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刚才有点事。”
唯唯是只黏人的狗，几天不见主人，便愈发黏人了，方才专注吃粮，此时干完饭想起这事，情绪一激动就想舔人，这个坏毛病是改不过来了。
但如果把它关到屋外，这狗就会挠门，然后鬼哭狼嚎地吼叫。
没有办法，凌初只能一边抱着唯唯，一边去玩游戏。
“八点了。”
凌初看了一下，已经晚上八点了，他对落跑小甜心道：“我要开直播了。”
“叮咚。”
对面终于回复了消息，却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不视频。】
凌初没有强求，反而脾气极好地道了歉：“抱歉，是我冒犯了。”
想到这里，想到某个人，又想起昨天直播时的画面。
凌初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会儿对面好像是白天。
他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在国外？”
对面没有回消息。
但凌初已经回忆起来，昨日视频那边的阳光明媚，他大胆猜测道：“在欧洲？”
对面回复了一个【嗯】。
凌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哦，那里啊。”
“我一个前任也在那里。”
“挂语音了，记得进YY。”
说完，凌初便挂断了语音，打开了直播间。
然而，R国，某疗养院内，谢惟南听了这话，脸上更加苍白。
旁边响起一声尖锐爆鸣。
“啊啊啊啊太过分了吧，啥意思，他还谈了一个对象，也在欧洲！”
“国内的要谈国外的也要谈！这，花心大萝卜啊！”
一旁的齐朝痛心疾首，他刚来，要给自家表哥助阵，然而刚一进屋就听见这话。
“语音是不是挂了？”
齐朝连忙去检查电脑，确认挂了后才放心吐槽。
“哥，你这么多年为他守身如玉，他却桃花无数……可能私生活混乱……”
说到这里，齐朝内心已经犹豫了，他怕表哥走不出来，更怕表哥去接触那曾经的人后，又陷入痛苦的漩涡中。
他语气小心翼翼起来，试探着问：“你……你真的，还要继续吗？”
见到对方抬起头，齐朝连忙递过一旁的纸笔，便看见对方缓慢地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继续。】
齐朝松了口气，之后又皱起了眉，他移动着鼠标。
“哥，我帮你进他们YY频道吧。”
-
这些日子，凌初每晚都在与新情缘直播，不过由于对方不愿意说话，都是他用语音，对方打字和他沟通。
直播间里有不少人要求漂亮妹妹露脸，但都被凌初拒绝了，甚至将那些跳得很欢的人、出言不逊的人踢出了直播间并拉黑。
然而，来游戏里围观的人却是挡也挡不住。
不过开了屏蔽就好多了。
凌初感觉到这个新情缘对游戏玩法一窍不通，因此这几天直播，他都在为对方介绍着游戏的基本玩法，带着对方做日常，体验不同的玩法。
他感到奇怪。
但每天晚上，他们都像真正的情侣一样，一起玩游戏，一起聊天。
然而到了白天，凌初却是压根不会回复消息，十分冷漠。
这也异国他乡的谢惟南更加沉默。
齐朝摸不着头脑，分析道：“或许人家白天很忙呢？咱们在R国，也不知道国内的动态啊！”
“还有哥，你也不能天天熬夜给人家早中晚打卡啊。咱们这有时差，你得为身体健康考虑啊。”
对于这个未来的嫂子，齐朝的评价是太花心配不上他哥，但这几天的观察下来，他发现他哥在直播时整个人的状态有很明显的改善，与以前发呆一整天不搭理人的样子相比，实在是好了太多了。
“不过好像快到七天了，我打听到这个人的每任对象都只谈七天。”
“哦对了哥，他不仅有游戏直播回放，还有线下约会Vlog，你……要看吗？”
这期间，姑姑和医生也在沟通，他旁听了不少。
明显，与凌初有关的一切刺激物，都能够给他哥带来正向的改变。
于是他也就嘴贱这么一说。
然而谢惟南还真听进去了。
【明天第七天。】
【我想回国了。】
笔落，话成。
齐朝看着那张纸。
从一个字、两个字，到如今的能说好几个字连在一起的完整的话，这转变让他感动得眼泪汪汪。
他拿着那张纸，要出门：“我去问问医生，放心，包没问题的。”
……
其实这段时间，疗养院的医生也在观察着谢惟南的转变，谢妈妈每日都会带着齐朝过来看我谢惟南，只不过她不进去接触对方。
医生用外语对谢妈妈道：“哦！谢的情况好了太多，或许是打游戏给他带来了愉悦的体验！”
“什么？谢想要回到华国？哦！这是谢一年来第一次提出要求，是一个好的现象！”
“谢的问题在心理而不在生理，换个环境，多接触接触人，或许会让他走出自己的小世界，去拥抱这个大世界。”
医生微笑着说完建议。
谢妈妈听了，也决定可以一试。
“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我会让小朝陪他回国散散心。”
她一直不敢见到儿子，因为对方并不想见她。
她的工作忙，请假几天来到R国已经是极限了，很快，她要回到F国继续工作，不能继续再陪着儿子。
小朝陪对方回国，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
谢惟南决定回国了。
在他与凌初处情缘的第七晚。
那天晚上，一切如常，到快下播时，凌初都没有与他提出分手。
【以后还继续吗？】
谢惟南问。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见屏幕上的消息，纷纷就此事发起了弹幕。
【还是太年轻，太认真，虽然滥情剑不提分手，但默认第二天又换新对象了。】
【不出意外，明天就要开始‘选妃’啦。】
【有没有人觉得这次的小姐姐真的很甜心……】
凌初刚出了副本，便看见游戏左下角的密聊，三秒后，他的角色身边多出一个和他一样装扮的剑客，他点中对方，发起了“拥抱”。
