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回应他。”
兰落凑在冷娇娇身边,让她回应兰父。
冷娇娇扫她一眼:“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现在我是主人,你是助理。”
兰落懒得和她争论这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来的兰父。
他看起来老了一点,不知道故意还是无意,头上露出一些白头发,让他看起来格外疲惫。
“冷小姐,感谢您百忙之中来送犬子一程……”他脸上挤出一点笑,这点虚假的笑容夹在疲惫的脸上,反而更难看了。
兰父说完,停顿了几秒才正常开口:“孩子他,一直都喜欢大自然,我们才想着把葬礼布置在山上,真是麻烦冷小姐要多走些路了。”
这里是一座小山头,一直以来都是以返璞归真近自然为卖点,所以没有修建公路,车子爬不上去,只能靠步行。
平时很多人会选择乘坐观光车,但今天毕竟是葬礼,现场没人会这么没眼力见选择坐车。
冷娇娇垂下眼,格外悲伤地摇了摇头,然后握住兰父伸出来的手:“节哀,您的孩子是位非常优秀的学生。”
兰落站在她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幕。
装的真像,其实冷娇娇连兰升长什么样都没记住吧。
“唉!”兰父深深叹了一口气,伸直手臂为冷娇娇带路。
冷娇娇看了兰落一眼,在兰落点头后才迈着小碎步跟上兰父,徒步往葬礼现场走。
兰落紧紧跟在冷娇娇身后,一边注意着她的行动,一边观察上山的道路。
半山腰停满了车辆,形形色色的人脸上挂着悲伤,在白布的指引下向山顶汇聚。
这些人都不重要,兰落掠过他们,看向路边那几辆扎眼的越野车。
那是军校的车。
车旁零零散散站着几个身穿军校制服的人,应该是被派来维持秩序的。
而肃哥,也就是银肃,正倚着车门抬头看天,既没有帮忙应酬,也没有认真站岗。
一如既往不爱工作。
兰落仗着自己是男人的面孔,毫无顾忌地盯着银肃看,企图从他那张脸上看出银烟的影子。
银肃肩宽腿长个子高,单看身形与银烟确实有些相似,但两人的脸千差万别,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是巧合吗?
兰落有些动摇,毕竟银烟和银肃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要她相信两人之间有关系,就好比让她相信兰升和徐来风是亲姐弟一样荒谬。
她的打量非常明目张胆,视线落在银肃身上的时间也很长,别说银肃,就连冷娇娇都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搞什么,你看上那群家伙了?”冷娇娇捂着嘴小声嘲讽,“你要死要活来葬礼就是为了这个?”
兰落和银肃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她注视着一脸不耐烦的银肃,挡住唇用同样小的声音说:“你再乱说,我就当着记者的面扇你。”
冷娇娇气得差点失去表情管理,维持着脸上的假笑,轻轻点头:“好,好的很!”
兰落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银肃,他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疑惑转变为极度的不耐烦,拧着眉心打量兰落这个陌生的“男助理”。
她不为所动,坚持用属于男助理的眼睛盯着银肃,上上下下扫视了他八百遍。
事实证明,就算是男人,就算是军校男教官,都没有办法在男凝视角下保持镇定。
眼看着银肃已经开始顶腮,用唇语对她发来了问候,兰落这才不紧不慢移开视线,看向冷娇娇身前的兰父。
丧子之痛对他的打击应该很大,兰父现在即使是面对冷娇娇这样的明星,也只是象征性地表示着热情,连眼神都没落在她身上。
兰落冷着脸踏进山顶的露天葬礼现场。
踏入这里的一瞬间,她就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形缓慢消失了。
但兰落并不在意,她穿着一身黑,混在满是黑衣的客人里非常不显眼,黑色的口罩和帽子也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只剩一双冷淡黑眼珠。
兰落压了压帽子,听着隐藏式音响里故作哀伤的背景音乐,突然有点想笑。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对兰父兰母的偏心感到愤怒。
葬礼而已,兰升想要多大的排场都没关系。
反正死的是他,活下来又获得完整不死之力的,是她兰落。
她远远看着那张黑白照,照片用的是兰落曾经在小息城见过的那张,穿着军校制服的男生笑得很高兴,看向镜头的眼神满是温柔。
“真可怜啊,”冷娇娇站定,“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说得半真半假,兰落一时分辨不出她是真的在为兰升惋惜,还是又在立人设。
“有什么可怜的?”兰落看着遗照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兰母,淡淡开口,“掉几滴不值钱的眼泪而已。”
冷娇娇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收收你的戾气,他的脸阴沉起来真的很恶心。”
冷娇娇一直没回头看兰落,所以并不知道兰落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脸。
不过经过她的提醒,兰落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情一直很臭。
她移开视线不再看兰家人,呼吸着山顶新鲜的空气,寻觅现场与实验室有关的痕迹。
作为兰家的大买家,陆观会参与进这场葬礼吗?
或者说,他会向兰家索赔吗?
