也没什么的，最多也就朋友哭两下然后生活回归正轨，世界上也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唯一的好处或许是，冬天自己死的时候没有人会受到影响，他也能一身轻的离去
这倒不是说他想在冬天自杀，单纯是命不好，前几年就查出绝症，医生说他活不过今年冬天
车上就零星几个客人，大多都在靠着床打瞌睡或低头刷着手机，棠千颂属于前者
直到车到站，棠千颂迷茫的看着外面的夜景和绚烂的霓虹灯：“师傅，我们这是到哪了？”
公交师傅温柔的答：“我们到南街了”
棠千颂深呼吸几次才平复下心情，果然无论如何都绕不开默怀言
他走在南街的夜晚里，晚风吹拂今夜的风格外温柔，似乎带着安慰的意味
棠千颂坐在路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黑暗中密布的小星点安静的陪伴着月亮，也陪伴着他，棠千颂已经想不起来上次看星星是什么时候
生活太忙，忙到将人密闭，对周边的美丽习以为常，所以总视而不见
第一次到南街，南街真好，人好风好星星好，棠千颂知道自己应该尽情享受 ，但伤口还没愈合，痛感剥夺他享受的权力
他哭不出来，情绪积压，或许死了之后这些情绪会随着自己的□□一起腐烂掉，浓烈的恨也好，热烈的爱也好，都会随着时间变得虚无，不复存在
大情绪波动完的后劲是对默怀言的愧疚，明明是自己逼他试婚的，就算他是可怜自己才接受试婚，但也是接受了，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又怎么可以去跟他闹脾气呢
棠千颂从兜里掏出手机，查询南街那些热门的灌汤包，一晚上他穿着灰色毛衣满南街的乱逛，从东边打车到西边，又从西边打车到南边，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出租车里，手上提着的灌汤包也越来越多，他小心护着就怕哪个破了皮汤汁流出来，又时刻担心他们会不会冷掉凝固
南街的夜很冷 ，他的手早已冻得发僵，灌汤包的温度高于它手心的温度
每拿到一次灌汤包，他心里就排练一次给默怀言道歉，或许这也算赎罪
也幸亏南街这个地方不大不然他根本买不完，凌晨四点他就开始排最后一款大热的灌汤包，前面还有不少比他更勤奋的已经排着了，直到五点多才终于轮到他
到最后他双手都快提不下了，他坐上最早一班的公交车又灰溜溜的回去
敲了两下门，钟乐就来开门了，钟乐看到他的第一秒原本哭丧的脸陡然露出笑容，随机提过东西对钟愉大喊：“哥啊！千颂回来了”
棠千颂看他那样感觉自己再晚回来一秒他就要哭了
两兄弟心忧的帮他提东西，招呼他进去
默怀言也在客厅里，桌上的烟灰缸又多了许多烟头，空气里也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
默怀言眼下乌青压不住，整个人都憔悴不少，在他第一眼看默怀言时就对视上，默怀言的目光从他进门的那刻就落下了
“那个……怀言，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灌汤包，我就把南街那些火的灌汤包都买了个遍，你看看有没有买到你喜欢的……”棠千颂声音都发着虚 ，尴尬又无措
“对不起”默怀言说话时眼睛直直盯着他手上膏药被塑料袋子勒出的痕迹
这次的打断并不惹人烦，棠千颂疲惫的眼底透露出光亮，像昨夜南街里的星星，这或许也是南街送给他的安慰礼物，他的手满了就只能装进他漂亮的眼睛里
钟愉：“帮到忙了？”
钟乐命苦的哼笑两声：“帮倒忙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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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灌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