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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第七十回 实乃我杀

作者:韭菜猪肉大水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说,还是不说?


    黄数良和刘贺站在门前,默默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从前,他们就谁也不敢触指挥使的霉头,如今这个裉节上,跟指挥使说话,更直如捋虎须一般九死一生。指挥使在洗砚司内闭门不出已有七日有余,除了那位……头七那日,他们见他出门过一次,这之后,他便又将自己关进房内,谁也不理。


    刘贺瞪着黄数良,终于一咬牙一跺脚,上前两步,敲了敲眼前的房门。


    屋内无人应声。但是他二人知道,指挥使就在那里面。


    刘贺鼓足勇气,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门内没有闩住,他也正讶然于此。光线昏暗的室内,没有看见指挥使行走坐卧的身影,他知道屋内之人已经察觉到了这道小小的门缝,他没看见指挥使,但是他就是知道。他感觉被两道视线牢牢盯住,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他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一下。


    “指挥使?”他声如蚊呐地唤了一声,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声音和胆量。


    “……进来说话。”


    他听见一个极为粗哑的声音,好像是在山间嘶喊的野兽一般,令他两股战战;他用袖子一抹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气味就和光线一样糟糕;黑暗中,刘贺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隆起的脊背,只一眼他就不敢再看了,低下头去。他怀中抱着一沓从街面墙壁上撕下来的纸张,他和黄数良本是要将这一沓纸上报给他的,但是现下,他却开始犹豫了。


    那野兽还在等着他说话。他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想起前几日为指挥使所迁怒的喜子,那凄惨的死状……他有点后悔。这事儿应该让黄数良来办,他死了有什么可惜。


    “小的……小的无意搅扰指挥使……”他赔笑道,笑也笑不出来,“只是……只是最近街面上,有人贴些东西……小的们不敢擅作主张,来,来请指挥使一个示下……”


    说完,他便将两片嘴唇紧紧闭了起来,好像生怕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立死当场一般。


    “……拿……来。”


    他听见野兽喉咙里隆隆的声音,原本那是人类的语言。他多想丢下这一沓东西便拔足就跑,但是他仍恭谨地跪了下来,膝行两步,双手将那一沓纸举过头顶。他的双手颤抖个不听,几乎无以为继——紧接着,宛如一只利爪在他头顶抓过!那叠纸被一只手夺去。昏暗的光线中,那兽类正阅读其上的文字。


    当然,这些话,他和黄数良都已经读过了。他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写着最为大逆不道的狂言……不是檄文的长篇大论,言简意赅到几近粗野的地步。


    “有鹰犬哉,喜从天降。


    名为除蠹,实为灭侠!


    鱼肉乡里,横行霸道。


    哀哀黔首,又有何辜!


    陆姓小儿,缩卵不出。


    和尚明秀,实乃我杀!”


    屋内的气流涌动起来,那只如同利爪般的手不知因何而颤抖,划过最后一句血红色写就的话——


    和尚明秀,实乃我杀!


    和尚明秀,实乃我杀!


    和尚明秀,实乃我杀!!!


    刘贺听见一声极为可怖的咆哮!那声音绝非出自人的喉咙,如果非要寻找一个出处,那必然是来自阿鼻地狱之中!他腿一软,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怪物从黑暗之中爬了出来,现出了他的样貌——这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谁能认得出,这是九日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指挥使陆之寒?只见他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本就极深邃的眼窝之中,只有两点极亮的光,就如同预备扑上来撕咬的野兽的双眼一般。刘贺声音嘶哑地尖叫起来,他几乎找不回自己从前的音调,直到他冷静下来,看着陆之寒站了起来,眼睛仍旧亮得可怖。


    一沓子纸,在陆之寒的手中化为齑粉。


    “他在哪儿。”


    “……在……在……”


    刘贺呼吸急促,仍然站不起身,一种熟悉的尿意席卷而来,所幸他憋住了。


    “小的看见,上面还说,说……三日后子时,王亚离,要在弥陀山脚……同,同您生死较量一场……”


    接着,他便听见了一阵笑声,那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又比怒骂声还要可怖;他从没见过指挥使如此失态过。谁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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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陆之寒?这炙手可热的指挥使,十六岁就接了父亲的班,将草创的洗砚司带向屡受褒奖的辉煌。在洗砚司,残忍是一种果决,而陆之寒从来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他愈是做事,事情就做得愈好,他便愈是得心应手。


    不知道笑了多久,陆之寒终于笑够了。


    “滚去擦我的枪。”


    刘贺如蒙大赦,已经屁滚尿流地爬出了房间,房间之外,黄数良正紧贴着墙根站着,一双耗子眼睛瞪得死大;只听刘贺连叫了两声“走,走”,二人才相携离开。


    走出暗房,刘贺才感到身上的衣裳又湿又冷,是给他自己的冷汗浸透了的。黄数良牙齿打颤,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也、也要死在里头了……那人说、说的话,当真使得?”


    刘贺脸如金纸,如劫后余生般猛吸了一大口空气,这才咬牙回道:“做也做了……只望他许的东西是真的……”


    他二人窃窃私语之际,只见远处一颗大槐树下,站着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揣手笑眯眯地看着他二人。刘贺立刻闭紧了嘴巴,强颜欢笑对那人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也没将对方糊弄过去。只见那人仍旧揣着手,却抬起步子,朝他二人走来。


    刘贺一躬身,打了个千,黄数良同他一样,都笑道:“钱公公。”


    “二位好啊。”那中年男子略一点头,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笑面,“我见指挥使一直不出来,当真放心不下。你二位见了他,指挥使可还好啊?”


    黄数良忙笑道:“好,好得很呢。这、这几日指挥使公务繁忙,我们几个不是去拿人就是去跑腿,暂且怠慢了钱公公,您别放在心上。”


    钱公公皮笑肉不笑地一挑嘴角,欠了欠身子,并不多话。二人生怕他盘问些什么,赶紧接着给指挥使擦枪的由头别过,很快就走远了。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照在钱公公假面一般的脸孔上。他已经如此笑了很多年,于是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也是微微弯着的,并着眼角的几条细纹。在日头下,他轻叹了一声,开始用手掌给自己扇风,似有若无地低叹道,这天儿啊,可真是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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