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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浑天秘钥

作者:十一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徽十九年春,星槎台的青铜浑天仪转动时,朱宜苏在刻度盘缝隙里发现半片碎纸。李惟煦接过时,指腹蹭到纸上暗红斑点——那是干涸的血迹,与三年前沙门岛沉船上的军饷银箱暗纹相同。


    “是户部的密档纸。”朱宜苏的指尖划过纸上模糊的“凤凰”二字,“张延龄伏法前,曾在狱中写过‘浑天仪钥匙在凤凰巢’。”他望向李惟煦,“景仁宫的凤凰巢,是太后的暖阁。”


    李惟煦将碎纸收入袖中,玄色披风扫过浑天仪的北斗刻度:“昨夜钦天监来报,南极星轨出现异常。”他忽然握住朱宜苏的手腕,“蓝海盟在占城失利后,很可能转向远洋,寻找传说中的‘南洋秘宝’。”


    景仁宫暖阁的鎏金凤凰嘴里,果然藏着个暗格。朱宜苏用玉璜撬开时,掉出个檀木匣,内盛半枚刻着星象的铜符——与浑天仪上缺失的部件完全吻合。李惟煦的手指在符上某处凹陷停顿:“这是皇兄的指纹。”


    “先太子为何将浑天仪部件交给太后?”朱宜苏皱眉,忽然想起父亲密信里的“凤凰纹主人”,“难道二十年前,太后曾是开海计划的参与者?”


    话音未落,暖阁地板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密室时,李惟煦旋身将朱宜苏护在怀里,后背撞上石壁的瞬间,听见对方闷哼——那是泉州海战留下的旧伤。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二十年前的《开海计划全书》。朱宜苏翻开扉页,看见母亲的字迹:“阿彻与惟煦皆言,海禁如茧,破茧之日,必是双璜成环之时。”他忽然转头,与李惟煦对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他心中的震荡如出一辙。


    星槎台的浑天仪嵌入铜符后,投射出从未见过的星图。商扶砚举着放大镜观察光影:“这是南十字星区!传说中的‘南洋秘宝’,可能是指郑和船队遗留的导航装置。”


    苏容与捧着户部旧档闯入:“世子,查到了!二十年前太后曾拨款修缮景仁宫,实则用这笔银钱打造了三艘福船,船名分别为‘凤凰’‘海鸥’‘玄甲’。”他的手指划过泛黄的造船清单,“‘玄甲号’的监造者……是李殿下。”


    李惟煦的瞳孔骤缩。他忽然想起皇兄临终前的嘱托:“惟煦,若我不测,替我完成未竟的船业。”原来当年打造“玄甲号”,竟是为了将开海的希望藏在深海。


    “蓝海盟的目标是郑和宝船。”朱宜苏捏紧铜符,“他们若得了宝船的导航术,就能垄断西洋航路。”他忽然看向李惟煦,“‘玄甲号’的下落,只有你知道。”


    南海的暴雨中,“玄甲号”的残骸终于在珊瑚群中浮现。朱宜苏握着铜符跳下潜水钟,看见船身的玄色漆皮虽已剥落,却仍能辨出北斗与海鸥的交叠纹。李惟煦紧随其后,腰间玉佩与铜符产生共鸣,竟在海底掀起微弱的荧光。


    “看龙骨!”李惟煦的声音透过水牛角传声筒传来。朱宜苏转头,看见龙骨处嵌着个八角形机关——与铜符的形状严丝合缝。当铜符嵌入的瞬间,无数气泡从船底涌出,露出藏在夹层中的羊皮卷。


    卷轴展开的刹那,两人同时怔住。上面画着的,竟是南洋诸岛的精确航道图,每处暗礁都标着星象坐标,而宝船的位置,赫然在“南十字星第七宿”投影处。


    “这是郑和船队的《过洋牵星图》真迹。”李惟煦的指尖在图上颤抖,“皇兄曾说,得此图者得南洋,没想到竟藏在‘玄甲号’里。”


    京城传来急报时,两人正在星槎台解析星图。林缚浑身是血,怀里抱着被烧得残缺的密信:“世子!太后突然病重,张延龄余党趁机弹劾您私吞南洋贡品!”


