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场演出结束,世初淳的神智在外飘荡,理性还强把着关,使她能自如地回应人们的示好。
忽而,眼前落了一片阴影,她的左腰被人揽住。迟钝的神经慢了半拍,没能顺利解构出那是什么。等回过神来,靠近她的人已经流利地摘下魔术帽,朝她微一鞠躬,随即在成群的白鸽中翩然离场。
世初淳摸摸额发前多出来的物品,取下来,手心悄然躺着一枚月季形状的发卡。在强力聚光灯的照射下,流动着璀璨的光辉。
摘取的鲜花总会凋萎,打磨的珠宝经久不衰。由粉色钻石打造而出的发卡,瑰丽雅致,从里到外透露出一种炫目的奢华,一看就价值不菲。
不明就里的少女,向可靠的前辈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么贵重的东西,是表演环节需要才会特意赠予她的吧,下场当即找到舰长归还比较好。
面带微笑疏散观众的伊娃,扶着下巴。
以她涉猎情场的经历拆解分析。粉色钻石的蕴意,月季花语的花语,粉红色月季花代表着……
“入会的见面礼。”
乐着给日常互相使绊子的舰长找麻烦的伊娃,热衷于给天下有情人添添堵。尤其是一方打死不承认,一方彻头彻尾蒙在鼓里的。
她扯起谎,毫不心虚。嘴里糊弄人的话随口就来,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非常擅长给自己和他人找补。
“可是、我担任助手有小半年了……”世初淳弱弱地说。
“没事!你也知道,平门那个人——内敛!”被找到漏洞有一丢丢尴尬的伊娃,随即抛却了那不适感。
她大力拍向少女后背,拍得人一个朝前踉跄,身形是勉强稳住了,脑海里闪现的疑惑也是全被拍得烟消云散。伊娃接着说:“而且这人呐,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健忘,我们要原谅他。”
伊娃小姐说的是谁啊?不管性格特征,亦或者年龄都和平门舰长对不上号好吗?一场演出下来还没腰酸背痛的世初淳,被大力出奇迹的伊娃小姐一巴掌拍得腰也酸了,背也疼了。
纵有迷茫不解,她也不再多问,只想着保住自己的肩背要紧。
仿佛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难得地品味到人心难测之苦。后来,每次表演结束,包括世初淳在内的人员们都会陆陆续续地收到一些礼物。有时是平门舰长外出时带回来的伴手礼。
世初淳收到的礼品较为整齐,无一不是由粉色钻石打造而成的饰品。其中有项链、手链、胸针、发夹、簪子……
最夸张的是脚链。在众目睽睽之下,观众们尚且坐在席位。一如既往做着表演的魔术师,虔诚地蹲下身,抬起她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也唯有大庭广众之下,举重瞩目之中,世初淳才会老老实实地任他施为,且不会带出半点疑惑。
他究竟想不想她疑惑?
也未可知。
一眼见底的坦然拒绝,和持续地缄默不言,要打开哪扇门,走哪条路,可想而知。何况是聪慧过人,最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平门。
“小心鱼没钓到,自己反被扯进水塘。”伊娃笑他。
平门从锦盒里取出一条珍稀粉钻打造的脚链,佩戴在助手脚踝前。
修长的食指和无名指并着,通过对略粗糙微的手套,摩挲她光裸的腕骨表面,绕着突出的骨节绕了半圈。仿若她的皮囊在此刻化为无物,温热的血肉跳出来,落到他的掌心。
一种莫名的痒透过毛细血管,强袭世初淳的胸口,惹得她半条腿都麻了。
出于演出的一部分,亦或者心血来潮,魔术师身子前倾,有柔软的触感落在她的小腿肚内侧。
险些没下意识踹上一脚的世初淳,强忍着按住伤人不利己的条件反射。本来工作了一天浑浑噩噩的大脑瞬间活跃开,思索着这是要被归类于职场性骚扰,还是为艺术献身。
总之,先踹一脚吧。
世初淳二次发力,抬腿要踹。早有提防的魔术师起身,顺势搂住她的下肢。他隔着手套,护住少女上抬的裙摆,轻轻松松地将人的下半身托住,刹那间腾空而起。
纯洁的白鸽扑凌凌作响,绕着观众席起舞。
两人绕着剧场上空旋转,将舞台交给下一个表演人员。全程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两人在场上的互动,只是表演的一个环节。
遗憾的是,事情进展到这儿,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照样不开窍,晚三百年铁树上都开不了情花。
赠送礼品的人,深谙少女的性情如何。不会傲慢到认为他是为了给某人送出礼品,而赠送了全场人士。他的念想也本就混沌,没有什么表不表明之说。
世初淳要推托,平门摇摇头,止住了她的言语。
“助理小姐,不要以为你的助力一文不值。纵使是无数次地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你手中的我,也配得上相对应的价值。这些首饰你留着也好,日后变卖成现金也罢,在不久后就会消停战争的世界里,漂亮的珠宝是有市无价的货币。”
就跟你一样。
准备好的推辞被四两拨千斤地推回,世初淳整理好的思绪打起了结。
她费力绕开拧成麻绳的思维,问了一个无关轻重的问题,“那为什么是粉钻呢?太贵重了。”
“呃,因为你值得?”成功逗乐自己的平门,在女生颇为郁闷的表情下,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因为兔女郎吧,兔子的眼睛是粉色的。”
她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某日夜半,世初淳跟往常一般,揣着树袋熊似的,牢牢挂住她上半身的津云,摸到平门房间。
她手里提着一盏灯,明黄的灯光照在深蓝色的床铺上。
熟睡的男孩一脚蹬掉盖着的被子,整个人呈大字型一字排开,毫不犹豫地挤占了大篇幅的床位。他一只脚大大咧咧地横在白日绅士有加的舰长胸前,两只手抱着猫咪玩偶的脖颈,
灿金的发色在夜幕中熠熠生辉,融在猫形玩偶橘红的怀抱里。
被挤到床铺一角的男人,两眼紧闭,许是不适应和人同床过的缘故,也鲜少有带孩子的经历,故而连睡梦都是不安稳的。
世初淳轻手轻脚地放下津云,弯腰探身,爬到床上抱起与仪。
当她打算使劲,抱起孩子时,她的手被人扣住了。略高的体温引起她的注意,她抬眼望去,清醒了的男人眼神迷离,两颊微红,他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灼热的鼻息喷薄在她的耳廓。
“我没有吗?晚安吻。”
“你、您?”吓得世初淳要开始说敬语了。
众所周知,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要是多了一个,那就得舍弃。她自然不可能舍弃津云或者与仪,成年人的重要程度,在她这是排在幼童身后的。
等下,扯远了。现在问题不是这个。察觉情况不对的女生,贴住平门舰长额头,“您发烧了?”
