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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五回 贵人

作者:韭菜猪肉大水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台轿子。


    一台八人抬的大轿子,从长街的另一头走来。


    抬轿子的八个人,个个是器宇轩昂的好汉,抬着轿子健步如飞,可是他们肩膀上的大轿子风雨不动,稳当得如履平地。


    这台轿子这样迅速而平稳地走在路上,谁见了都会避让的。


    这台轿子就停在了王得意与童阿诵的小院门前。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王得意睡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回笼觉。他平平无奇地醒过来,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朦胧之间,他终于想起来,昨晚阿诵说要同锦书和谭小坛去集市上,现下大约还没有回来。


    于是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看见院门口那台八人抬的大轿子。


    王得意的手往腰上一抓,抓了个空,他脸上一白,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回到武功尽失的时候,也早已没有剑了。


    就在他进退维谷之际,轿帘掀了起来,先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他不能再熟悉的人。


    一身淡青直裰,长相文秀可亲,逢人便先有三分笑,不是程雪时还是哪个?就在王得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程雪时却一眼也没有看他,回过身去,又掀起轿帘,第二人才从轿子内走了出来。


    这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虽穿着一身绫罗锦袍,可是看起来同这个早晨一样的平平无奇;但是能令洗砚司副指挥使为他打帘子,可见身份并不一般。也因此,王得意心中更加泛起了嘀咕。


    但他仍然迎了上去,笑道:“这位大哥来找人吗?可是不巧,此间主人并不在家。”


    中年人并不急着回话,揣着两只手,四下打量了这小院一阵,才摆手道:“嗳,我家主人要见的,就是公子你啊。”


    “我?”


    王得意的目光扫向一旁的程雪时,只见他微微笑着,垂手站在一旁,并不搭腔,心里更是打鼓——程雪时啊程雪时,你又给我带来了什么烫手山芋?


    “不错,我正是专程来请公子的。”


    这下就算是最爱笑的王得意也笑不出来了。


    “你家主人是谁?”


    “这个嘛……不便多说。公子跟我去了便知道了。”中年男子笑道,又一指默不作声的程雪时,“有公子这位好朋友陪着,公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就是因为有程雪时在旁边,我才更应该不放心吧。王得意心中冷笑,口中依旧“好说好说”地应下——这中年人眼中精光湛然,下轿时双足落地无声,定是个一顶一的武林高手……如今人为刀俎,他焉有能够拒绝之理?比起被人强绑过去,或许还是自己上轿更为体面些。


    中年人笑眯眯地将手一伸,亲手为他掀开轿帘,他便只好乖乖地走进了轿子。


    这轿子里也别有洞天,这么大的轿子里,摆着三张坐榻,坐榻之上铺着软毡;坐榻旁甚至有一桌茶具,茶壶里还有热茶;轿子一角之中,放着一个盛冰的小桶消暑。怪不得,这轿子必须要抬得非常稳,里头坐着的人,才能非常舒适。


    他想到这些,心中对那位“主子”更是好奇,等到那位中年人和程雪时也上了轿子,他便对程雪时甩了个眼色——说来气人,程雪时反倒是正襟危坐,平视前方,完全无视他的挤眉弄眼。


    “这轿子可真稳啊。”程雪时不说话,王得意只好自己开口,说话的工夫,中年人已为他斟好了茶,笑眯眯地双手奉上。


    王得意不疑有他,抿了一口热茶,只觉口颊生香——他素来不爱喝茶,可是虽喝不出这是个什么茶,但仍觉好喝,仿佛置身山水之间,鼻间都是清新的草木气息,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轿子也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是让人坐着舒服些罢了。”


    “不错。这茶啊,冰桶啊,其实并不稀奇。”王得意又抿了一口那茶,笑道,“最稀奇的是这个八个抬轿子的人。要把这么大的一个轿子抬得又稳又快,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何况这八个轿夫,不光要轻功卓绝,腰马扎实,又要步调一致,同时进退,绝非一日之功。”


    中年人笑而不语。


    “不过……我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让这么一个极有财力和权势的人,用这么样一顶轿子来接我呢?”王得意一副深思之状,突然一拍巴掌,笑道,“我知道了,这轿子最妙之处,也不全在稳当舒服,而在于,这八个轿夫抬得太好,太稳,稳得我连轿子什么时候转弯都不知道!当然,也就完全记不住路,完全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脸上似乎有几分尴尬一闪而逝,但他那张看起来又白又薄的脸皮,显然比王得意想得要更厚,更刀枪不入,只是言道:“公子既然明白,既来之,则安之,那就是了。”


