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学了很久怎样去忍耐。从一个10岁时见不到妈妈就哭的女孩变得沉默。
九三年的晚秋很是萧瑟,河流也无精打采。万恶的经济危机,低沉的社会风气经久不散,重压在东京城上,甚至游行示威的浪潮成了一种风尚。
爸爸一向是不允许她去参加这些的,怕她受伤也更怕她激进。可惜郁郁寡欢的成年人连自己都处理不好,于是家里也成了一片迟滞的灰色。她很少抱怨,即使时不时的会穿过大学生的罢课队伍,也看过已经被同学们传疯了的政治集会本。无论如何,对于那样的斗争她毫无兴趣。
政治的季节,机缘巧合下她开始抚摸钢琴。即使已经习惯了承受,无法经常见到的老妈、醉酒的老爸、半失踪的竹马、永远处理不完的家务和课业,沉沉入生活的琐事从不发声,潜移默化的成为责任叠在她肩,理所当然得只能成为生活一角的“小小”困扰。
她开始在空手道教室呆更长时间,挥拳不为了发泄,是为了忘却,训练不为了消耗能量,是为了积累。当脖子上挂着毛巾,世界也仿佛顺眼了起来。
也参加课外活动,但不怎么和同学去爬山,更明确的说,她只去过一次。那次是傍晚,微风,漫山遍野的树林哗啦啦舞动,只有山顶的牌子是静止的。牌子上面写着:“请不要在这里自杀。”
下山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默。有女生大叫着晦气,而她在山口下意识的拦住了一个刘海长过脸颊的阴森男人,即使那个男人使她汗毛耸立。决定要自杀并坚定执行的人不也这样使人恐惧?要是她离开第二天听闻这座山上有人死掉的新闻,她想这辈子都睡不好觉。
带着这样恐惧的心情,她颤颤巍巍地对那位先生说:“非常抱歉拦住您,先生,但这山上没什么好看的,不是个散心的好去处。如果您……如果您……”
那位先生叼着烟沉默着,好像在耐心的听她说话。
于是她吭吭哧哧,在高中生特有的鲁莽下,好歹说完了全句:“如果您觉得坚持不下去的,请再坚持一下!恳请您不要自杀!”
于是勇气的结果是她终于得到了回应。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语气词——啧。
那位先生走开了。
一个小插曲足以掀过之前的不愉快,高中生们经此一役终于快乐了起来,嘻嘻哈哈直到远方,而他们刚刚经过的山顶旁,被中途拦下的男人在隐晦的角落再次出现。
TELL信息发送:“狙击点已就位。”
TELL回复【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迟到了2分钟,为什么?】
TELL回复【Gin你人呢?】
TELL回复【咱至少要呆半个晚上才会等到任务目标出现,你有本事一直不说话。】
TELL回复【你赢了!】
TELL回复【你说说话吧!你就算是个哑巴,至少应该学会打字。】
TELL信息发送:“闭嘴”
TELL回复【……】
TELL回复【你好残忍。】
TELL信息发送:“闭嘴”
TELL回复【好吧,收到。】
……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八日,称号为琴酒的杀手第一次和毛利兰小姐见面,双方对彼此都没有太大的印象:兰小姐是因为根本看不清琴酒的脸,而杀手先生只是单纯从不注意任务目标以外的人物。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擦肩而过胜似擦肩而过。命运的火车轰隆隆向前驶去,不见尽头,搭坐的乘客来来往往,谢幕的演员再登台,未来他们还有很多“第一次”见面。