    朱宜苏展开残信,“凤凰巢”三字后跟着一串数字——正是景仁宫密室的坐标。李惟煦忽然按住他的肩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想趁我们离京,夺取浑天仪。”


    深夜的星槎台果然遇袭。朱宜苏护着浑天仪退入暗室,却见来袭者用的是血凰卫的“九宫连环弩”——这种弩箭的机关,只有李惟煦当年的亲卫才懂。


    “是你当年的副将,王锐。”朱宜苏看着对方袖口的玄色滚边,“他为何……”


    “因为他是太后安插的眼线。”李惟煦的剑刃劈开弩箭,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玄武门之变,王锐曾主动请缨护送先太子妃突围,“原来从始至终,我们身边都不缺‘凤凰的眼睛’。


    浑天仪的星轨投射在海面上时,蓝海盟的舰队已逼近星槎台。朱宜苏站在天枢舰甲板,看着李惟煦驾着“玄甲号”残舰冲向敌阵,忽然明白父亲手札里“双璜成环”的真意——不是两枚玉佩的物理合并,而是两人心意的无间契合。


    “王叔,用铜符引动星象!”他的声音通过传声筒响起,“南十字星区的潮汐,能助我们破阵!”


    李惟煦将铜符按在“玄甲号”的残破罗盘上,海底突然涌起巨大的星轨漩涡。蓝海盟的战船在漩涡中打转,船身的凤凰纹与海鸥纹相互绞杀,竟似预示着这场海权之争的最终归宿。


    激战中,朱宜苏终于登上蓝海盟旗舰。盟主的面具被剑气削落,露出半张烧伤的脸——竟是当年在沙门岛逃脱的海夜叉副将。“朱宜苏,你以为得了星图就能赢?”他咳出鲜血,“太后的人已经控制了星槎台的浑天仪!”


    话音未落,星槎台方向传来巨响。朱宜苏转头,看见李惟煦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手中握着的,竟是断裂的青玉佩。他忽然明白,对方为了保护浑天仪,不惜用自己作为诱饵。


    海战结束后的星槎台,朱宜苏捧着断裂的玉佩跪在李惟煦床前。商扶砚的银针在烛火下闪烁:“毒入肺腑,唯有星槎台的天枢露能救,但……”


    “但天枢露需要双璜引动。”朱宜苏接过话头,将断裂的玉佩与自己的玉璜拼合,“父亲说过,双璜连心,即便破碎,也能共振。”


    当微光从断裂的玉佩中亮起,天枢露终于缓缓流出。李惟煦在昏迷中抓住朱宜苏的手,指尖在他掌心写下“凤凰”二字——这是他在旗舰密室发现的新线索,太后的暖阁里,还有第二枚浑天仪部件。


    窗外,南海的晨光渐亮。朱宜苏望着怀中的人,想起在景仁宫密室看到的母亲手迹:“双璜者,非玉也,乃心也。”他忽然握紧断裂的玉佩,明白这场局中局的真正关键,从来不是器物的合璧,而是人心的所向。


    三日后,占城传来消息:先太子已醒,却失去了部分记忆,唯独记得要将“海鸥都督府”的印信交给朱宜苏。与此同时,京城密报:太后的病情突然好转,却在召见李惟煦时,说出了“当年的火,不该烧了钦天监”的谜之语。


    朱宜苏站在星槎台顶端,望着浑天仪投射的星轨。李惟煦的伤尚未痊愈,却坚持陪他解析新的星图。两人的影子在星轨中交叠,如同二十年前先太子手札里的那幅画——北斗与海鸥,终将在无垠的海天中,织就属于大盛的航路密码。


    而在更深的海底,“玄甲号”残骸里的《过洋牵星图》正在等待下一次启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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