“没有,只是有点热而已,头脑不大清醒而已。”
是真的不清醒吗?还是他不想让自己清醒。
趁势而为,趁乱而起。
明知是迟早要苏醒的美梦,还是忍不住亲身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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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发烧了吧,都说起胡话了。对寻常人来说,顶多是睡迷糊了的言行,发生在平时克制冷静的平门舰长这儿,肯定是生病了。
世初淳连忙抱起两个孩子,紧急拉开安全距离。免得传染到孩子,在这医疗技术并不怎么发达的世代,过了病气可就麻烦了。
男人盯着她一退三米远,还要贴墙站的举动,略一歪头,不声不息。俊朗的轮廓微侧,在冷色调的夜光灯下,表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情。
难言的愧疚涌上世初淳的心,她总是容易心软的。
哪怕自己做的是明智之举,也并没有实际意义上,具体损害到某个人的利益,却会忍不住感同身受,因他人凄惶的情绪而悲伤。
怀里的重量稳稳当当,毕竟是双人份的,很快拉回了她的思绪。
一想到津云和与仪,世初淳立刻礼貌地退出门口。孩子体质弱,要是生病发烧就不好了。
她摇人来照看平门先生,确认对方被准确无误地照料了,方才抖一抖睡着睡着下滑的孩子,牵着津云的手回到房间。
生病中的人,似乎要比平日里更为黏人。当世初淳在客厅捡到一只熬夜的舰长,对方熬红着眼在处理公务。
本着可持续原则,她手压在碗口厚的资料上,督促病人要好好休息。拖垮了身体,逃窜在外的犯人们可就要笑开花了。
被抛弃了一回的男人,置气地回以她沉默。
看平门舰长愣着神的样子,世初淳上手试探他的体温,这也没烧傻啊。
她跟带幼稚园小朋友过马路的保育员般,一路护送人回房歇息。给人脱了鞋,倒水喝,扶上床,掖好被子。
人不舒服时,心理都是脆弱的。世初淳想想自己先前的行为,确乎是有错漏之处,要讨得人大人有大量,却不由得将人当孩子看待。故补偿性地在他的脸颊贴了一下,“晚安,平门先生。”
得偿所愿的男人,如释重负地笑了。像是对什么事感到释然,又似乎重新担上了什么重负。
人的心思鬼神莫测,一方猜不出,另一方也不会主动阐述。
伊娃问世初,看着孩子们是什么样的心情。
少女垂眸,回答心痛。
她听着,连呼吸都在难受。
在美人儿那碰了壁,伊娃拍开平门舰长的书房房门找茬。
她的视线掠过一个个有待包装的精美礼盒,手一用力,门把手连带着大门,一同从砌好的墙排出去,手掌紧握着的部位延伸出一道道裂痕。
伊娃的心虚很有限,只维持了零点零一秒,就高调地转移话题,“我就说拍卖会的藏品怎么还没展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原来都被你给在源头截断了。”
这算什么,真刀实枪不敢,曲折地让心仪的女性沾染上自己的味道,灵长类的灵智全抛掉,化为飞禽走兽圈地盘,或者在喜爱的伴侣身上留下□□的标记?
平门行事,向来缜密,鲜少有出岔子的时候。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机会,伊娃借势,大胆放声嘲笑自己的同事,“你干脆把自己送给她得了,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噢,你怎么知道我没送?”平门一句话把人噎了回去。可惜人不要。
“开玩笑的话到此为止,我有分寸。”男人摘下新配制的眼镜,从口腔吁出一口气,“我是二号艇的军事主官,积攒着数不完的事要做。”断不可能在儿女私情上动摇信念。
“得了吧,平门。”酷爱拆台的伊娃,抱着手,遥望远处山丘披上的月色,“如果你是舰长,你就不是我的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