    虽说这一去,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龙潭虎穴,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确然如此。王得意只好喝着他的茶,又飞给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程雪时一个眼刀,等着那铡刀落下了。


    他便怀着这么样惴惴不安的心情,坐着这顶安稳得绝不摇晃一下的大轿子,到达了那个“主子”所在的地方。


    “公子请下轿。”那人言道,又是先一步下去,为他打好车帘,摆好脚凳;王得意走下轿子,便见自己正在一座大宅子门前——这宅子门脸十分低调,刷着棕色的干漆,只不过看起来,比他和阿诵住着的小院大上十倍不止——而这,似乎已经是宅子主人竭力低调的选择了。


    “公子请。”中年人为王得意引路,程雪时反而走在王得意身后半步,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计较,袖子一沉,他转过头,是程雪时拉了拉他的袖子。


    这时候,程雪时的神色终于显得十分沉重,就这么样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们同吃同住十年,他焉能不懂程雪时的意思?这是叫他不要冲动。他心中一哂,想到,我这样身板,现在能和谁冲动?眨了眨眼,便回过头去,继续随着中年人的脚步,一路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和幽静的庭院,直到走到花厅门前。


    “公子请进。”中年人笑眯眯地弓腰,为他开了门。


    王得意鼓起勇气,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门也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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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


    *


    童阿诵在赶路。


    非常快地赶路。


    他从没有这样焦心过。人生中的前十七年,他的一切都非常顺遂,乃至于奢侈。


    但这种焦心,也可以说是一种奢侈。


    白玉似的额头沁出点点汗珠,那汗珠非是因为天气炎热,而是因为他的焦心。所以颗颗汗珠,都是冷的。


    快一点,再快一点。


    偌大的东昌府,他并不知道被人带走的王得意去了哪里;他知道与不知道,全在那人一念之间——那人必不会是他的母亲,他母亲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他母亲不会么?他说不清,或许这也只是一种直觉。


    他□□的樱桃仍在狂奔,樱桃是最好的马——同样是那个人,领着十几岁的他到马场去,让他亲自选来的。这匹胭脂马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他的好朋友。


    樱桃撒开四蹄,她是一匹神骏,总是能带着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事实上,整个东昌府最有排场的,只有那一个地方,他自己也心知肚明。等到他终于到达了那座有了人气儿的巨大宅邸,他浑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浸透。


    宅邸门口,也有人在等着他。


    不是王得意。


    他张口说话,仍语带喘息:“你怎么在这里?王得意呢?”


    程雪时淡淡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问你王得意呢?!”


    “当然是在里面。”


    听罢,阿诵转身便往宅内走。


    一只手臂拦在了他面前。


    阿诵转头,怒目而视。


    “你不能进去。”程雪时语调平淡,但看起来心事重重,“……你进去,反而更要添麻烦。”


    阿诵双眉一耸,乜着程雪时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可知道那里面的是谁?”


    程雪时抿了抿嘴唇,道:“你进去,非要给他惹来杀身之祸不可。”


    阿诵呼吸急促,喘息不定之间,冷然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在这里等?不……就算等,我也要进去等……辩驳也有个辩驳的机会……”


    程雪时道:“不。你若进去辩驳,王得意必死无疑。”


    “你……”


    “你现在倒应该诚心诚意地祈祷祈祷。”程雪时冷冷道,“祈祷王得意是个背信弃义的负心之人。这样的话,我们都轻松。”


    阿诵闻言,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程雪时叹了口气。


    “你对他好,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喜欢他。你欣赏他,同欣赏一棵花草、一块石头、一幅字画一样没有什么分别。你对他的喜欢是真的,可你对谁、对什么都那么喜欢。你会喜欢一颗奇形怪状的石头,可是你会握着它过一辈子吗?”


    “……不可理喻。”阿诵摇了摇头,拂袖而去,已然大步流星来到门前,伸手去推——


    “若不这样说……”程雪时眼见着他要推门进去,终于低声道,“若不这样说,你以为,那人碾死我们,比碾死一只虫子,要难到哪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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