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清荷的神经瞬间绷紧,后背僵硬的像没了知觉,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转过头看向林津廷,他正单手扣上尼龙料子西装,款款走过来。
在来的路上,她设想过很多次他们见面的场景,以及在面对他时,嘱咐自己千万不要失了礼仪。
然而,真当见到他,在心里排演过的动作全都抛却脑后,她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清荷抿唇,努力冲破梗阻的喉咙,平静地说:“抱歉,手机静音了。”
忽而想到他的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他怎么可能会拨通。
林津廷闻声顿了顿,喉结克制地滚动,他注视着她,淡定自若地说:“不妨事,李小姐安全到达就好。”
礼貌的微笑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清荷恍惚地回过神,也是,他们分手都有快一年了,况且她去年生日那天,那么决绝地表示不要再见面,肯定把人气的不轻,林津廷要记仇也是正常。
她露出浅淡的笑:“多谢林总挂心,只是雨太大,来的路上确实费了些时间。”
林津廷低头笑,旋即眯起双眼看了眼公司门口,状似不在意地说:“刚才那辆车想必是沈正则吧,顺路去舞团接你时恰好错过。”
他无所谓的态度像提到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这算什么,要是真不在意为何要说出口,错过就错过了,难道还能让时光倒流不成。
清荷敏感的心思一沉,脸色本就苍白,在苍茫的风雨里更显脆弱不堪,她不小心吸了口冷风,裹紧外衣咳嗽起来。
林津廷脚步虚浮,双手差点要伸过去。
站在身后的郭晓察觉到气氛诡异,斗胆笑着打破僵局:“李小姐,外头天冷,咱们上去聊。”
清荷咳得脸颊通红,白纸般的脸上像抹上一层胭脂,她点了头。
她站在林津廷旁侧,保持着半臂的距离,出了电梯后紧跟慢跟的走在后面,穿过长廊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清荷疑惑转身。
宋云旗跨步走来,扯住她手腕,见到她两眼放光:“清荷,你怎么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哑声说:“有点事,你先去忙吧。”
宋云旗毕业后就留在光合工作,陪光合渡过一段极为困难的时期,现在已经在部门里独当一面,成为设计小组的负责人。
两个人堵在后面,林津廷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凌厉的目光扫过宋云旗,随后移落在他的手上。
宋云旗余光里接收到小叔锐利的视线,迅即放开清荷手腕,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于是扯起僵硬的嘴角:“林总也在啊,那我去工作了!”
说完他灰溜溜的小跑离开。
“没大没小。”林津廷嘀咕一句。
清荷默不作声,亦步亦趋跟进办公室,坐下来时瞥见林津廷的袖口闪着光,她仔细端详两眼,蜻蜓形状的白金袖扣攀缘在纽扣旁,像正午时分投在湖面上反射出来的光。
有股难言的心情钻进呼吸里,如在黑咖里加了少许的糖,既苦又甜。
林津廷办公室不大,但设备功能齐全,进门左手边是一个中式小吧台,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旁,放置着四人位的黑色沙发,斜对面是一个小隔间。
她曾进来过几次,在书桌上,沙发上,甚至里面的隔间,林津廷紧扣着她的腰,把她亲的浑身发软,偶尔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吓得往后一缩,而林津廷却噙着笑将人捞回怀里,哄着她帮忙摘掉眼镜,继续意乱情迷地吻她。
然而,眼下的一切庄严肃穆,连同林津廷的表情也是陌生的,清荷轻轻呼出一口气,暗示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郭晓先是给她倒了杯热茶,随后准备了两份合同,递到她面前,坐在她旁边详细描述合同各项细节。
而林津廷就站在对面,不动声色打量她,从轻柔的发丝到莹白的脸庞,那张泛白的嘴唇微微张着,大概是鼻息不通,他甚至能听到清荷沉重的呼吸声。
脸本来就不大,被这么一折腾,像是又清瘦了,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日倒没见她生病过。
脑海里冒出这句话,让林津廷吓一跳,他迅即撇开这个自恋多情的想法,搞得好像清荷离开了他,伤心的病倒了似的。
人家早就把他甩开的干干净净,分手的话说的那么干脆利落,不留丝毫情面,刚才她还从沈正则的车里下来,谁还能记得他这个人。
林津廷收回目光,把钢笔盖帽重重的合上。
郭晓说完,起来退到一旁,林津廷拉开椅子坐下说:“听陈团长说你下个月要去法国,我们会在下个月之前完成拍摄,具体时间合同里有,你尽量安排好时间。”
清荷抬头对上他视线,再次撇下说:“嗯,我会的,也请林总这边安排一位同事跟我对接流程。”
林津廷站起来,眼睛死死盯住她,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把手机推到前面,身子前倾弯下腰说:“这事我负责,李小姐跟我对接就成。”
他们的距离不算近,但还是让清荷不自觉往后仰了仰,许久未见,这张俊逸的脸给了她强大的冲击力,镜片后的目光晦暗又坦荡,嘴角噙着礼貌的笑,连带眼角也微微上扬。
清荷仿佛在他的眼镜上看见了自己的脸,淡漠又平静。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的有多快,像鼓槌捶打鼓面,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她努力吞咽,发现嗓子眼也发紧,让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只好低眸,躲开他的直视,看向手机屏幕上的二维码。
如果她不添加,反而倒显得她小气,揪着他们以往的事不放,她眨动眼睫说:“好,以后还要多麻烦林总。”
说罢,她从包里捞出手机,毫不犹豫扫码添加。
手机叮一声,成功添加好友的声音响起,林津廷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另只手搭在腰间说:“李小姐记得把我手机号从黑名单放出来,以免往后电话拨不通。”
清荷脸上青白交错,佯装若无其事的哦一声。
站在旁边的郭晓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低头翻着合同,老板在李小姐面前像是没了脾气狼,连被拉黑这种事都能毫无波动的说出来。
见没了声音,郭晓把两份合同整整齐齐的搁在清荷面前,并贴心地递上黑金描边的钢笔,取出盖帽,“李小姐若是觉得没问题,就先把合同签了吧。”
清荷说了声好,她拿来钢笔,利落地在两份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完事后,郭晓很有眼力见,拿着合同走出去。
清荷站起来:“林总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林津廷扫过她纤薄的后背,顺手取下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盯着她被发丝遮住的侧颜,发丝晃动,脸上的表情隐隐绰绰的,像白茫茫晨雾间静待开放的栀子花。
真的只是过来例行公事,没有丝毫想叙旧的想法,见她就要从眼前离开,他换了只手拿外套,忍不住开腔:“清荷,最近过的好吗?”
