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呼啸着掠过城墙,将营中篝火吹得忽明忽暗。萧逸静立在城垛之间,灰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这凛冽的北风撕碎。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冰冷的城砖上,目光穿透漫天飞雪,落在远处连绵不绝的北越大军营帐上——那些黑色的帐篷如同匍匐的巨兽,将整个北境围得水泄不通。
"军师,粮仓仅剩三日存粮了。"
周武老将军拖着伤腿艰难地登上城楼,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焦虑。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佝偻着腰,花白的胡须上结满了冰碴。"北越骑兵切断了所有补给线...就连山中的樵夫小道都被封锁了。"
萧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敌军后方那几座格外庞大的营帐上。即使隔着数里距离,依然能看清那些帐篷周围严密的守卫——那里存放着北越全军的粮草命脉。
"召集众将议事。"萧逸转身时,袖中滑落几粒雪籽,在城砖上砸出细碎的声响。
中军大帐内,青铜火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将领们脸上的阴霾。赵猛一拳砸在檀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起:"干脆杀出去拼了!总比坐以待毙强!"他铠甲上的冰碴随着动作簌簌落下,在火盆边化作一滩污水。
"不可!"周武老将军急忙劝阻,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军报,"敌军五倍于我,正面突围就是送死!昨日探马还报,赫连朔又从王庭调来三万铁骑..."
争论声此起彼伏,将领们分成两派,有人主战,有人主守,却都想不出万全之策。萧逸始终沉默地站在沙盘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直到赵猛与周武的争执愈演愈烈,他才突然开口:
"雪夜劫营。"
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帐内瞬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连呼吸都停滞了。火盆中的炭火"噼啪"爆响,在众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今夜子时,暴雪最盛之际。"萧逸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手指点在沙盘上敌军粮仓的位置,"我亲率五百死士,从这里切入,突袭敌军粮仓。"
"你疯了?!"赵猛第一个跳起来,"五百人对十万大军?"
老将周武也连连摇头:"军师,这太冒险了..."
萧逸不为所动:"北越人畏寒,今夜暴雪,守备必然松懈。"他指向沙盘,"从这里切入,烧毁粮仓后从冰河撤回。"
"若失败了呢?"赵猛冷笑。
萧逸直视他的眼睛:"我立军令状。若不成,甘受军法处置!"
帐内鸦雀无声。最终,周武长叹一声:"老朽愿随军师同往。"
"不必。"萧逸摇头,"老将军坐镇大营。我只要五百敢死之士。"
当天傍晚,军营中悄悄传开消息:军师要带人去送死。然而报名者却出乎意料的多——所有人都记得前几日萧逸神准的预判。
夜袭敌营
子夜时分,暴雪如约而至。鹅毛般的雪片在狂风中翻卷,将天地连成一片混沌。城墙上的火把在风雪中摇曳不定,照出五百名死士苍白如鬼的面容——他们全身裹着素白麻布,脸上涂着黑炭,只露出一双双决然的眼睛。
萧逸立于队首,僧袍外罩着白色斗篷,腰间却反常地佩了柄乌木鞘的长剑。他抬手做了个手势,城门处的铁索无声地松开一道缝隙,五百人如幽灵般鱼贯而出,很快消融在茫茫雪夜中。
"你没必要冒险。"
萧逸突然停步,转向身后那个略显纤细的白影。柳映雪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紧了紧腰间佩剑,剑鞘上南疆特有的蛇纹在雪光中若隐若现。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雪水,露出那双倔强的眼睛。
"南疆儿女,从不畏死。"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她剑锋上的寒光般锐利。
萧逸不再多言,转身没入风雪。队伍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刺骨的寒意。士兵们呼出的白气刚出口就被狂风撕碎,眉毛睫毛上很快结满冰晶。
借着风雪的掩护,他们如鬼魅般穿过敌军外围防线。北越哨兵都缩在避风处打盹,谁也没注意到雪地上那一串转瞬即逝的脚印。远处,粮仓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守卫的火把像萤火虫般微弱。
就在距离目标不足百步时,一阵反常的风突然掀开了最前排死士的伪装。
"什么人!"
一队巡逻兵从斜刺里冲出,为首的北越军官瞪大眼睛,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电光火石间,萧逸双指并拢,指尖泛起一点金光——
"杀!"
这声令下如同惊雷炸响。五百死士瞬间撕去伪装,如猛虎出笼般扑向敌军。萧逸身形如鬼魅般闪到那军官面前,泛着金光的手指精准点在其喉结上。军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混战中,柳映雪的剑光如银蛇乱舞,每一剑都带起一蓬血花。萧逸则穿梭于敌阵之中,双指所到之处,必有一名敌兵闷哼倒地。那些被点中的北越士兵表面不见伤痕,却都再也没能爬起来。
"着火了!"
随着第一支火把扔进粮仓,干燥的草料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火光。火借风势,转眼间就吞没了整片粮仓区。北越士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与战马的嘶鸣混作一团,熊熊烈焰将雪夜照得如同白昼。
"拦住他们!"
北越先锋大将拓跋烈率精锐杀到。此人使一柄丈八蛇矛,曾连挑大周七员上将。
"你们先撤!"萧逸对柳映雪喊道,自己却迎了上去。
"找死!"拓跋烈狞笑,蛇矛如毒龙出洞。
萧逸身形如鬼魅般闪避,僧袍在风雪中翻飞。十招过后,他突然变招,一记"金刚伏魔"直取对方咽喉!
"噗!"
拓跋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血洞,轰然倒地。
这一战,五百死士仅损三十七人,却烧毁北越八成粮草。当萧逸率队凯旋时,所有将士自发列队相迎。
赵猛站在人群最后,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萧逸,眼神复杂。他摸了摸自己胸前那道差点要了命的旧伤——正是拓跋烈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