对面点了接受。
电脑屏幕上，两个身高相仿装扮相近的人紧紧相拥。
凌初这才开口说话：“告别拥抱。”
这话一出，落跑小甜心没有再发来密聊。
而凌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对着直播间的观众道：“这几天现实生活忙，我会停播几天，恋爱谈多了，偶尔也想休息一下的。”
【？？？】
【他受什么刺激了？】
【虽然他很花心，但我就爱看这种狗血剧情！】
【没有乐子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但凌初并没有去管这些言论，眼见着时间到了晚上十点，他告别之后便下了播。
他给落跑小甜心发了一条消息。
【但我们可以做朋友。】
对面没有回复。
天色晚了，但凌初毫无睡意，他抱着唯唯，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繁华都市夜景，遥望着万家灯火，想着老家静谧的只有虫叫的夜晚，他还记得唯唯在院里撒欢的样子。
凌初低头，揉了揉怀里熟睡的唯唯，那像蓬松棉花糖一般的狗。
“唯唯，你想不想回家？”
“……汪呜。”
半梦半醒间，唯唯呜咽一声，睁开惺忪睡眼，吐出舌头在舔了舔空气，之后便又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凌初将自己的头埋在唯唯狗头顶上的毛发里。
“我想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情缘熟悉的长相带给他了熟悉的感觉，他觉得对方说话的风格都带给他了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他想回曾经的地方看一看。
-
而在R国某疗养院。
游戏里，等到那个黑衣剑客下线，旁边站着的同样装扮的剑客还在原地，背着一把剑，除了待机动作以外，一动不动。
周围围了不少穿着华丽或朴素的人，那些人围在他身边，围成了一个圈。
而他就在中间。
谢惟南盯着电脑屏幕，看见游戏里，那些玩家的头上冒出气泡。
【又只有七天，好像还是上一个，哦不，应该说上上一个只有一天，滥情剑还是那样，够渣的。】
【小妹妹，别伤心啦，看看哥哥~你真的很漂亮，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不是哥们，这就捡漏上了？小心滥情剑上线仇杀你！】
【……】
这些玩家有该服的本土玩家，也有纯为了吃瓜建号过来的玩家。
这些天，所谓滥情剑对这位落跑小甜心的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
滥情剑很在意这个小甜心。
不允许别人冒犯一句。
而这个小甜心的表现，与之前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显得很认真，并非玩玩而已。
便有玩家私聊来安慰。
【小姐姐别难过了，叶声寒就是这样，他无缝衔接谈情缘或者谈对象已经好多年了，其实我们都清楚这是博热度赚钱的方式而已，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现实那么多帅哥，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谢惟南盯着那一行字，他觉得脑袋胀胀的，眼前也发晕，有些不舒服，便在Word文档里复制了一串感谢的话，发出去后，便动作迟缓地叉掉游戏。
他用了十几分钟，编辑出一段话，发给了那个备注为“小初”的人。
【我不想和你分手。】
一句迟了七年的话。
-
飞回国内的前一天晚上，谢惟南失眠了。
过去的那些年，自他出国，国内的一切仿佛与他切断了联系，那些联系不到的人、了解不到的消息，在七年后的某天，突然如潮水般涌向了他。
这些能看见，能听见，能与对方聊天的日子，于他而言，像梦一场。
谢惟南一个视频一个视频去回看凌初这些年的足迹。
从最新的一条视频看起，看着对方的面孔越来越稚嫩，听着对方的声音越来越青涩。
他想到从前，心难受得紧。
不知何时，他渐渐睡了过去。
屋内，电脑屏幕仍泛着光，里面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今天录一期线下约会Vlog……”
谢惟南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和凌初接吻。
那个面容依旧稚嫩青涩的，十七八岁的人，轻轻捧着自己的脸。
他听见对方问。
“我可以吻你吗？”
那时候的凌初，身上毫无如今的放浪，那还是个很乖的少年。
“嗯。”
凌初吻了上来。
梦里的他们一边流泪一边接吻。
凌初的吻技很好。
反倒是他被亲得喘不上气。
特别长的一吻结束后，他抬起手，手指擦拭着对方眼角的泪。
“你的接吻技术，为什么会这么好？”
“都是前男友们教的。”
……
谢惟南猛地从梦中惊醒。
心脏狂跳。
他大喘着气。
耳机早已掉落床下，里边隐约传来熟悉的人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复下来。
电脑屏幕的荧光照过来，他抬起手，看见了指尖上的晶莹。
他伸手触碰自己的眼角。
碰到一片濡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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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