语调像久别重逢的情侣,满满的无奈和悲怆。
清荷顿时停下动作,手上失去了力气,棕色挎包的带子瞬间抽离,仿佛要拉着她往下坠。
她没抬头,重新拎起包,自顾自关上拉链说:“很好,多谢林总关心。”
“生病了……”林津廷停顿,改掉没说出口的话:“多穿点衣服。”
关心则乱,他差点一股脑将焦急和关心脱口而出:去医院看了吗?有没有吃药?生病多久了?之前有没有发烧?
“嗯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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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抿唇。
林津廷瞥了眼她的风衣,衣摆处打湿痕迹还在,衣服没有干透就这样披在身上,不生病才怪。
他展开西装,不由分说批在她身上,“走,送你回去。”
清荷吓得猛然回头,她拎包的手哆嗦一下,抓起衣领就要脱下来,却被林津廷轻斥:“沈正则的衣服穿得了,我的不称你心意了是吗?”
她下意识揪住衣领,委屈的眼神落在那枚蜻蜓袖扣上,霎时间瞳眸蒙上一层雾气。
突然凶她做什么,她穿沈正则的衣服都过去多久了,都这时候了还记着。
怪暖和的,就这样穿着吧。
她松开手,用一贯疏离的语气:“林总多虑了。”
外头雨势渐小,将停未停的架势,清荷寂然不动靠在椅子上,直愣愣盯着窗外,带有风力的雨水在玻璃上划开,玻璃像被切分成七零八落的碎片,留下深深的纹络。
车厢内有极淡的玉兰花香,在暖气加持下一阵阵的,偶尔从鼻息间掠过,并不持久。
林津廷温玉般的声音响起:“护照和签证办了吗?”
“嗯,昨天去办的。”她缩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
和林津廷说话时,她尽量不惊动心跳,唯恐巨烈的跳动让心脏崩裂成碎片。
“看你和沈正则走的近,他对你好吗?”他无意间岔开话题,嘴角带有戏谑的笑。
“我跟沈先生只是正常的上下属关系。”清荷淡淡地解释。
林津廷轻笑,像是不相信似的,去年在南川演出结束后,她上了沈正则的车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虽然很清楚清荷和沈正则没什么关系,但每当看到他们一同出现的画面,总感觉心里头被刀剜了一下。
他心里有气,不以为然:“沈正则虽然只是部门的二把手,但以他的年纪升迁是早晚的事,至于人品,我没有深入接触,李小姐应该比较清楚。”
林津廷擅长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想故意激怒她,然后她一着急什么都招了,但清荷心里别扭,偏不钻入他的陷阱,也不知是在较什么劲。
“沈先生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平时挺照顾我的。”她余光观察男人的动作,瞥见他在腿上点动的手指停了下来。
林津廷呼吸凝滞,头往她的方向偏了偏,“是吗,怎么照顾你的,让你生病也算一种照顾吗?”
空气里温度升高,清荷蓦然涨红脸,理直气壮的回一句:“这是我个人私事,不在工作范围内,林先生就不要再问了。”
林津廷盯了她许久,无可奈何地笑出声,“是,我现在管不住你了。”
他开始有点后悔,没用合同再次绑住她。
清荷死死扣着手指,留下深深的红印,她没吭声。
到了曦光里,清荷脱掉外衣,整整齐齐的放在座位上,“林先生,下次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衣服就先还给您。”
林津廷巍然不动,脸上瞧不出表情,他公事公办地说:“趁这段时日没有演出,抽时间练习飞露的出场舞,拍摄前我会通知你。”
“嗯您放心,我会遵守合约的。”清荷同样的公事公办。
林津廷颔首,示意郭晓关上车门,她轻轻抬起眼皮,用余光瞟他,他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没再多看她一眼。
车门关上后,郭晓恭敬地对清荷说了声再见。
她颤动着眼睫,没有过多停留,在车子还没启动时就转身离开,林津廷透过冰冷的车窗,目光如炬盯着她的背影,她不曾回过头,径直的消失在拐角。
胸口有股阵痛袭来,他长吁一口气,算是彻底明白了,只要他不向前踏出一步,清荷永远不会找他。
早就该懂的,又何必试探呢。
最后受伤的人还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