兰落心里对这场葬礼毫无实感,像个游魂一样跟在冷娇娇身后走过场。
作为葬礼的中心,兰母坐着哭跪着哭趴着哭,兰父迎完这个迎那个,两个人各自忙得不亦乐乎。
“可怜……”
“才刚入学,全家的心头宝,就这么没了……”
“不是龙凤胎吗……”
人群窃窃私语,天边聚起乌云,停了没多久的雨似乎又有落下的趋势。
兰落站在人群里听他们惋惜兰升,和一个个陌生面孔擦肩而过,整个人都有种半梦半醒的虚幻感。
兰升确实死了,她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就是他的葬礼现场。
她再一次意识到这一点,但不管重复多少次,这件事似乎都像“地球是方的”一样令人难以信服。
哪怕兰升的心脏是她亲手剖出的,兰升的尸体也是她亲自扔进帐篷里的。
提及心脏,兰落似乎觉得自己刚刚完成融合的心脏又有隐隐作痛的感觉,但这种痛并不明显。
比起痛,也许用酸来形容更恰当。
兰落讨厌兰升,但作为龙凤胎,作为自己一直隐隐忌恨的对象,她对兰升潜意识里的信任并不比她对自己的自信少。
这么轻易就死了,兰升真的——非常配不上她的信任。
不远处,兰母应该是哭够了,拒绝了身旁军校老师的搀扶,揪着手绢,一个人跌跌撞撞离开了灵堂。
灵堂设立在山顶的小型度假村旁边,出了灵堂,走过一条小路就能直通度假村后门。
军校出钱包了场,整个度假村没有其他游客,所有的房间都用来安置远道而来的客人。
因此兰落的出现显得格外突兀。
兰母扶着走廊的墙壁,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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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胸口问兰落:“你是?”
阴雨天的光线很差,整个走廊都被笼罩在黑灰色的阴影里,兰落的脸藏在帽子下,看不出情绪。
兰落迟迟没有说话。
兰母犹豫地看她一眼,擦干眼泪小声解释:“是葬礼的客人吗?灵堂在后面,要是累了的话,这里的房间都可以休息。”
“我本来应该好好招待各位,但我的心实在是太痛了,我没办法打起精神安排这些,所以还请您多多担待,有事就找工作人员。”
兰落假装没听出她的逐客令,故意压着嗓子改变自己的音色:“心痛?你为什么心痛?”
兰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她的脸色从悲伤歉意转换为被挑衅的委屈,加大了音量看向兰落:
“为什么?这里是我儿子的葬礼!我最爱的孩子变成了一张冰冷的黑白照,你问我为什么?!”
兰母说着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声音颤抖:“他才那么大,他才离开家离开我,刚进入自己期待的学校就……”
“你在委屈吗?”兰落问,“因为兰升还没有做出成绩就死了,没有给你们脸上贴金,所以你在委屈吗?”
兰母的哭声顿住了,歪着头十分震惊地看向兰落:“够了!”
“你是代表哪家来捣乱的!”
兰母猛地凑近兰落,红肿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兰落,语带哭腔: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一个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轻视我对小升的爱?那是我的孩子啊!”
兰母的眼泪顺着眼角细小的皱纹流淌下来,她的脸上就没有干过,旧泪痕和新流出的泪水混在一起,沾湿了大半的衣领。
兰落低头,看见她的衣领上绣着兰升的名字和生日,她胸口的口袋里也塞着一张兰升的照片。
“你很爱他?”兰落问。
兰母闭上眼睛倚着墙,胸口剧烈起伏:“怎么不爱?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好孩子……小升,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兰落站在原地感受着心脏深处的钝痛,确定了刚刚的疼痛不是错觉。
怎么,兰升也在心疼为他疯狂流眼泪的妈妈吗?
心疼也没用。
兰落胸口里像是有个不断涨大的气球,不停挤占着她呼吸的空间,摇摇欲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兰升,听见了吗?
不论是你心疼她,还是她心疼你,都没有用。
因为此刻的你,只是一个死掉的废物,没有挣扎的能力,只能靠一丝残念,躲在这颗心脏的角落哭。
没用的东西,听见了吗?
兰落盯着兰母的脸,在心底对着自己的心脏讽刺了一句又一句。
兰母哭一声,她就在心里骂一句,直到心里那只气球泄了气。
“我的小升,我的孩子,老天无眼,怎么偏偏不放过他,我宁愿以命换命……”兰母睁开眼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缓缓跌坐在地。
“老天无眼,”兰落笑了一下,“老天确实无眼。”
“但是,”
她低头看着兰母,不再刻意改变音色,语气格外轻松:“你好像也挺眼瞎的。”
兰母现在坐在地上,视角自然而然变成了自下往上的。
听到兰落的声音,她止住哭声缓缓抬头向上看。
“轰!”
天边一声惊雷,照亮了昏暗的走廊,兰落掩在帽子下的眼睛也变得黑亮。
兰母僵硬抬头,视线和那双眼睛撞在一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